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最烦你这种装腔拿调的人，棠棠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少在这bb。”
甘棠宠溺地捏捏顾月横的脸，好让她安静。安抚好苏醒的蟒蛇后，甘棠看向顾萃:“你还想在这住几天吗？”
顾萃抿着嘴思考了一下，然后回她:“住两天吧。你不是要练传送吗？我们也正好补充一下水和油。”
看得出来顾萃对通电生活的十分向往，于是甘棠也软下态度，对夏山青说:“带我去见你们领袖吧。”
夏山青这才松了口气般上前，刚想问许颜雾尾巴上的伤势，就被许颜雾抗拒的表情逼得把话咽了下去。
“颜雾，平安回来就好。”
许颜雾的脸挂上叛逆期桀骜不驯的表情，尾巴一扇，把自己往后推了一把:“赶我出去，又说回来就好，呵。”
“我们回家再说好吗？”
“呵。”
甘棠和顾萃对视一眼，看来这小姑娘还没把实话说完。
“行了。你们要叙旧也别来耽误我。”甘棠颠了颠怀里的蛇，她醒了之后反而轻了不少，要重新调整姿势。
但顾月横挣扎着要下来，甘棠便随她去了。她一下地，便拽住许颜雾的凳子，牵着甘棠的手，然后用尾巴“踹”了夏山青一脚。
“快点带路。”说完她又转头，“顾萃，跟上。”
平时都不被顾月横搭理的顾萃笑着应下这句听起来似乎不怎么亲切的招呼。她将肩膀上的哑铃抱进怀里，顺手给肩膀来了个治疗。
哑铃虽然不大，但重量还是有的，站久了肩膀疼得很。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在顾月横的催促下走得风风火火，居然很快就到达了宁安基地的行政楼。
其实也算不上楼，只是一个两层的小房子，看起来有点像是派出所改造的。
而那个所谓的领袖很显然是已经提前知道了，带着众人在大厅商量着什么。
有人注意到了甘棠等人的到来，连忙提醒。那个领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和手下一起阔步走出大门。
“月使你好。我叫许战。”
顾月横喜欢这种说话干脆简洁的人，但现在不是她说话的时候，于是悄悄捏了一下甘棠的手。
甘棠感受到了暗示，便也大方地回应:“许先生你好，我们来借住几天。”
“借住？”
许战懵了，他身后的人也懵了。
刚刚讨论出的无数个应对方案全部洗白，暗处安排的警戒好像也有点多余。
但许战怎么说也是一方领袖，很快便回过神来，笑着说:“月使要来住，我们自然会提供最好的住宿条件。”
“我们的房租用军火支付。”
许战笑得更真诚了，不等他再说什么，甘棠抬手打断他:“这是场交易，不用来跟我攀关系。我只有三点要说的。第一，刚才在来的路上，遇到军队拦截，希望你能自己处理一下，然后给我一个交代。”
她放开牵着顾月横的手，指向许颜雾父女俩:“第二，小朋友是外面捡到的，帮你治得差不多了，记得补医药费。”
“最后，不要试图来攻击我们。既然云京基地已经将我的资料公布了出来，你们就应该清楚自己的斤两。云京基地的遭遇，我想，你们也不愿意发生自己身上吧。”
许战的笑容有些僵，但并没有很明显的表现出来。
“既然如此，那就让山青带月使去供电住房区里挑一个空房子入住吧。”
甘棠点点头，说了句谢谢，转身便打算离开。
许战一群人看着几个女生的背影，心里都在思索。
“领袖，我们真的不能做点什么吗？这可是神使啊。”
另一个人直接打破了说话人的幻想:“你没看见她们的样子吗？精神饱满，衣着也是干净的。她们就算在野外逃了这么久，估计也过得很舒坦。换你，你能行吗？”
“可她们三个女人……”
许战打断他:“这不是女人，是神使。走吧，回去通知其他基地，这件事不是我们单独能解决的。你们可别忘了云京基地发生过什么。”
其他想说话的都被最后一句警告给封了口，也不辩解什么了，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处理基地的事宜。
别看基地破，但事儿多得不行。
解散后，许战看了一眼已经没有人了的道路，然后不屑地笑了笑。
