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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月下玉兰 > 第1章 智王事变,白城受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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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时逢85年,二皇子智王被六皇子信王揭发意图与将军白城屯兵谋反。

天子震怒,命信王将其以大逆不道,犯上作乱为名收押入狱,听候发落。白城被信王以替智王出谋划策,拥兵自重为由,被天子以都中紧急军务商议将白城所有亲眷从青羊郡调回到都中。

当时朝廷官员害怕智王事变之事牵连到自身,都拒口不言此次入都的真实目的。

天子在朝廷之上勃然大怒,要当众斩掉白城,被言官以其十几年驻守边境的赫赫战功为由极力制止。

虽留其性命,却还是被收兵权,以及名下所有的财产,田铺,贬为一介平民,驱逐出都。

青羊郡白氏再无回都建功立业的可能。

“智王事变”十一年后,舟州白宅。

此时正值舟州春三月,白宅庭院正中的白玉兰尽相绽放,树高盖顶,偶见斑驳光影,稀疏散落青板石之上,院中尽有淡淡幽香。

树下一袭素净白衣站立,只见这人腰间配有一块以白玉雕刻而成的一簇玉兰,闪着莹莹的光泽。少年双目眉宇间充斥着淡淡病气,虽然面色苍白,但好在容颜俊逸,姿态雅致。

他抬起手,露出纤细如莲藕,白皙若初雪的腕骨,摘下离自己最近的一朵白玉兰,放于鼻尖,浓密的眼睫随之轻微颤动。

“堇年,沈医师到了。”

闻言,白堇年将手中的白玉兰置于袖中,回头看着眼前身穿缟羽的来人温声道,“周叔,这地上掉落的就不要让他们洒扫了,玉兰花本身清香,败了也没什么异味。”

周杰点头应好,将手中的莲蓬衣披在肩上,语气里面有些责怪,“现下虽已入春,但空气里还是湿冷,怎么总是忘记披件衣裳?”

白堇年掖了掖莲蓬衣衣角,轻声道,“适才在书房练字闻见了这玉兰香味,一时出来忘了。”顿了顿,“下次一定记得。”

还不等周杰说话,杉木廊角下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这白公子就是好雅兴呀,就着单薄春衫就直接在外面赏花抒情,怎么?是太看得起我沈某的医术,还是太看得起自个这身子了?”

白堇年转身,只见不远处玄青衣男子负手站定,他道,“那不巧了,沈某我可治世间百病,唯独救不了找罪自受的人。”

“沈清,你来了。”

沈清冷哼一声,大步流星走向白堇年,伸手拿起白堇年的手,两指探向腕间,片刻后松开,对着立于白堇年身旁的人道,“周叔,他还是受了些风寒,药方还是以前那个,你按着煎药就好了。”

周杰颔首,“有劳沈医师,我这便去吩咐拿药煎药。”

周杰退下后,沈清抬眸看着满树的灰枝白玉,又瞥向白堇年,“我说你这身子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吗?体弱多病的,咱这再爱它们也不能这么拿命去爱吧?”

他从袖中掏出那朵白玉兰,递向沈清,“你看,今年这花开的比以往更好看。”

“......”

“我认为我死的比你早,死因是为你操心而死。”

两人回了堂屋,堂屋留有一灵秀丫鬟伺候,倒好茶分别置于两人面前,低头退在侧边。

白堇年抬手举起茶盏抿了一口,不知是不是水太烫,才触及茶面闷咳一声,神色马上无辜地看向一脸黑气的人,勉强道,“呛着了。”

“呵。”沈清低头直接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水,对着白堇年挑眉道,“对啊,真烫!”

白堇年只得垂眸喝茶,屋子里安静了片刻。

沈清道,“明日是伯父伯母的忌日。我看这天,估计不好过,明日你出门上山拜祭,得注意风寒,上山前的药要记得喝。”

白堇年点头,道,“光阴如梭。”

沈清久久盯着白堇年脸庞,“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

“还知道自己十九了,你家就你一根独苗,还不打算娶妻?白家在外自有周叔打理商铺,你天天在家除了赏花,就不愿花点时间见见世家姑娘?”

白堇年抬头望向院中的玉兰树树枝,“我这身体,耽误人家后半辈子 ,不如以花为伴。”

沈清气得拍在桌上,震得上面的睡眠泛起片片涟漪,身边的丫鬟吓得后退一步,把头往里低得更矮了些。

舟州谁人不知,白堇年虽无双亲,无兄弟姊妹,却有胜似亲哥的沈清。

白堇年倒是像习惯了沈清这般,拿过桌上的茶水壶,给他洒了一半的茶盅斟满。

沈清重重呼出一口气,并未喝刚斟满的茶,半晌后站起身来,甩了甩两袍青袖,也不看白堇年,对着外面可惜说道,“白瞎了你这模样!”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他跨出堂屋消失在拐角处后,周杰才端着药从站了好一会的红漆莲花门后出来,将药放置在桌上。

白堇年端起药,蹙紧眉头,只饮一半又放回原位。

周杰默不作声地叹口气,“堇年,沈医师所说之事不无道理,你老是一人处在府中,难免孤寂,也该成家了。”

白堇年拿过周杰递来的手帕,擦过嘴角,“今天这药怎么感觉比以往更苦了些。”

周杰无奈摇摇头,岔开话题一向是白堇年不愿接话的方式。

“明日可让沈医师陪同?”

