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你害怕的话，可以把眼睛闭上。”
余湛捏了捏顾岁暖的手，试着安抚她对深坑的惧怕。
这坑洞本就在很深的海底，阳光都透不进来。而且黑洞还和海水形成很严重的断层，在坑洞中的水漆黑如墨，看不清内里。
加上海水的涌动，让人感觉这坑洞中随时会冒出来一只巨大又怪异的生物。
“我们要进去这里面吗？”顾岁暖看着四周，明白余湛要去的地方，应该在黑洞里面。
“嗯。”余湛很担心顾岁暖的情况。
“没事，就这么进去吧。”
虽然看着这洞让人犯深海恐惧，但也只是有些恐惧。顾岁暖有了心理准备，握紧余湛的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余湛拉着顾岁暖游入黑洞之中，漆黑的海水让顾岁暖看不清其他，只能被余湛带着往下游。
不知过了多久，顾岁暖看到幽幽蓝光出现在她周身，他们穿过漆黑的海水，来到一片湛蓝色的海中。
四周的坑壁上是从未见过的海草植物，在海水中飘摇，还有各种深海生物游荡在这里。
除去顾岁暖见过，听说过的深海生物，在海水中还游动着一群群幽蓝色的小鱼。手掌大小的鱼，散发着光芒，成群结队的游动着。
余湛带着顾岁暖继续向下时，有蓝色小鱼撞到顾岁暖身上，本以为它会绕过去，却没想到蓝色小鱼竟然穿过顾岁暖的身体游走了。
顾岁暖试着伸手去摸，果然什么都摸不到，这些小鱼看起来就好像只是蓝色虚影，或者一个光团。
“那些都是生物的灵魂。”见顾岁暖好奇打量蓝色鱼群，余湛解释。
“在海洋里死去的生物，灵魂都会被牵引着来到这里。他们没了记忆没有意识，凭借生前执念漫无目的游走，直到彻底被海洋同化，沦为海洋的生命力。”
“你是说在海上逝去的生灵，灵魂都会被海洋吸收？”顾岁暖再看向那鱼群，想到他们是人类或者其他有意识生物的灵魂，心里开始发怵。
“对。好像在人类世界，对这个地方有一个很形象的称呼叫‘归墟’。”余湛说着带着顾岁暖又往下游了些。
“人类的灵魂死后不是会去地府吗？”顾岁暖不明白，这地方地府不管的吗？
余湛听出顾岁暖在疑惑什么，他笑了声，对地府很是不屑：“神也好，鬼也罢，陆地上的规则，可不适用于海洋。”
“暖暖应该明白，和海洋比起来，陆地才占了多少地方？哪怕如今人类科技发达，他们对海洋的研究也不过只有百分之三。”
说到这里，余湛低下头，掩藏住眼底的深沉：
“人类应该畏惧海洋，感谢海洋孕育的生命喂养了他们。而不是……做些不该做的事。”
“余湛，我很抱歉。”
顾岁暖朝余湛凑近一些，把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虽然她没看出余湛的异常，却也明白余湛这话是在指什么。
这段时间，关于海上垃圾的新闻层出不穷。因为顾岁暖工作的原因，她也曾了解过。由垃圾堆成的陆地在海上飘荡，影响着生态环境。
大概海洋和海里的生物都很讨厌陆地上的两脚兽吧？
毕竟，湛蓝的海洋只有人类会去破坏。
“和暖暖又没关系。”余湛抓住顾岁暖的手，放到他的脸颊上蹭了蹭。“我们继续往下吧，我听到了我的母亲在呼唤我。”
听到余湛这么说，顾岁暖忽然有些紧张，也不知道余湛母亲是个怎样的人鱼，这见面得太突然，她都没什么准备。
顾岁暖正担忧着，余湛已经拉着她游到一座海中宫殿前。宫殿看起来是大理石砌成的，整个浮在海水中。
宫殿四面都有建筑，唯有中央是空的，留出一个圆形的洞。一个深蓝色的水柱从更深的海底冒出，穿过了宫殿中央，看起来就好像个特别的蓝色旋涡。
余湛直接带着顾岁暖往建筑中央的漩涡游去，在他们游近后，顾岁暖看到了漩涡中央游动的蓝色身影。
那已经不是有血有肉的生物，而是由深蓝色海水汇聚成的人鱼少女，她的面庞，发丝，鱼尾都是流动的海水。
在看到顾岁暖和余湛，她游到漩涡边缘，水流描绘出她的神情，她似乎正在打量着顾岁暖。
“余湛，既然受伤了，先去休养一下吧。”少女侧头看向余湛，是命令的口吻。
余湛看了眼顾岁暖，轻声叮嘱在此地等他，不要乱跑，然后游进了那蓝色旋涡里。
余湛的身影眨眼就消失了，只剩下顾岁暖和那奇怪的人鱼少女。
少女又向顾岁暖凑近些，伸出手想要触摸顾岁暖，只是由海水聚成的她似乎没办法离开漩涡的范围，只能收回手，又一次打量起顾岁暖。
“很不错。纯净的灵魂，鲜活坚韧的生命力，正是海洋需要的。”
少女望着顾岁暖，很满意的自言自语起来。
“血脉也对了，灵魂也没问题。我的孩子这回做得很好，带来了这么好的祭品。”
“你说什么？”顾岁暖不明白她的意思。
旋涡中，人鱼少女捂嘴笑了声，似乎是没想到顾岁暖竟然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跟着余湛来了这种地方。
“你的家人曾与我定下契约，我赐予他第二次生命，他也将为海洋所用。”
“只是，我没想到人类竟然是言而无信的生物，竟然背叛了我们的约定，没有再回来。我的族人已经离去，人类在海里丢了太多的炮弹，为了平息海洋的怒火，我只能献祭自己。”
“不过现在余湛把你带来了。海洋有了新的祭品，我也能放心离去了。”
人鱼少女神态淡然，似乎并没有在说谎。可是顾岁暖也不信余湛是把她骗到归墟成为祭品的。
看出顾岁暖的怀疑，少女抬手一挥，蓝色光团飞进顾岁暖脑中。她看到了一段记忆，是关于华国胜和人鱼少女的。
那时华国胜已经被炮弹炸伤奄奄一息，人鱼少女带他来了归墟，用海洋之力为他治愈伤痛。
那时，人鱼少女就和华国胜说了，海洋很喜欢人类的灵魂，让华国胜给她找一个纯净的人类灵魂。
当时的华国胜点了点头，不过看他那神志不清的样子，他大概都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
“孩子，过来，履行你的职责，为海洋献祭出生命吧。”
等顾岁暖从那段记忆里抽离出来，就见人鱼少女朝着顾岁暖勾了勾手，用动听又魅惑的嗓音，试图将顾岁暖骗进漩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