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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风宴后,风琴然没有回席,自己一个人踏路回了墨玄殿。

此时夜色正浓,偌大的夜痕宫中却没有黑夜,与外面的世界全然不同。因此休息时都是拉帘围幔,黑暗的空间更快助人睡眠,每个人都有独立的小空间养精蓄锐。

风琴然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静静地想着寒岐轩所跟她说的话,还有那些匪夷所思的过往,之前连接不通的地方也全部明白过来了。

那一日泽川太子府无端生鬼火,是墨云箫在幕后操控。火灵达到尖端,天凤灵力的加入更使他修为精进十分,随意操纵火的颜色又有什么难的?

还有青竹斋天字一号房,背后效忠的应该也是辰族,不然老田以及一众伙计们也不可能有胆量坐在泽川地盘而胳膊肘朝外拐。那日她让迎雁去查两件事,一件关于移情术的已经汇报给她,但后来一件关于九皇子逃狱的事却因为泽川惊变给耽搁了。后来听迎雁报说,八皇子在她离席之后不久也出去了一趟。

于是风琴然大胆猜测,当时她进去时所见的人根本就不是九皇子,而是确确实实的八皇子。只不过换了身衣,改了惯常的声线。那架屏风后可以隐匿人,墨云箫一直在那里,等着她推门而入。八皇子,说白了等同于与墨云箫达成了某种协议,才会跟他站在一条线上。

冥思冥想了不知多久,外面响起了细微的动静,但风琴然还是能听到。是接风宴散了,墨云箫忙完回来了。

西暖阁外,春雪赶忙迎上前见礼。

墨云箫疲惫地摆手,正欲踏入,却瞥到一旁为花圃浇水的青茉,跟前些日子大为不同。不仅不装疯了,还莫名再出现在这里。

他微微一蹙眉,面色寒冷异常,有无意识地等着春雪禀报。

春雪被墨云箫周身突然凝聚起的寒气吓得立马一跪,“少主恕罪!青茉姑娘是雨令大人发话进来的,奴婢不知犯了少主的禁……”

一旁浇水的青茉闻言手一颤,水壶“咣当”一声掉地。她伏在地上如同被风霜残打的花儿,全身不住地发抖发颤,几乎是要等待死亡的降临。

而墨云箫只是在那淡淡的一瞥后,收回视线,微微点头而表示知道,“无事,你带她下去好生安顿,不可出差错。”

春雪连连应是,三魂失了七魄地拽起青茉退下去。

墨云箫负左手轻脚踏入西暖阁,入室一片黑暗。见到朝思暮想之人,他的寒意慢慢散去。

因为风琴然是背对着他睡的,所以墨云箫无法看到她的表情。修长白皙的玉手带有丝丝温度轻抚上枕上青丝,他微微牵起嘴角。可想起还有一堆需要处理的政务,他就无法再放任自己沉浸其中。

墨云箫知道她没有睡着。

风琴然也清楚他知晓自己在装睡。

两个人就一直谁也不点破,谁也不说话,片刻后,墨云箫心里一叹,又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间。因西暖阁就寝的地方离书房很近,墨云箫无意中就瞥到桌案上的墨莲宣纸画和香囊。

尽管几年匆匆而过,但墨莲清香依旧存在,但他的双眸只是锁在那幅画上,似乎要涌动出什么。

虽然不能与名家大作相比,但她的画艺比过去确实有了很大的进步,最起码能让人知晓画出来的是什么。

上面是对着香囊画的,背景为青凝雪山雪顶,白雪皑皑,朦胧见影,美不胜收。几朵墨莲相依偎生长在雪顶一端,隔着画也能感受到她对于墨莲清雅香气的喜欢以及对之前那个他的怀念。

但是,关于曾经如同一场天大笑话的他,挽回再无可能,恐怕要让她失望了。

他终是毫无犹豫地快步走出西暖阁,离她而去。

幻族地界的虚空之境,司神立在缘因壁前独自施法,幻族玄女在旁紧张等候。

大约半个时辰后,司神罢手,“芳吟玄女,这就是答案,也是轻然小玄女经断天命红线后的宿命。”

芳吟玄女死死盯着缘因壁前显现出来的画面,不作声响。

一块破碎的墨玉,任谁都能联想到这二人继续走下去的结果,而墨玉终归是一块玉,碎裂的还是是玉啊!

