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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师!”风琴然抱着水欲宗师惊呼出声,和柳霜公主一同给他传输灵力。

水欲宗师微微动了动身子,额头已经满是汗珠,难受异常。他意识到自己真的已经到生命尽头了。

风琴然断然不信,刚刚明明还好好的,她不过是和柳霜公主说了一阵子话,水欲宗师就变成了这样?

柳霜公主忧心忡忡,清玄道长在几年前刚刚离世,现今又临到水欲宗师,天下经此还不知道要乱到何种地步。

风琴然情绪激动地泣道,“宗师您不能有事!如果您有什么事,墨云箫真的会受不住倾塌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是那么地尊敬爱戴您,辰族不是他真正的家,他就将整个追音涯看作是他的家,将您看作是他的父亲,您不能在这时突然离开他啊!”

柳霜公主从旁默然。

水欲宗师仰望长天,灰蒙蒙的,却依稀可见一点蔚蓝,已经油尽灯枯的他费力说了最后的叮嘱,“丫头,你要记得答应我的事,一辈子都不要忘记,那恐怕是我此生唯一的挂念了。还有你上次向我借力施展踪越神功回辰族,其实根本无需借力就可以的,因为在泽川时为了救寒岐轩时你不就做到了吗?”

风琴然想起那日泽川时的危急关头,她的确是凭借自己的实力施展出了踪越神功。

她含泪点头,看着身体逐渐趋于透明的水欲宗师,眼神空空的,在等待人世间最后一刻降临。

“天道终有轮回,清玄离世后我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况且我的生命的确是该到尽头了,差不多就是这几天的事,所以你们都不用自责,更不用为我去寻找什么仇人报什么仇,明白吗?”

风琴然和柳霜公主沉声而应。

风琴然是明白的,水欲宗师一生颇受天下人尊敬,鲜少有宿敌,除了清玄道长一人。如果这事是清玄道长的意思,她们任何一个人都干预不了。

她别开头,任凭眼泪一颗颗不争气地往下掉。如果没有宗师的一番提醒,她到现在都会以为天煞七曜相互依存不了,也就不会有她和墨云箫的破镜重圆。明知水欲宗师是天底下最好的长辈和师父,墨云箫会因为水欲宗师的死大受打击,可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点点气绝。

院外传来两人轻功脚步声,听声音可辨明是功力一高一低的一男一女。但这一步伐风琴然何曾熟悉,只见一白一粉的身影闪来一现,寒岐轩和兰翩轻松落地。

醉月楼停止了原来日日夜夜的欢歌乐舞,整个院子在此时静悄悄的,连一片枯叶落地的声音都可闻见。冷风透心的凉,彻肺的冷,凄清萧条,阴冷沉瑟。

但无一人胆敢踏入这座院子窥视,客人们毫无不满声响地通通被请出去,歌妓舞姬们聚在醉月楼大门口无一人敢吱声。

醉月楼老板带着楼里所有人向那云白飞袖的族中至尊跪拜,“恭迎少主!”

嘴角的血迹早已经消泯掉,此时的墨云箫好似无心无情的冰塑,通体上下散发的都是森森冷气。

一声急音飞到耳边,是惜瑶的传音,“云箫大哥,泽川的人抢先一步进去了,我们不能落后啊!”

墨云箫没有回她,一个人瞬间闪身飞步朝里面走去。

文煜在后面无声抚头。本想瞒着师兄,可还是瞒不过,他们还是在半路遇上了,不光有师兄,还有清风师弟。为了寻找风琴然,师兄竟然兴师动众到醉月楼这种地方。

寒清风扫了一眼刚才墨云箫的表情,见他虽然面上冷冰冰的,但是眼底映衬着无限关切和紧张。看来墨师兄对那位叫风琴然的姑娘真的是动以真情实意。

怀中的身体一点点失去温度,闻名于世的一代宗师还是奈何不了宿命的掌控,永远闭上了眼睛。

风琴然狠狠吸鼻,忍痛将水欲宗师的遗体交给一旁的柳霜公主,自己则一眨不眨盯着寒岐轩看,不放过一丝一毫,“是你做的吗?”

兰白衣袍上被握上了层层褶皱,寒岐轩抬眸也看她,同她直视,“你认为是我做的,那就是;你认为不是我做的,自然就不是。”

风琴然骤怒大喊,“我要听的不是你的绕弯路!”

