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拿出花瓶中的鲜花，然后握紧，双眸却瞧着窗外发呆。
很快，圣旨降下来，将瑶妃打入冷宫。
朝堂的声音终于安静下来了！
妖妃都是一个结局，最后都是要去冷宫的。
只是奚颜当初的奚颜宫就是冷宫，而如今的云瑶要专门搬到冷宫去。
那是个十分荒芜的地方，但好在没人打扰。
云瑶过去的时候，只带了锦云和锦绣两人。
皓月宫的其他人都被皇后遣散，分到各个宫里去。
如今没了云瑶，也没了妙嫔，顾轩知后宫的人更少了，皇后心情都舒坦了不少。
贤妃的孩子还小，顾景烁未来注定了是个不成器的，自己的儿子正值青年，一个是太子，一个是荣王，她已经占据先机。
至于顾景祁，皇后本还忌惮的，现在，随着云瑶的倒台，她不怕了。
可是她不知道，顶峰后面就是下坡路，顾轩知不能容忍云家，又怎么会容忍施家？
他对云瑶到底还有情谊，对皇后却早已经消磨殆尽了所有的耐心。
那场除夕宴会上的戏，以及后来朝堂的逼迫，顾轩知又如何不知道皇后才是其中的始作俑者。
他不过需要时间，需要布局罢了。
云瑶在后宫的日子还算好过，德重公公时不时敲打下，那些宫人们也不敢怠慢了她。
直到那年初夏的深夜。
云瑶在冷宫生了一场大病，从此卧床不起，顾景祁不顾阻拦直接冲了进去，被锦绣一点一点告诉皇上。
这小半年来，顾景祁每一次出现在冷宫，皇上都知情。
他越是知情，越是心惊。
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差，已经逐渐显示出老态来。
顾轩知开始频繁召云青山进宫，不做别的，就只是和他待在一起，对弈或者喝酒，喝茶或者聊天。
众人都猜不出皇帝的心思。
顾轩知很多次都问起来，这江山交到谁手里更合适，云家想支持谁。
云青山每回都说皇上身体还好，不着急确定这样的事情，后宫还需要充盈充盈，日后皇子多了，选择也多。
刚开始顾轩知还听一听，后来干脆摔杯子摔碗，气急败坏。
他手指着他，“你不说真话！你怎么也不说真话！”
他气得不轻，对方却依旧不动如山。
顾轩知将虎符扔了出来，气急败坏地砸在云青山额头，很快有鲜血涌出来，对方却看都没看一眼，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还给你，朕还给你！你给朕说真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云青山只磕了个头，“微臣最近双腿不适，怕是再用不了这虎符，皇上收回吧。”
“你……你说什么？”
他不敢相信地盯着他。
这不是云青山会说出来的话，他马背上的男人，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这天下的子民，你不管了吗？青山，你……”
“皇上，朝中能人辈出，微臣不能胜任的还有许多人能胜任。”
“若是你都不能胜任，还能有谁能胜任。云青山，你若是不接，朕今日就去找瑶儿，朕那好妃子……哈哈，朕的儿子也痴迷得很。”
云青山震惊地抬头。
他看向顾轩知的眼神从未如此陌生过。
“我云家的女儿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这样的罪名，还请皇上莫要施加在她身上。”
他真心实意地磕头，又道，“只有她了，念念已经没了，现在只有瑶儿，求皇上放过。”
顾轩知愣了好半天。
他痴痴傻傻地看着底下的人，跌跌撞撞走到云青山跟前，一屁股坐在地上，却也落了泪。
“云念的事情，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们云家，可是那是我母后，是我母后，生我养我的母后，我……我不能动她。”
“……”
云青山没有说话。
顾轩知又道，“这半年来，她躺在床上神志清醒，却动弹不得，这已经要了她半条命，如今就是个可怜的老妇人，青山，原谅她好不好？”
他又说了句。
在这一刻，他仿佛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只是个忏悔的儿子。
他知道云念对云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他知道那一家子人都护短到什么程度，可是，那也是他的亲人啊。
回答他的是再一次的沉默。
顾轩知捡起地上的虎符，掰开云青山的手，“最近边境再次不和谐起来，你那好养子似乎要带兵打仗，你可知道？”
“说起来，云家对云子泽的事情虽毫不知情，但朕若是追究起来，窝藏敌国皇子，又让他在我国军营生活多年，无异于通敌卖国，这可是诛九族的罪。”
刚才还是寻常普通的儿子，多年情感的挚友，在这一瞬间，他又忽然成了铁血的帝王，每个字都带着冷意。
他这是恩威并施，在提醒也在警告云青山。
“微臣……不能领命！”
“你这混账！”
顾轩知蹭地一下站起来，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云青山干脆顺势倒在地上，闭上眼睛懒得说话。
顾轩知气得更难受。
“朕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了？你们一个个都成心来气朕的吗？云青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装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云家一个个的都在给我装！”
“云念不过是个女儿，你和凤初云若是放不下，再生一个就是，你……”
“皇上！”
云青山忽然打断他的话。
他那双眼睛里带着满满的戾气，在这一瞬间，让顾轩知感受到恐慌。
从未有过的心慌让他下意识闭嘴。
云青山深吸口气，“念念当年为何会生病，皇上当真一点都不知情吗？她只是个孩子，只因为生在我云家，就活该遭受这些吗？只因为她的父亲年轻的时候相信自己的朋友，想帮助自己的朋友，只因为她的祖母想帮着自己的朋友，她就该承受这些吗？”
“她做错了什么？！”
云青山声音沉痛。
复又道，“她做错了什么？她要承受这些本该不需要她承受的，她做错了什么要遇上我们这样无能的父母，这样无能的家人！？她做错了什么要生在云阳王府，要在小小年纪中毒伤了神智？”
说着，云青山斩钉截铁道，“皇上错了，念念是我们云家的宝，唯一的，仅有的，独一无二的，无可替代的！”
顾轩知被云青山的话震慑住，甚至连呼吸都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