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片刻,她急急的喘着气,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
通红结束,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手无力的垂下,笑容印在脸上。
“快……上呼吸机……”
医护人员忙成了一团,紧张的看着这个已经晕过去的女人。
……
不知道为什么,从妈妈离开,程白跳楼的那刻起,许愿心里莫名的不安。
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的,蔫了吧唧的,提不起一点兴致。
她听妈妈的话,认真的扒着碗里的饭,一粒一粒吃的干净。
拿着杯子的手恍然一抖,水洒在她的手上,杯子碎了一地。
手里的疼痛没有促使她回神,许愿怔怔的看着玻璃渣。
眼泪毫无征兆的掉落。
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勒住,窒息感包围她。
像只搁浅的鱼儿,不安又痛苦。
她一下子瘫软在地,玻璃划破她的掌心。
鲜血染红手心,红的刺目。
“妈……”
母女连心,她感受到了妈妈的痛。
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字,声线沙哑至极,尾音颤抖,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
不顾满地的碎渣,她摇晃着身子,却怎么都站不稳。
心脏仿佛千万只蚂蚁在噬咬,痛苦漫延到四肢百骸。
她捂住的倒在地上,身后是长长的血痕。
“妈……”
从兜里掏出一把刀,狠狠地划在胳膊上。
一下不够就两下,短暂的代替了心里的剜心般的痛。
她艰难的爬起来,胳膊上的血一滴滴砸在地上,晕出鲜红的斑痣。
“妈……愿愿来了,你再等等……”
一脚油门什么都不顾了,眼泪流个不停,手抖的压根就开不了车。
她拿着刀,一刀一刀扎在腿上。
她不能倒下,妈妈还在等她,妈妈只有她了。
身体上的疼痛,精神上的支持,她硬是坚持到了市区。
艰难的找到妈妈的医院,毅然决然下车,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
“妈……你再等等……”
雨依旧在下,风也没有停的意思,猛烈的阻止着许愿的步伐。
好不容易走到医院,零一一堆人脸上挂彩的站在不远处。
许愿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脸上早已布满泪痕,她嗫喏着嘴唇,
“我妈呢?”
“太太她……”后面的话,零一没有说出口。
“带我去。”
“可是……”
“我说带我去。”
许愿嘶吼出声,眼尾猩红的不成样子。
“好……”
一路上,零一都不敢看许愿的眼睛,只能告诉她当时的状况。
原来,妈妈是因为给她捡苹果,才出的事。
所以,从头到尾,她,才是那个杀人凶手。
她的任性害死了妈妈。
“妈……”
许愿跪在手术室门口,无助的流着泪。
她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直至红肿的不成样子,还不肯停下。
“我不吃苹果了,我再也不吃苹果了,
妈,我错了,愿愿错了。”
她扇着自己的脸,力道一下比一下重,
“我再也不任性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妈,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你说过你会回来的,你不能骗我。”
明明说过会再见的,为什么到头来,是再也不见。
她不要阴阳两隔。
“妈……妈……”
“妈妈……”
“妈……我们还要种黄瓜,你忘了吗?”
她没有办法,不断的磕着头,虔诚的双手合十,心里祈求着神明。
生活总是不尽人意,神明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妈妈的命。
“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妈妈。”
“求求你们了……”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
命我都不要了,我只要我妈。”
她虔诚的祈祷,渴望能换来一丁点儿的恩赐。
“阿愿……”
何遇在国外处理事情,听到消息,开着私人飞机,马不停蹄赶了回来。
手术室的灯灭了,许愿一脸希冀的抬头。
她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甚至带点讨好的笑。
“医生,我妈妈她,怎么样了?”
大夫遗憾的摇摇头,惋惜的看着她,
“做好心理准备吧,病人可能撑不过今晚了。”
轰的一声,仿佛晴天霹雳,许愿站都站不稳。
眼神的希望一点点破灭。
她看着医生远去的背影,忽而挣脱何遇的怀抱,追了上去。
“求求你们了,一定要救救我妈妈。”
她跪在他们面前,卑微到了极致,一下又一下磕着头。
“胰脏癌晚期,我们无能为力了,请节哀。”
许愿怔住了,她定定的跪着,巨大的打击她溃不成军,
“胰脏癌……晚期……”
“胰脏癌?晚期?”
“哈哈哈……”
“晚期……”
不是不习惯家庭医生,是不希望她知道病情,她怕成为她的负担。
可,她是他的女儿啊……
再见的意义,竟是再也不见。
“阿遇……”
她转过身,遥遥的望着何遇,眼里蓄满泪,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两人只是隔着一段路,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永远也忘不到头。
“我没有妈妈了,我再也……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