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离开后，高伟诚才端着菜进了屋，阳澈夹着花生米入了口，高伟诚喝了口酒，道，“阳公子就这么把这小姑娘给放了？她了解滋扬郡这么多，说不定也是眼线呢？”
阳澈咽下，搁置了筷子，这花生米虽是热的，却有些潮。
“就是个消息比较灵通的野丫头。”想了想又道，“阿年说常年出去购买物资的奴婢应该就是她了，这位二公子是得找个机会拜见拜见。”
高伟诚拿着筷子的手支撑在下颌上，“现下眼线位置都有了，那我们怎么去解决掉呢？若是只有一两个还好，这么多大大小小的铺子，动一个，没多久其他的眼线就得到消息了，我们岂不是就暴露了？”
“阿年之前来信说过，滋扬郡眼线是其他州城的几倍，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莽撞，所以得智取。”阳澈敲击着木桌，半晌，道，“擒贼先擒王。”
“白公子的意思是，这知县？”高伟诚道，“可这知县每次出门都有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护着，近身，难啊。”
阳澈道，“那便登门拜访。”
高伟诚呆在原处，“登门？阳公子，这，恐怕更不妥。”
阳澈斜眼看他，“登门拜访的由头，刚刚不就在这儿吗？”
高伟诚眼睛一亮，“阳公子意思是靠二公子？对对对！杨回仰是他们的头头，那杨家二公子要登门拜访，他们哪里有拒绝的理由，就算是快马书信给到杨回仰，也只会点头应了，毕竟现在的杨家本就有意于把杨家位置给到这位二公子，只是，”谈及此处，高伟诚眼睛又黯淡了下来，垂着头道，“杨家二公子久病未起，又不爱与人打交道，怕不好相处，也断然不会答应我们。”
“未必，”阳澈道，“让他身边的婢女带我们登门。”
......
杨回仰身穿官服，昨夜才入王都，今日一大早站在寝殿门外候旨复命，站至两个时辰里面都没有动静。杨回仰腿麻了，也不敢移动一步，又过一会，里面传来声响，接着就是福满走了出来，又关上了殿门，对着杨回仰躬着身子道，
“太保，久等了， 天子这几日身子不适，实在起不来身子，太保还是请回吧。”
杨回仰不敢露出不悦的神色，只得陪笑道，“那好，我等会回去呈书报给陛下有关枳城事宜。”
杨回仰走后，殷虎便进了殿门，看到正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的人道，“陛下，杨太保走了。”信德帝点头，眼睛不离文书半刻，殷虎见此也闭上了嘴。
不知过了多久，信德帝才把最后一奏折批阅完毕放置在一旁，捏了捏太阳穴，道，“说吧，蒙哈尔有回信了？”
殷虎恭声道，“蒙哈尔撕毁了盟约，转头跟阳澈做了交易。”
信德帝看着桌上还未熄灭的灯火，道，“交易？他们枳城有什么交易可做的？”
殷虎那浓眉下的眼睛闪烁着疑惑，“就属下所知，是移种枳城的树苗培育给大漠，两人交易的时间期限是三年，陛下，这......”
信德帝道，“阳澈有脑子，这三年的期限直接将腹背受敌的两难困境转为了一对一。”
殷虎道，“陛下的意思是蒙哈尔不会出兵对峙枳城了吗？”
“不管这一年战况结果如何，对于蒙哈尔他们来讲，有百利而无一害，若三年绿洲新成，他们便可不再担忧住所；若三年后并无搭建好交易中的绿洲，他们也可坐收已经被打得苟延残喘的枳城。”信德帝偏头想了想，“只是这等细致缜密的心思，阳澈性子孤傲决绝，不像是符合他这种人能想的出来的。”
殷虎低头沉思了会，抬眼道，“莫不是徐光华那小儿新收了门客？若真是如此，那我们开春的这一战会不会有所顾虑？对了，杨太保不是刚从枳城回来吗？他应该对枳城情况有所了解，陛下要不要趁他现在还未走远，传唤回来问问？”
信德帝嗤鼻，“呵，杨回仰这一月都窝在徐光华准备的客栈里，门都不出，你觉得他会见过这位门客吗？原本想着这徐光华对这王都的执拗偏执会让这杨回仰有来无回，没想到却安然回了王都。看来，徐光华这位门客是看出了我派杨回仰去枳城的目的，才会让徐光华格外小心照顾这位杨太保。”
殷虎道，“先是看穿杨太保入枳城的目的，后又简易化解陛下与蒙哈尔的盟约，让枳城没了另一忧患，如此看来，陛下，这个门客留不得啊！”
信德帝沉默地低头尝了口茶水，此茶些许苦涩，倒也提神，信德帝尔后道，“八月。”
殷虎不解，信德帝继续说道，“徐光华的妻子预产期在八月，上门拜贺之人人数繁多，到时府里应接不暇，你派自己最信任的下属佯装进去，寻得合适机会，杀了这个门客。”
殷虎立马躬身，道，“陛下英明，殷虎明白！”然后抬头看着信德帝，“那杨太保这里......”
信德帝不以为然，道，“留着吧，待枳城事定，再随便找个由头解决了。对了，太子那边如何？”
殷虎道，“殿下从傅太师死后，就一直呆在东宫，陛下可是要传唤殿下？”
“唉，”信德帝抬眸，“他虽明面上不说，可却是把傅立叶当作自己的父亲来看待。”
闻此，殷虎道，“陛下别多想，殿下就只是把他作为自己的老师看待，毕竟从小在傅太师身边长大，深得傅太师的教导，有此等伤心难过之意，也在情理之中，陛下切莫挂在心上。”
信德帝却笑出了声，正在殷虎纳闷时，信德帝却说道，“他认谁做父是他的事情，他要守孝便守。”
“陛下，万万不可说出此等话！您是他的......”
“罢了，”信德帝摆手，“你退下吧。”
殷虎看向上面靠在椅背上假眠的人，张了张嘴，还是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