军队拦截就是他授意的，不管这场行动带来的是月使的愤怒还是退让，对他来说，都算一件好事。
但想是这么想，说肯定不能这么说。
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思考着要怎么把这个罪名安在那个胆敢忤逆他的倒霉蛋头上，然后开启了通讯系统。
“许颜雾，既然你是这个基地的人，那就拜托你给我们找一个有水电的房子，要有两个卧室和可以使用的厨房，家具和家居不用考虑。”
顾月横弯着腰，和头上的五条蛇一起“温柔”地看着许颜雾，将许颜雾硬生生从别扭中拉到了恐惧里。
她咽了口口水，乖巧地点点头。
“你应该不需要和我们一起住吧？”
许颜雾连忙摇头摆手:“不需要不需要。”
顾月横安排好许颜雾便直起了身。她隔着一个她认为已经非常近实则相隔十万八千里的距离，眼神微眯着看向夏山青，威胁道:“做你的事，然后离开。”
说完她爬回了甘棠身上，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顾萃帮忙把顾月横的尾巴收上去，一边动作一边说:“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苏醒的时间也变长了。”
甘棠愉悦地笑了，她点点头，抱住尾巴给了夏山青一个眼神:“你越早给我们安排好住处，你就可以越早地去解决你和你女儿的问题。”
被第二次威胁的夏山青皱着眉，但看了看女儿之后，他还是平静地回应了这个并不比他女儿大多少的小女孩的警告:“几位跟我来。”
等甘棠她们选到了合适的住处开始着手布置家居时，夏山青便沉默地推着女儿离开了。
良久，夏山青才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对着自己的女儿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以为你能想明白为什么。”
许颜雾浑身一僵，呼出一口气，也没回答。
见女儿不说话，他只能自己接着说下去:“我让你和许行寒离开基地也是为你考虑。我们都清楚许子林的未婚妻流产不是你的问题。但你也看见基地乱成了什么样子，你舅舅又……”
“为我考虑？你是为了自己考虑吧？”许颜雾厌烦地打断他，“你这样做对得起妈妈吗？”
夏山青却猛然被这句话给刺痛，温文尔雅的气质碎了一地:“我没有对不起你母亲！我更没有对不起你！”
“你说是就是吧。”
“许颜雾！”
“别叫我的名字！我恨你！你听见了吗？我恨你！”
夏山青的肩膀颓唐下去，垂着的头让本就背对着他的许颜雾更加看不见他的表情。
“你不是和许行寒一起出去的吗？他呢？”
许颜雾没想到他陡然转移话题，还呆呆地接话:“他死了。”说完她才反应过来，看向自己怀里被布包裹住的人头。
她突然就哭了:“表哥死了……妈妈也死了……为什么我还没死……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许颜雾剧烈地挣扎着想逃离父亲掌控着的椅子，鱼尾不自觉的化为双腿，可残缺的肢体让她刚一起身便重重摔倒在地。
怀里许行寒的人头咕噜噜滚出去，在碎花布里瞪着无神的眼睛。
夏山青连忙把女儿抱回椅子上，他蹲在她的旁边，替她擦了擦脸上沾的灰。
“既然你选择回来，那我就会保护好你。”夏山青说得很疲惫，“爸爸爱妈妈，也爱你。”
许颜雾扭过头，眼泪不住地流。
他捡起许行寒的头颅，重新用碎花布包好后放回了女儿的怀里。
“我知道你喜欢他，许战也知道。”
许颜雾睁大了那双浅蓝色的眼睛，似乎是在疑惑，又像是在震惊。
“傻姑娘。”
另一边，甘棠铺好床，将顾月横放在床上，再盖好被子，才慢慢悠悠地走出房门。
顾萃还在厨房折腾她的洗衣机，那些洗起来不太方便的床品衣物在洗衣机哐哐哐地转。
但她有点操作不来这个老式洗衣机，哐哐一会就停了，只能再手忙脚乱地把衣服拖出来。
“萃萃，你费尽心思来要住基地就为了个洗衣机？”
听到甘棠叫她，顾萃才从洗衣机里抬头:“你以为洗衣机不重要吗？那破发电机根本就拖不动整个房子的电，做饭要电，开灯要电，什么都要电。”