兰翩刚想说什么回击,被寒岐轩一手拦住,她不服气地只好退下。

寒岐轩复又看向风琴然,默了一阵,走过去探向水欲宗师的面相,良久后沉音道,“月前西北太白星运系异常,所指正是西北追音涯的水欲宗师。天命所亡,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

风琴然记得,一个月前,是有西北天空太白星异动的说法,只是她向来不信这些,所以根本就没有在意过。

这时天边四道光影一一闪过,顺次落下。有风琴然所熟悉的红裙、青衫,有陌生的天青色袍子,还有最前方的……云白尊华飞袖。

水欲宗师的遗体蜕化成透明的白光,直冲天空而上,形成了耀眼的光柱,随后爆破为片片纯洁光羽消散在天地间。所有人都知晓这是水欲宗师在羽化。

云龙纹锦白靴不可置信后退一小步,墨云箫整个人怔在原地,看着随风而逝的片片光羽轻声出口,“师父……”

文煜和寒清风也好不到哪去,齐声大叫,“师父!”

师父他一向都好好的,怎会在这时突然羽化?他们三个弟子就连师父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天道为何如此残忍?

他们二人试图抓向光羽,可还没到手中就已消失无形。水欲宗师这一走,当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这么风一吹,形一散。

云白飞袖下的双拳被攥的死紧,几乎要攥出血滴,充满恨意和杀气的凤眸犹如夜间修罗,暗沉到每个人都在内心不由自主地发颤。

没人看清楚他是如何移动的步伐,只是眨眼功夫便见他拎起寒岐轩胸前衣襟,怒火滔滔地愤喊,“我杀了你!”

他的眼神和语气不像是说笑,众人惊吓之间赶忙上去拉开他们两个。然而这两人好似就来了劲儿一样,任旁人怎样拉扯都扯不开。

比上次在泽川时打斗的还要激烈,火红光芒和水蓝光芒交打在各处,谁也不输谁,谁也不服谁。

就在众人担忧不决时,风琴然警觉地朝柳霜公主一看,两人连带默契地飞跃到空中。柳霜公主用木灵缓制了寒岐轩的水灵,风琴然则用水灵牵制了墨云箫的火灵。

众人见这一幕纷纷怔住。修习灵力只有各国皇室王族子弟才有资格,为何风琴然会?不知内情的人都认为是墨云箫为风琴然再次打破惯例,不仅教会她综越神功,还教授她灵术。兰翩自然也是这么以为,心中的妒忌又多了几分。

被克制的二人只好暂时停下打斗,陪着风琴然和柳霜公主二人落地。眼看刚停歇下来,两个人又要施招,风琴然和柳霜公主瞬间交换位置拦截。

风琴然面对寒岐轩,柳霜公主面对墨云箫,异口同声地微喝,“别打了!”

寒清风也过来劝解,“是啊,墨师兄,现今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师父的死与太子皇兄有关,莫要冲动啊!”

兰翩着急忙慌地跑到寒岐轩一侧,点头,“六哥说的是,太子皇兄,墨少主,此事重大,你们冷静些才好找出真相。”她顿时想起什么,警惕和疑虑充满双眼地盯着风琴然,接着刚才的话道,“刚刚我和太子皇兄来时见水欲宗师是死于辰族雨令怀中的,会不会是……”

风琴然刹那抬眼。这关头她还要来胡作非为?是嫌弃自己命长吗?但她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听兰翩一声魂被惊吓的呼喊,“啊!”

随之而起的是一阵不容抵挡的凌风,随之而落的是兰翩耳鬓的一缕断发。

所有人面目发怔,似乎都被这一幕惊住了。

云白飞袖速然撤回,无人看到他如何动作,不过眨眼功夫就削掉兰翩一缕发丝,险些伤及耳根。

墨云箫第一次斜瞄躲在寒岐轩背后的兰翩一眼,冷如极地寒冰吐出一个字,“滚!”

惜瑶想着这兰翩公主真是长着一副好皮囊,却没有一副好脑子。这不是明摆着自己往枪口上撞嘛!姐姐在云箫大哥心里的重要性她一定不懂,敢污蔑姐姐,云箫大哥能放过她才怪。

风琴然淡然神色,没闲情功夫理会兰翩,任她怎么说。

寒岐轩也是冷言将背后的兰翩一瞥,但还是选择了维护,怎么兰翩也是泽川的公主。他看下脚下那一缕被削断的发丝,微冷着声音道,“兰翩不过无心之言,墨少主一言不发就伤我泽川公主,这是何意?”

墨云箫冷笑一声,“爱嚼舌根,信口雌黄,满嘴的胡言乱语,这就是泽川教养出的皇室公主?”