芳吟玄女深吸一口气问,“司神可有想出什么解救方法?”

司神肃然,“除非他俩谁也不会对对方产生感情,但显然已经不可能。”他执起一掌,上面现出团团冰晶,瞬间周遭地面以及缘因壁上凝起白霜,“方今之计,只有用罗寒至冰刺逼出他的魂魄,献祭缘因壁,弥补多年前断红线坏天命的一场罪恶。”

芳吟玄女当即否决,“可那样的话,墨云箫跟死了没什么区别,相当于世间仅存的灵也会献祭,潜迹大陆怎么办?”

司神冷嘲,“信凉那个叫柳霜的丫头不是喜欢他?而且他俩交情匪浅,想法子让他们俩个双修出新的灵脉。”

芳吟玄女一怔,那样的话,轻然这丫头必定伤心至极。但为了破解这命数,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况且墨云箫心思太深沉太重,早就预见岐轩此次去揭穿身份,将四国出使的人选提前算计好,恰好来使全部都是站他一方的人,就算没有轻然的解围,他也有十打十的胜算。岐轩虽然也有一定心思,但跟他比起还是略浅一些。

这样的人,留在世上终究是祸患,还是回到他该去的地方比较好。

她询问道,“柳霜公主可有天命所定之人?我们也不好坏了她的天命姻缘。”

见到芳吟玄女默认同意此举,司神一笑,“玄女放心,柳霜公主在缘因壁上没有天命姻缘。”

并非人人都会在缘因壁上有名字,那些没有名字的人不是短命早亡,就是特殊物种。柳霜公主自然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短命早亡。

两个没有天命姻缘的人双修,不会违反任何天命。这也就是为何司神不选择同样爱慕着墨云箫的兰翩公主的原因。

芳吟玄女为柳霜公主默默叹息。为了夜长梦多,此事还是越快越好。只要世间还有灵脉存在,潜迹大陆就不会轰然倒塌。

忽然想起什么,芳吟玄女出声问司神,“您去找过岐轩?”

司神承认道,“是去找过,但他仿佛不是很领情呢,我也未将实情告知他。”

芳吟玄女深思,“所以下一步柳霜公主的事您打算如何?”

司神听后嘴角不自主弯起,“那位辰族主已经闲着好久了,最爱记仇的他一定愿意出这份力,并且毫不余力。”

他仰望着这充满神圣光辉的缘因壁,目光竟会有一瞬迷离,往事一幕幕不断轮转,却独有三个身影不断交叠,并肩、敌对、震乱、修习……最后两个赴死双栖,一个独守至今。如果他们能够回来……

接风宴后,四国使者在各自行宫休息几日,便打算匆匆启程回国。可还没来得及走,天空就以迅猛之势砸起暴雪,砸倒砸弯了好几株大树。

半日后,暴风雪转成大雪。看着场这场雪没有要停的形势,四国来使不得不暂停下行程,在辰族继续逗留一段时间。

夜色寂静,飞雪依然不止,墨云箫身披黑色貂裘斗篷穿过林子来到雪亭。他拍手抖落锦裘上的雪花,交给一旁候命的人,自己则踏入亭子中央,把手一扬,偌大的暖流罩笼罩雪亭上空,散去亭中几分寒意。

在亭中坐立的柳霜公主在墨云箫踏入雪亭一刻便起了身,眼底翻涌着不尽的喜不自胜,只是她一时不知用言语来表达什么。

墨云箫走近她,恰好停在三尺距离,不近不远,“久违了,柳霜公主。”

柳霜公主张了张口,颤着音色简简单单地说,“你……墨少主的眼睛和身子可痊愈了?”

墨云箫含笑而应,“嗯,谢谢柳霜公主当年为我所做的一切,这份恩情终其一生我都会铭记在心。”

柳霜公主忍了伤意笑道,“小时墨少主不也同样救过我吗?算是扯平了吧。”

话落她从袖中取出一颗轻小光珠,一眼瞥到他腰间悬挂着的火色凤玉坠,伸出去的手微微一怔,垂眸尴尬笑道,“是我多此一举了,有凤玉坠在,不管身处多寒冷冻魄的境地,墨少主都不用再惧怕寒冷。”

而她这颗光珠虽然也可抵御寒气,但同那凤玉坠相比,根本帮不上什么忙。而且玉坠是女子赠予男子的所持之物,是定情信物,她这又算什么呢?不光成为他们之间的第三者,还会自取其辱。

