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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凉国丑,不可外扬。没过多久,柳霜公主金銮殿当众拒婚一事被皇权强势压下,在信凉民间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玉轻然在公主府被软禁起来,玉朝弦在她房间外设置了一道结界。任凭玉轻然使劲全部解数,也不能将其撼动分毫。

玉轻然不傻,当然清楚金銮殿那一幕是阿爹同寒岐轩里应外合,不关信凉帝的事。信凉帝的旨意,也是阿爹的意思。

玉朝弦为玉轻然送三餐,劝她乖乖就范,劝不动,只能一次次唉声叹气地离开。

有时,玉朝弦对着抱团缩在被窝里的玉轻然几分自嘲地喃喃自语:“小然,很恨我吧?”

这时,玉轻然会装作没听见,背对阿爹,一句话也不说。

玉朝弦想摸她的头,却只能扑个空。他收回手,叹道:“天底下哪有父母不爱惜自己的孩子?小然,你相信阿爹,是真的为你好。”

玉轻然身体动了动,在床头坐起身,红着眼睛问玉朝弦:“阿爹,您可以对我好,为什么就不能真心接受墨云箫?”

听到不该听的名字,玉朝弦当即大怒,“住口!不要再跟我提他!”

玉轻然拉紧阿爹的袖袍,双眼含着最纯净的泪,一眨不眨地继续道:“我愿意拿您对我的好交换,求您对他好一些,他真的很好很好的,您不要总这么排斥他……”

玉朝弦何曾见她在自己面前低三下四过,甩开玉轻然的手,沉声道:“你在离火堂经历的事,当我真不知道?他没能力保护好你,便是触犯大忌!在你还未及笄就与你强行苟且之事,未成婚就夜夜不知节制,更是天理不容!除了一身颠倒众生的姿骨,他哪来的好?”

玉轻然当即不干,从床头跳下地同玉朝弦争论,“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玉朝弦只是轻蔑冷笑,“他那样的人,根本不配从我手中接走你。你清楚他的所有经历么?他从前被扔进醉月楼那等污秽之地,至今不敢告诉你,却敢与你交欢,我倒想问问他是什么企图?”

玉轻然张大的瞳孔骤然猛缩,拳掌血痕更深一分,腥红血滴沿指端滴下,为紫烟觅云锦增添几朵血梅。

杏眸神色百转千回,从震惊改为心疼,从心疼改为怜惜,从怜惜改为酸涩,从酸涩改为愤怒。

她问:“辰族主干的,是不是?”

玉朝弦无所畏惧地开口:“是与不是,都不能改变事实。对待男女之情,洁身自好是我的原则,他既然达不到我的要求,便一切免谈。”

玉轻然的满腔怒火忽然转化成更深一层的笑,她轻步踱到窗前,一面感受冬日阳光仅存的温暖,一面坚定信念对玉朝弦道:“阿爹,就算如此,我依然不改我的初衷。我认识的是现在这个对我千般万般好的墨云箫,他的曾经我不能参与,我很自责,但他的将来,我不会辜负。”

命运不肯眷顾他,她愿以自身血肉铸成堡垒,守望他,爱护他。

郁夫人可以放弃他,下属可以背叛他,兄弟可以和他刀剑相向,就算所有人都放弃他,只有她不能不要他。

玉朝弦不以为然地道:“你还真以为他没了你会疯会死?”

玉轻然却回答的果断,“是,失去我,他会疯,会死。同样,没有了他,我也会死。”

见玉朝弦有丝疲惫地闭眼,玉轻然向不远处剑架上的银月望去,眸光清冷,转瞬将银月出鞘,握在一片血红的掌心中。

玉朝弦深深蹙眉,“你这是作何?”

玉轻然不顾掌心血肉撕扯的疼痛,对玉朝弦郑重开口:“岐轩哥哥可以是哥哥,是朋友,但我与他不能缔结夫妻关系。若您当真要我嫁与他人,我愿当下挥剑自刎!”

下一秒,银月准确无误地横上自己脖颈易碎的动脉,玉轻然洒然一笑,“如此,不给信凉添麻烦,不给你添麻烦。”

玉朝弦气指她,“你为了他,竟同我随便拿命开玩笑?”

玉轻然回说:“不是玩笑,墨云箫的确值得我如此做。您只观其表象,却从不认真注意他的内在。您问我为什么对他死心踏地,不是他骨相迷人,不是他才高八斗,是他摒弃世俗的正直果敢,是他对我无微不至的包容和照顾,是他历经万难堕入黑暗也要把人间暖光留给我的默默付出。他不爱阿谀奉承,做好事从来都一字不说;他天赋奇高,却从不骄傲自满。”

玉朝弦怒目而视,声音沉的可怕,“把剑放下!”

玉轻然轻轻摇头。

所有人都觉得墨云箫是三生有幸得她倾心相待,殊不知他本是要断情绝念的一个人,她能等到他专门为她打开心门,体谅她,接纳她,爱上她,她才是三生有幸。他的爱不比她的少,离火堂任由她掏心取走性命就足以说明一切。

玉轻然举剑缓缓蹲下身,跪立在玉朝弦面前,两行清泪夺眶而出,“阿爹所痛斥的一切,都源于我。未及笄把自己交出去,是我的主意,他吸入迷香毫不知情;多个日夜交欢,也是我主动求爱。我不知羞耻,不知自爱,所有的错都在我,同他无关。”

所以,她所爱慕的人,是洁身自好的,是符合阿爹要求的,只是她自己太纵欲太无耻。

玉朝弦不可置信地睁大眼,指人的手都在发颤,至今不敢相信自己女儿会做出这种事。

真相出口,玉轻然的唇角才敢露出风淡云轻的真心笑意,“阿爹,此生之性命,交给墨云箫,女儿无怨无悔!”