风琴然虽然面上无任何变化,但眼里心里还是洋溢着微微的暖意。

她面对的是寒岐轩,这一细微的变化寒岐轩自然立刻就能捕捉到,心底的阴郁更添一分,“泽川公主的教养还轮不到一个被千夫所指的人评判。天道自有轮常,当初我师父清玄道长因何故仙逝,而今水欲宗师又为何羽化,墨少主心中自有定数。”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任何人都能明白。风琴然只是不敢相信,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竟到了如此地步。

在众人毫无防备之下,墨云箫顿时使出一股大力甩开身旁的惜瑶文煜,躲避开中间的柳霜公主和风琴然,全然没了平日里的从容淡定模样,瞬间来到寒岐轩面前咬牙狠狠道,“你师父清玄当年做出的好事,你还敢赖本少主?”

寒岐轩也来了气势,眼看好不容易平息的战火又要燃起,文煜、惜瑶和柳霜公主站在墨云箫一旁连忙将他们二人分离,寒清风、兰翩和风琴然三人下手拉开寒岐轩。

力气消耗过度,拦下二人后,风琴然叉腰喘着大气走到墨云箫面前,“水欲宗师临去时留给你一封信,在我这里,你随我来。”

墨云箫不再看众人一眼,跟着风琴然一起飞跃出醉月楼。

醉月楼在谷底繁华街上,靠谷北近一些,刚出醉月楼没多久,在一个街道转角处,墨云箫便觉浑身发抖使不出劲儿,脸色霎时苍白如纸,轻功忽泄就要往下栽去。

风琴然急速接住他,看着他的面色心底一吓,连忙就地给他传输灵力,“你别吓我,刚才在醉月楼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墨云箫一咬牙站起来,“我无事,可能刚才奔波过度累着了而已,这里来往人少,你将信给我吧。”

水欲宗师给他的信是绝笔遗书,肯定有什么重大要事交给他,还是早些知道的好,以免错过什么夜长梦多。她点头,从怀中掏出信封递给墨云箫。

果不其然,风琴然料对了,水欲宗师的确有要紧事交代。

水欲宗师在信上说,如今天凤已现世,唯独剩下祥龙,而祥龙的现身同五灵器息息相关。每一件灵器都可大力增强人的修为,五灵器必须由全部集在一处才能起到召唤祥龙的作用,但要过多久天地间才能明现五样天地灵器,他无从知晓。

水欲宗师对墨云箫嘱咐了很多,多的都是细腻的关心,比亲生父母更甚。风琴然不忍看到他伤痛的神色,他没有见到他的师父的最后一面,就连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来得及同水欲宗师说,亲眼看着自己最敬重的师父羽化,心中该有多少心酸苦泪?

“水欲宗师早就预测出自己不久于世,他是怕你担忧过虑才没有告诉你。月前西北太白星动向异常,足以佐证水欲宗师天命所致。临终前,他郑重说了自己的确天命如此,同旁人无关。”

“你这是在为寒岐轩辩解?”墨云箫看完信将其小心翼翼地装起来,忽然冷冷地说。

风琴然蹙眉,“我没有。”

墨云箫抬眼看她,整个人出奇的平静,“我可以直言告诉你,师父的羽化跟他脱不了干系。”

风琴然继续蹙眉,蹙的更紧了一些,“那清玄道长的死……”

他冷声冷气地道,“是我做的。”

虽然听寒岐轩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这样,但墨云箫从口中亲口承认,却让她直感到一切都是幻觉。她不解为什么要这样。

凤眸满是不见底的冷笑,“你不解很正常。师父的音律和棋艺冠绝天下,他可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当年博冠湖一弈,师父本可赢了这场博弈,但故意手下留情才使得和清玄平局。可清玄不服,不甘心在事实上败给师父,他对师母旧情未了,更激起了他的贪欲,于是出此下策,趁师父撤席时机给师父下了移情术,让师父师母活的痛苦难耐,最后师母因为思忧过度而提早去世。”

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风琴然听后突然闭眼,呢喃,“原是这样……所以,在掉下星河幻境,众人都以为你性命堪忧时,你去报复清玄道长。在那样的情境下,清玄道长不可能含笑而终,是你改变了他死后的面部表情,让所有人以为是他自己寿命所至。我说的对不对?”

墨云箫没有否认。

想起以前他隐藏的种种不为人知的事情,风琴然忍住情绪的爆发,“清玄道长伤了水欲宗师,你便要了清玄道长的命,真的要做的如此决绝么?”