“正好，趁现在在人类基地，你去弄几个煤气罐回来，或者再来一个发电机也行。顺便再找个电工来把房子的电线接一下，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甘棠讪讪住口，不负责处理家务的她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发言权。以前都是顾月横和顾萃在操持这些，但现在顾月横睡着，重担就全压在了顾萃身上。
讲真，其实她有在帮忙，但顾萃很嫌弃她，她也没有办法。
废物甘棠只能悄悄放了一杯热奶茶在煤气炉旁，然后自己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她找到夏山青，用部分物资交换到顾萃要的煤气罐，发电机和电工。
夏山青连人带东西一起给她的时候，似乎想说什么，几番思想斗争下还是没能说出口。
在甘棠的角度里，这男人因为几个煤气罐就仿佛被挖了肉一样难受。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东西是不是给少了，于是又补一点。
夏山青的表情顿时更难受了。
夜晚，甘棠开着暖色的台灯，安静地守在顾月横身边发呆。
最近顾月横苏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但她的精神体缺陷并没有好转。那些核心能量治标不治本，甘棠只能有意地控制着顾月横对月能的吸收，希望减轻她下一次醒来时的痛苦。
吃完午饭，甘棠便来到基地的大街上，想着能不能打听点其他基地的消息，顺便给顾月横找点惊喜。
只是越往里走，就越觉得，这里跟她曾经看过的网文末世中的基地很像。道路两旁是摊位，还有穿着暴露的男男女女。
“这位姐姐，你想做爱吗？我上我下都可以，只要带我吃顿饭，什么饭都可以。”一个清秀的男生轻轻扯了下甘棠的袖子，面上带着一个和他的话语完全相悖的羞涩笑容。
甘棠被吓得退了好几步。紧接着，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个看起来就很富贵的人，眼睛一亮，就围了上来。
“姐姐，虽然我是女孩子，但也可以让你快乐的。你相信我，只需要给我一板退烧药就够了。”
“小姑娘，买首饰吗？钻石，黄金，还有各色的宝石，项链戒指都有的。”
“妹妹，要保姆吗？我什么家务活都会干。”
各种各样的声音吵得甘棠烦不胜烦，她撑开空间将自己与他人隔开，面露不虞:“我不需要。别来烦我。”
本想逛逛打发时间，却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打扰了。
那些人好奇又害怕地摸着这个透明的空间，直到其中一个人大声地喊了一声:“空间异能！这是空间异能！她是月使甘棠！”
这一嗓子震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他们东西也不管了，纷纷起身朝着甘棠的方向走来。
“你就是毁灭世界的月使？”
“你还我女儿啊！还我女儿！你这个罪人！”
“月使啊，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你把血月带走吧。”
“大人，给我点吃的吧，我快饿死了啊！”
……
甘棠冷漠地看着众生百态，这样的场景她经历太多了。心里的波澜只起了一瞬间，便飞速地平息下去。
她垂着眉眼，沉默地从喧嚣的人群中走过。
只是她走到哪，人们就跟到哪，一点放过她的打算都没有。人数越跟越多，到了最后，场面仿佛变成了丧尸围城。
嘈杂的各种声音连空间都无法屏蔽，若非空间保护着她，人们的各种攻击怕是会把她淹没。
所有人都在指责她，怨怪她，憎恨她，咒骂她，所有恶毒的可悲的绝望的字词像一把把尖刀利刃插进她的头颅里。
直到她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