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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琴然昏倒的几日前。

醉月楼东侧,地下密城。

玉颜风骨,秋水成碧,天教心愿与身违。无清风却自动,几缕墨色的发丝轻轻摇曳,看似柔和似水的凤眸实际上暗藏冷意杀机。墨衣衣袖一如既往的宽敞,长到几乎可以与地比肩,背后右袖上的牡丹花在今夜格外耀眼,似乎远远超出了另一袖上的墨莲。

墨云箫负左手于身后立于高处石阶上,俯视下方窃窃私语的人,将若有若无的笑意挂于唇边,“各位大臣看到墨云箫似乎惊讶非比寻常?”

众大臣顿时难以言语。怎么回事?约他们到此地的人不是大祭司吗?为何少主在这里?

一位比较胆大的臣子站出询问,“少主令这地下密城实是蓬荜生辉,臣等今日来此聚集是为共同商讨近日幻族异动之事,以……以便少主最终决策,不知少主怎知臣等在此汇集?”

左手玉指动了动,笑意愈发的浅,不答反问,“墨云箫虽是挂名亘古奇才,但至今有一词不甚通透,或许吴典户能够替我解答。”

吴典户一怔,“少主所言是……?”

“结党营私,吴典户可否与我详细道来?”话一出口,下方无一人不慌不乱,纷纷如出一辙的跪地求饶。

“少主,臣等可是忠心耿耿啊!请相信我们!”

“对啊,少主,我们并非故意瞒着您出来集聚商讨,只是族主近日将您宫中盯得紧,消息不敢随意传入,故而您没有收到……”

墨云箫唇边笑意逐渐转冷,背后袖口上的牡丹花更加惊艳亮堂,“哦?忠心耿耿,你们不敢?”

吴典户吓着抬头,“对啊,臣等绝对是……啊!”

一枚棋子,一人,痛苦倒地,瞬间被夺命。棋子的速度快的让人害怕,不,应是执棋之人的功底深厚的让人脊背发凉。棋子所过之处是吴典户的嘴巴,自嘴横穿出去,冲破后脑,死状可想而知。

众大臣跪首无一人再敢言一字,气都不敢出。

墨云箫伸开左臂,右手指尖慢慢抚上宽大衣袖,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尘,依旧是浅浅笑意,“一只无法冬眠的狐狸欲吃火上烤熟的烧鱼,放弃了他人火中送炭的那盆暖火,你们说对与不对?”

众大臣脚底发凉,全身不停打颤。放弃烧鱼,狐狸会饥饿而死;放弃暖火,狐狸会忘恩负义地冻死。

一道火光扑闪到石门外,门外暗藏的暗守带着各家各户的老老少少一瞬冲进。

墨袖飞扬一掀,冷淡的声音是居高临下的有力,“将此等结党营私的叛逆之徒统统拿下!”

此此刻刻,他们才真正知晓,原来少主一直知道他们是族主派来的监视者和内应!今日来的目的,就是以他们一家老小为质,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少主,您不可如此!族主定会……”

言一句,死一个,连带着一家老小,全部血流不息。

鄙除任何喧嚣,凤眸缓缓合闭,冷血至极吐出最后一字,“杀!”

有人满腔愤恨指责他,“墨云箫,你以权谋私,屠杀众多,此等小人作为,君子皆以你为耻,就不怕遭天谴吗?”

有人不停叩首哭求饶命,有人被吓傻眼一动不敢动,还有人直接昏倒在地不省人事。这是一场残酷冷血的杀戮,也是一场有尽头却十分煎熬的杀戮,人的命,在此刻竟是如此的低贱不堪。

当初,这伙人皆是些穷困潦倒的寒门之辈,因他之携,从此仕途虽说不上一路顺风,但也坎坷极少。一路的蒸蒸日上,才有了今日的光辉耀祖,可是官场上的较量使他们忘记了初衷,忘记了火中送炭的主人。权力,改变了太多太多人心。

论这世间最可怕的是什么?不是凶猛吃人的野兽,不是折磨肉身的蛊毒,唯有那随时会扭曲变动的人心。没有永久的朋友,只有永久的利益。

血光之灾,近在眼前这片地上地下,上百人在此相继滑落于刀剑之下。而石阶高处那袭雍容墨衣,虽有昔日风华,但雅致还是不复,淡然看尽世间万物,冷眼看尽血光成灾。

一轮轮的哀呼惨叫声此起彼伏,亦不动心不乱心。

“爹爹,娘亲,不要抛下我……我不想做没有爹娘疼的孩子……”

墨云箫猛睁开眼。

那是一个瘦骨嶙峋的羸弱女孩儿,蜷缩在地上偏僻角落里撕心裂肺的痛哭,父母的血尸横躺在她面前,然而没有一个人会怜悯同情她的丧亲。世间的杀戮仍在继续。

一名暗守注意到角落里女孩儿的痛哭,举起屠刀就要斩下。

“住手!”一枚棋子拦住了那杀戮的屠刀,墨云箫神色微动,凤眸似染上了一层含有冰霜的殇。

地下密城的人已被屠杀大半,暗守们听到墨云箫的声音纷纷住了手。空气中突然无比安静,安静的诡异。

“主上!”隐尘在旁提醒,如果今日放过这群人,他日难保不成祸患。况且这等人本就属于忘恩负义之徒,不可姑息!就算家人无辜,但也是由于这一家之主一手造成,监守自盗,背信弃义,屠九族都不为过!