墨云箫嗤笑一声,“我不是圣人,亦不是君子,为何要秉持那些道理?”

他眸间的戾气愈加愈重,神色更是寒冷彻骨,心冷的已经到了令人害怕的地步,与之前她认识的他判若两人。这样的他,归因是那五年遭受的凌辱。她心疼疚于他,可却不能看着他再如此执念下去,想改变,又谈何容易?

看到他胸口压抑了很久的一股腥甜热流喷出,风琴然面色煞一白,惊呼出声,“墨云箫!”

这是她第三次见他昏迷不醒,记得第一次是在去天牢的路上,那时候的情形极为严重,他险些活不过来。她感到整双手颤抖不已,现在他是辰族之主,四国虎视眈眈,民间亦有些贼鼠歹人想要他的命,绝对不能轻易暴露他受伤昏迷的消息,所以就近去百姓家歇脚和回皇宫这两条路断然行不通。

谷北人烟稀少,且距离并不是很远,兴许有几间猎户的稻草屋子。现在正好是白日青天,猎户一般大早晨就出去狩猎,要晚上才能回来,最起码在这段时间内是安全保密的。

做下决定后,风琴然分别传灵鸟给迎雁和隐尘,自己背起墨云箫往谷北那里赶。

而醉月楼小院中,风琴然和墨云箫二人一同离开后的不久,幻族白虎使虔带着幻族一帮势力急急赶来,随后是信凉的人马。

虔赶来后巡视一圈并未发现佯装成雨令的小玄女,疑惑不解。迎雁问过隐尘后才得知这里刚刚发生的事,为水欲宗师不尽地感叹惋惜,也知晓小玄女和墨少主是单独待在一起的。

于是她过去又把这话原封不动地叙述给虔,虔听后松了气。在听说辰族雨令是小玄女后,虔也知道了辰族墨少主就是已经传言暴毙的玄武族使。没有任何人能让小玄女如此真心相付,除了当年的云墨。现如今,只要小玄女没大碍就好。小玄女在辰族之事和水欲宗师羽化之事事关重大,他必须传灵鸟报信给玄女。

信凉陪同柳霜公主一同出行,负责整个仪仗队安全的将领见公主完好无碍,自己也放了心。柳霜公主向众人拜别后跟着信凉队伍第三个离开了醉月楼。

文煜心绪刚缓过来,转眼深深望了一眼寒岐轩,看了惜瑶一眼,“我们去寻师兄和风琴然。”

惜瑶正有此意,二话不说便随文煜闪身离开。

师兄一向黑白分明,即便是寒岐轩,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针对他。虽说兰翩趁机污蔑,师兄教训了她,但到底还是手下留情了,否则以他的性子,兰翩可能当场人头落地。他不是不敢杀,全当是给足了泽川的面子。

待他们走后,兰翩小心翼翼地挪动步伐,心惊胆战地认错,“太……太子皇兄,我……我不该……”

寒岐轩顿觉心生烦郁,冷眼相待,“一个女孩子家口不择言,我看你是深宫里待久了都忘了什么是为人处世的道理。别说削掉你一缕头发,他没杀了你已经是万幸,对于他,你最好打消心中的企盼和念头。回去自请行宫主事二十板子,再抄写女则三十遍。”

兰翩委屈地掉泪,“二……二十板子……太子皇兄可否……”

寒岐轩冷冷盯着她,“你有意见?”

她身形一颤,惊吓惶恐,“没……没有!”说罢立刻请安退下,一分钟都不敢耽误地回行宫主事领罚了,生怕太子皇兄再给她多加几板子,到时候不光下不了地,人都要一命呜呼了。

寒清风在兰翩走后,对寒岐轩说明自己是作为墨云箫同门师兄弟前来恭贺的来意,便一言不发地告退了。身为追音涯弟子,师父的死因不能不清不楚。根据墨师兄的种种反应,关于师父的羽化真正原因,墨师兄定是知道什么。

于是寒清风亦是身形一闪,快步去追早已前行的文煜惜瑶,同他们一起寻找墨云箫和风琴然二人。

而当所有人走后,寒岐轩重重一拳砸在树上,手指关节顿时皮开肉绽流血不止,他似乎感觉不到痛一般对其不管不顾。

如今浮现在他脑海中的全是轻然眼底那片对墨云箫的温柔暖意。即使知道了墨云箫背后做过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事迹,即使他利用她,她还是那样义无反顾。墨云箫究竟有什么值得她这样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