银月的利刃在玉轻然脖颈割出一道血迹,顷刻间,玉轻然举剑立下。

“叮当”一声脆响,是一粒石子震开她手中宝剑。

银月无助地掉地,玉轻然没有看向玉朝弦,而是将目光转向门口。

寒岐轩正对上她泪眼婆娑的模样,眼中似波澜壮阔,又似万籁俱寂。他捡起银月,轻步走到剑架旁,将剑擦拭干净,把它归鞘。

他像天边高贵的云朵,拿出一方干净娟帕,敷上她疼到麻木的手掌心。

玉轻然目光扫及他的手,手背纹路和墨云箫一样玉白细腻,手掌和指肚却缺少了能让她心安的厚茧。她漠然抽离手掌,将染血的娟帕还给寒岐轩。

寒岐轩却不以为意,依旧保持那片温和笑意,跟玉轻然一样半跪于地,伸出一只手,发自真情地邀请她。

“轻然,随我一起去探望芳吟玄女吧!她回来了。”

玉轻然在泽川见到远走数十年的姑姑后,眼睛一下子红得更厉害。

姑姑一身单薄蓝衣靠在软枕上,失神地望着窗户边出神。面色蜡黄,容颜枯槁,神情憔悴,之前那般风华靓丽不复存在,像个身心脆弱的老人,静待死亡的降临。

玉轻然喊她,她坐着一动不动,只在唇边一直“轻然”“轻然”地哑声唤着。

玉轻然蹲在床侧,握住姑姑的手掌,入手却一片冰凉。她把脸贴近姑姑的手背,热泪不受控地流出,流到姑姑形同枯木的手背上。

玉轻然泣声回答:“姑姑,我在的。”

执掌幻族这些年,玉轻然从未放弃过寻找姑姑的下落,可自姑姑离开幻族之日起,像是忽然人间蒸发了一样,什么消息都寻不到。

此时此刻,玉轻然做梦都没想到姑姑就出现在她眼前。始料未及的是,她见到的姑姑已经衰老到这般程度……

玉轻然坚强地擦干眼泪,吸了鼻子问寒岐轩:“你从哪里找到的姑姑?她怎成了这样?”

寒岐轩道:“你们去一五大山取黄风素洁扇时,我在泽川与里岳边境找到的人。医治了一阵子,芳吟玄女的病情才有些好转。”

玉轻然情急反问,“好转还能成这样?”说罢意识到自己言语过激,遂缓和语气问:“姑姑得的什么病?”

“太医诊断,是因常年心力交瘁诱发的呆症,头脑陷入沉睡,因而行动能力受限。”

玉轻然不知姑姑因何心力交瘁,但有个人一定能治好她。

玉轻然猛然站起,往出走的同时对寒岐轩道:“我去找颜言,她是神医,定有医治的办法!”

寒岐轩拦在她的面前,“姑父吩咐我看紧你,不叫你独自外出。”

玉轻然气笑,考虑到怨灵阁地方隐密,不能透露他人,她退居一步道:“给我纸笔,我给隐尘传封信,叫颜言来泽川。”

寒岐轩看玉轻然的那一眼比深潭还要深邃,须臾扬起了和煦可亲的笑脸,“好,容我去请示姑父。”

玉朝弦也一同来了泽川,此时正和泽川帝一同商量两国联姻的大事。听到寒岐轩的说辞,二话不说搁下手头事去找玉轻然,发狠话道:“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想法,我劝你放弃这无谓的挣扎,你和墨云箫没有可能!”

玉轻然端坐桌旁,一手端着茶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以为这样做就能离间我与他?阿爹,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玉朝弦冷笑几声,“那便拭目以待!”

父女俩静坐片刻,见玉轻然不再多说一句,玉朝弦嘱咐道:“信你不必传,我已找到对症下药的方法,再过几日,你姑姑就能苏醒。”

玉轻然目视阿爹那嚣张狂傲的身影大步离去,心中的期待与灰心足以落差千里。

找隐尘传信,是为了尽快通知墨云箫与辰族,再不济也能寻求到里岳的帮助,一改她被孤立的困境。可现在,她仿似什么都做不了,彻底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时机一到,她就会被送入虎口狼窝。

阿月多少知道金銮殿的事,有时会替她抱不平。

阿月说:“公主是有血有肉的人,又不是冷清清的货物,陛下和帝师怎能说送就送?”

玉轻然只能苦笑。阿月不知她的真实身份,若是知道,怕是再也说不出这般话。

她没有理由怨恨。这条命,是父母给予的,是柳霜公主替换来的。她骗尽天下人,亏欠信凉那么多,被当作货物交送,是她应受的。

玉轻然答应过信凉帝,会竭尽所能帮助信凉,但在联姻的事情已经违背了她的底线。就算原来的柳霜公主,也定不愿远嫁泽川。

如此想着,玉轻然总以为,只要她不开口答应,阿爹就拿她没办法。

但所有的一切,从姑姑芳吟醒来的那刻,面目全非。那些个青年才子,那些个曼妙佳人,那个充满欢声笑语和志同道合的大家庭,因为个人的私情私欲,闹得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