墨云箫不动于衷,一双幽深的凤眸一直停留在那偏僻角落里,透过那瘦骨嶙峋的小孩子,仿佛看向另一个人。

他缓缓踱步走到那小女孩儿面前,默默蹲在她面前,无声以手帮她拭去面上挂着的泪珠。刚刚触碰到她的小脸,谁想那孩子猛然惊醒,恶狠狠地盯着他,愤恨打开那只她所厌恶的杀了她至亲的手。

墨云箫不以为意,淡淡的微笑依旧挂在唇边,慢慢起身往回走,以十分疲惫喑哑的声音说,“把他们都放了吧!”

“主上!不可……”隐尘急着相劝,却看到墨云箫挥手制止,于是只好遵从命令放了余下人,他望着主上一步步走出那扇溅满无数人鲜血的大门,心中不明。只觉那背影经森冷血风吹着,从未如此沉重孤寡过,就好像几座巨山压着却依然选择了昂首挺胸。

“墨哥哥,你知道这座高塔叫什么吗?它叫思亲塔!”

“我自小失去双亲,不知道父爱为何,母爱为何。”

“即便是那些在外的游子,他们至少还享受过父母亲的呵护与关爱,而我,拥有一族高位和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从未得到一丝父母的关爱,甚至连他们长什么长样子都不知道。”

她的声音她的话犹在耳边,不过只是区区一年,为何如此清晰?清晰的可以浮现出她每一个苦笑,每一滴泪水,每一次皱眉,每一次抿唇,每一伤心,每一落寞。

节物风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须臾改。此恨无关风与月,倒是人间苟清欢。他,终是做不到冷性冷情,也终究做不成遗世孤立的那个人。

几日之后,哗然天下的辰族沉仙门事变以风起云涌之势斩落。辰族大祭司兵权旁落,七令除却雪令中立全部归顺少主,三大长老同样保持中立,十三万暗守团团包围了整个皇宫。

玄顾在手泛着星辰碎光,带有雷雨嗡鸣,纯黑锦绸云缎今日显得异常明亮,长袖锦带间行云流水,如出昆仑,如踏碧波,水墨玉簪勾勒的一朵清雅墨莲仿佛也变的异常沉重。

起兵叛乱,先发才可制人,这一局拼的不是人力,而是人心!占据整族三分之二的十三万暗守,余下中立,胜算焉能不及?

辰族主同样换了一身黑色云纹龙袍,不再是寻常的深灰衣袍,眼底是深深滔天怒意,“畜生!竟敢逼宫造反!你可真是吾的好儿子!”

墨云箫面带微笑清雅脱俗地说,“父主的赞誉孩儿如今怕是消受不起了,恭请您退居继安殿。”

辰族主突然大笑三声,“你以为你一定会得手吗?吾的少主,好好看看他们是谁!”

看清来人后,墨云箫瞳孔骤然一缩,袖中的手青筋在暴跳狂吼,不是对辰族主说,而是对这刀架子的执行者休临,“看来是我高看了你。”

休临抿唇不敢直视墨云箫,把手中的刀交给了一名辰族主方的暗守。

被刀架在颈上的总共不过五人。从左到右依次排开,郁夫人、风琴然、文煜、惜瑶、隐尘。

明明是夏日炎炎,但风还是那样凉心冷肺,同凄清的秋一样万水难收。他的拳握的很紧,似乎下一瞬就忍不住要有所动作,可是他怎能?对面的皆是他最在乎之人!母亲生他育他,然儿爱他守他,文煜敬他明他,惜瑶信他崇他,隐尘忠他为他,怎可不管不顾?

辰族主冷哼,“你以为吾不知你这些年来都干了些什么?坦白告诉你,今日这场逼宫造反的预谋吾早已知晓,是你这畜生自不量力。他是南宫遇?你当为父是傻子不成?你们可真是师兄弟情深义重,里岳的新任摄政王都能抛下身份来我辰族屈居微臣!”

墨云箫眼神一凛,玄顾肃然指向辰族主,冷冷道,“本也不想瞒父主,叫他们放人,或许父主还能留有继安殿安安静静地度余生。”

辰族主一把抓来郁夫人扔到地上,“先顾着她吧!”郁夫人伏在冷硬的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挣扎着坐起身。

墨云箫急急蹲下扶起郁夫人,替她拍着后背疏通余气,含怒对辰族主道,“父主难道真不顾及半分夫妻情了吗?”

“身为人母,不拨乱反正,反而串通一气助纣为虐!其罪当诛!”

郁夫人窝在墨云箫怀中哭求,“箫儿你快走,你是斗不过他的……”

墨云箫抬头看向剩余至今昏迷随时可能面临死亡的四人,握着玄顾沉痛起身,问,“你究竟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