墨云箫在柳霜公主拿出那颗光珠时同样一怔,心里各式各样的情绪波动,最终归于一只向她主动伸出的手,“无妨,它依然很好。”

柳霜公主忽然抬眸看向他,心惊不已,愣神中任由墨云箫自己将光珠收下。

“叫我来可有事?”墨云箫将光珠小心翼翼收起,温声地问。

柳霜公主咬唇,“我……没什么,就是来看望墨少主身体的恢复情况,你没事了就好。”

墨云箫望着她不语,神情恍惚的让人猜不出他究竟是怎样的心境。

下一刻,柳霜公主鼓足全身勇气上前拥住面前人,像被命运悲弃的无助者,空洞漆黑的眼底除了无力还是无力,见他没有推拒,低泣落泪,“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谢谢你愿意成全我,过了今夜,后会无期。”

墨云箫霎时警觉,欲要推开她,忽听柳霜公主在他耳旁低语,他的手选择慢慢垂下,任由她撤下雪亭四周散下绯红纱幔,遮住所有能见之物。

风琴然独立在雪亭几十米外的大松树顶,正视亭内两个朦胧的交织影子缓缓而倒。

风不起,云不涌,雪未停,暖香阵阵,旖旎阑珊。脚下不听使唤地狠狠发颤,一个跟头便从几米高的松树摔下。她已经顾不得身体有多疼痛,只感觉心下被掏空,眼角的泪痕被大风一刮就冰冻住,露在外面的脸和手都是被冻的发红。刚刚愈合的臂上伤口忽然抽痛,她咬牙赌气将拳握紧狠劲捶打左臂。

多想那个人是她,可不是。他害怕她受移情术影响不能给他完完整整的爱,怕她爱上别人,经历的久了对他失望离开他,这些她都按照他的意愿来弥补他。她凭借一切爱他为他,违逆了姑姑,伤害了岐轩,背离了幻族,一刀一刀地划伤自己求得移情缓解,换来的只是成全了别人的一夜帐暖。就算他有什么苦衷,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啊!她今后该如何面对他和对她有恩的柳霜公主?

不对,她从来不该这样无用,她可是堂堂幻族唯一继承人,辰族掌控隐暗部的雨令,不能这样就趴下。风琴然深吸一口气,双眼瞬间变幻成坚硬不可摧的冷意,拍拍身上的雪,再不看雪亭方一眼,一步步端庄大雅向前走。

殊不知在幻族观尘镜中,照耀的正是刚刚风琴然所看到的一幕。看到自己侄女伤心地失魂落魄却不得不佯装镇定,芳吟玄女微叹一声,看来她是真的长大了,学会独自面对一切,隐藏自己心绪。

她和司神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只有世上再诞生出一个灵脉,潜迹大陆才会相安无事,她的侄女才能彻底摆脱那样碎裂的命运。

镜幕看到二人影子交叠不断,芳吟玄女总算是放了心,挥袖打断了画面。她果然算得不错,墨云箫可以拒绝任何一个女人,却唯独两个人令他不能。一个是轻然,另一个就是柳霜公主。

红鸾帐中,在感受到芳吟玄女撤回镜幕的同一时间,墨云箫和柳霜公主二人双双放开对方站起身,停止刚刚的演戏。

衣衫并未不整,反而如刚到来时一模一样。

柳霜公主终于卸下一口气,面色不自在地染上一抹潮红,“抱歉,事急情形,只好这样了。”

墨云箫点头,“我知道,多谢你将实情告知。”

“她刚刚看到了。”

墨云箫心中颤过后瞬间僵硬,神色不变,转身急急离开,“我会跟她解释清楚,你好自珍重。”

“如果没有遇到她,你会爱上我吗?”柳霜公主在后忽然喊道,她清清浅浅地微笑着,紧张的眼神中浴满了似水温婉的深情。

帘帐轻曳,墨云箫长睫微颤,清冷的容颜在夜光掩映之下更显淡漠,他尽量做到让声音听起来温良一些,“我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况这世间从没有如果。所以,不要再对我抱有任何期望,也不要再为我耗损好不容易修炼出的修为,我不值你这样。”

他独自一人静静离开雪亭,脚步格外沉重,比那日继位时还要重上几分。

既此生无缘,便不欺来世。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