白堇年看着周杰,“不必了,今日这一气按照以往,也得等上两日才能消气。”

每次沈清被白堇年气走都是两日后才会出现在白府,无一例外。

“周叔,明日我一人上山即可,就不用叫人随从了。”白堇年将手帕折好,放置在一旁。

周杰没说话,心里明白其中理由,过了会,才道,“如是雨天,我还是陪同。”

晚间入夜时,白堇年披着外衣立在内室窗棂前,看着檐角下的风铃被风拂过,里面的铃铛随即轻擦出声。

白堇年常年失眠,自从父母双双弃世,失眠这个症状更是严重,一日下来也只能勉强睡两个时辰左右,就算睡着了也是浅睡。

用沈清的话来讲就是:心病。

他移目到高处的残月,那双桃叶眼里却装满了孤寂、清凉,伸出纤细手指向空中探去,像是去抓什么东西,抓了半晌,空空如也,又垂下手,指尖只碰到了那块腰间白玉。

翌日辰时,周杰来到白堇年门前,敲了敲门,“堇年,时辰差不多了,吃完药该出门了。”

屋中不听声响,周杰轻推开门,里面不见那抹白色人影,看着桌案上却留有一纸,周杰放下药,纸张上留有清秀文字:已上山,此去两日后自会下山,念至亲,想陪伴,勿忧。

白堇年父母的坟冢不远处,设有一处竹屋,唤作竹馨院。

守孝那段日子,年纪尚小的白堇年一直呆在竹屋,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任周杰在屋外如何劝说,最终都是紧闭着门,直到守孝期期满,却在开门的一瞬间,倒在了屋前,身子也因此留下病疾。

周杰深深叹了口气,看向屋中的一幅画像,而那副画像,正是白堇年父母相依偎在一起的样子,良久,“将军,夫人,堇年这孩子还是没放下啊。”

白堇年双膝跪在堆满了枯叶上,把手中的干草投放在正烧得旺的火盆中,烟雾随着风向上扬去,直至没了踪影。

他从袖中拿出昨日的玉兰,放了一夜,花的边角有些泛黄泛褶,白堇年把花小心地平铺放在碑前,而那碑前也有些玉兰,只是放的时间不同,枯的模样也尽数不同,倒显得边角有些黄的这朵更好看了。

他站起身,将手轻轻地放在碑上,片刻后,转身走向了竹馨院。

院子不大,仅设有一处住所,一处小型厨房,园中只有些草被,西南角落种有一棵玉兰树,种植多年,至今不长叶不开花。

白堇年简单整理了被褥,昨夜一晚未睡,此刻爬满倦意,便合衣侧身躺下。

虽已入睡,眉头却是不安地紧蹙,额角也开始渗出细密的微汗。

“架!架!架!”

“阿杰!带年儿和紫然走!”

红光直冲天际,似要烧遍整片天穹,在这肃杀之中,一辆马车狂奔踏过布满沙石的路上,辕马也因那马鞭挥斥而下,发出悲鸣的嘶叫声。

面容俊英男子迎着雨点,脸上全是肃穆,咬紧牙关道,“将军,你们坐好!等绕过了这座山,到了舟州就好了!”

白城一把捞开厚重的车帘,把住马车门框,一手落在周杰右肩,急促道,“阿杰,你听我说!他们是冲我来的,你带年儿和紫然走,回舟州,回舟州才能活命!”

看着被雨点糊脸的人,白城声音嘶哑,“阿杰!求你了!年儿和紫然我只能交给你了!”

周杰默然半刻,混着一滴不断线的下颌点了头。

听到周边接踵而至的马踏和冷兵器交接的声音,车帘后的孩童低声啜泣,“阿娘,我怕。”

“年儿别怕,等会跟着周叔,不要怕。”

一声温柔的声音传进了白城耳中,白城转头看着一脸笑然的女子,“紫然,你……”

紫然伸掌盖在白城手上,“师哥,知我意,感君怜,不论生死,这辈子我只想随着你。”

白城脸上不知沾染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反手握住,哽咽道,“白某有妻如此,死又何惧?”

他用另一只手摸着白堇年的头顶 ,细声道,“年儿,你与周叔先走,回到舟州,我与你阿娘晚几个时辰便与你见面,给你带最爱的红糖糍粑,可好?”

白堇年抬手糊掉又要落下的眼泪,眨巴湿润的眼睛,望着白城,“几个时辰?我在哪接你们?”

“两个时辰。城下。”

白城拔刀砍下拴在马上的车绳,看着窝在周杰怀中的幼子,扯下腰间的玉兰白玉,绑在白堇年的身上,紫然摸在混着雨水的脸,“年儿,以后要听周叔的话。”

“年儿也听阿父阿娘的话,跟周叔在舟州城楼下等你们。你们一定要快点回来。”

白城笑道,“好!阿父阿娘哪次食言过我们的年儿!”又看向周杰,“阿杰,年儿.....就拜托给你了!劳烦你照顾好他,我们能做的只有如此了,长大后需得告诉他,不要再回王都。”

周杰点头,“将军,夫人,年儿我自会当自家孩子疼爱,哪怕用我的命也要护他平安。只此一别,多保重!”

黑夜,雨水,雷电,白城与紫然看着逐渐缩小的背影,听着背后响在耳边的马蹄声,相视一笑。

一刀挥下,尽是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