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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五,阿月想念姐姐阿兰,孤身前来信安王府看望,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守卫识得她,便放她进入。结果被他人告知阿兰随永思郡主大清早就出了府邸。

阿月问何时回归,那婢女神情有些为难,说是最近可能都不会回府。

阿月总觉得怪怪的,又问去向何方,对方说永思郡主带着阿兰出城探望母家。

阿月越来越糊涂,她没听说最近信安王妃的娘家出什么事,如今多事之秋,永思郡主竟在此时出门?

但想来也是,阿月自己还从公主府跑出来探望亲姐,永思郡主出城探望母家自然也无可厚非。

腊月二十,阿月一直待在公主府。没被拉出去圈禁,是因为公主向帝师求了情,并破例不叫她喝那难喝至极的万恶水。

阿月为公主对自己的信任很感动,便苦口婆心劝自己主子,催促她应该去和墨少主见面,甚至还说:“公主不方便去,奴婢去稍话总成吧?”

玉轻然想起自己未恢复记忆前,对阿月说过凌苼谷的位置。她扔下一句狠话,“你若要去,就不必回来了。”

阿月撮合不成,以为失去了希望。偏偏上天不负有心人,在晚间时分,隐尘的到来打破了公主一切的规划。

听人说,隐尘先是单枪匹马冲进来,但奈何公主府守卫太多,他打不过,就在人面前鬼哭狼嚎。所有人受不了这阵仗,又不敢杀了他,就只能把他带到月絮阁外。

玉轻然放隐尘进入客房,好心招待,正要说一些绝情的话叫他回去。结果隐尘精得厉害,见她刚动嘴,就“扑通”一声给玉轻然跪地。

隐尘在外哭喊了半天,此刻嗓音都是哑的,但他还是坚持道:“公主,天可明鉴,属下以祖宗十八代名誉保证,少主绝非市井传言那样轻浮。”

玉轻然坐在座位上,心里虽不好受,但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她皱眉吩咐:“你先起来。”

隐尘不起,对着玉轻然将头重重一磕,“属下知道公主和其他女子不一样,并非无情寡义之人,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您不愿见少主,可少主都已经等您一天了,您不去的话,少主会一直等下去。”

隐尘跪行几步,来到玉轻然面前,“您若还是介意,属下现在就把当年真相告诉您!”

玉轻然放任他继续讲下去,因为只有心间咫尺地痛过,爱才有资格变得深刻。世上本就没有完美的人物,她都没办法做到最好,又怎能要求别人完美?

所以那片如同刀割的回忆,她愿意身临其境,去感受,去包容。

据隐尘回忆,那时阿爹阿娘从大雪中把奄奄一息的墨云箫救走,事后阿娘还因此事与辰族主发生争执,甚至失手打了辰族主巴掌,辰族主气愤之下,差些拿匕首去毁墨云箫的脸,被郁夫人哭着拦住。

还在养伤的墨云箫对辰族主出言不逊,被辰族主一把拉下病床。出手反抗时,再度被打趴下,来回折腾几番,他的力气被耗光,廷杖打出的伤口未曾养好,又成四崩五裂,地上全是刺目的鲜血。

可辰族主根本不管他是死是活,叫人强硬架着他去了醉月楼。醉月楼的奴仆当街撕碎了他的上衣,把他摁倒在醉月楼门前的石阶上鞭笞。

当时正是人间四月芳菲尽的好时节,他便要遭受比严寒酷暑还要残酷的鞭打。

一道又一道寒光砸下,他原本白皙的后背皮开肉绽。醉月楼上下看着好戏,街上路人看不清他的脸,站在一旁指指点点,在轻蔑与嘲讽中评头论足。

待到奴仆抽完三十鞭,手中竹鞭已染满血泽,抽在他背上的丑陋鞭痕深可见骨。

幸得水欲宗师及时赶来,才叫这群人停止张狂。

虽然玉轻然已经很用力克制情绪,但还是没能忍住心头的怒火中烧,当着隐尘的面掀翻了桌。

她抓起隐尘的衣领,双目通红,咬牙切齿地道:“带我去找那个老东西,我要杀了他!”

还有醉月楼,就算把天捅出个窟窿,她也要杀光那些人,烧干那破地方!

隐尘被玉轻然这反应惊得连话都说不出,生怕她真会干出杀人的事。毕竟天下都知道族主还活着,真要把人杀了,会坐实少主弑君弑父的罪名。

好在玉轻然的理智还存在,二话不说,踩着踪越神功就去往凌苼谷。

那时文煜同惜瑶已经离开,她寻遍谷中,也不见一人。最后还是迎雁给她传信,她才知道墨云箫在九烟山顶等她。

此刻玉轻然正趴在墨云箫背上熟睡,忽觉身下人不太对劲。急忙睁眼间,她的身躯就被急匆匆放下,紧接着她看到墨云箫快步走远,低头对着地面刹那呕吐。

玉轻然抿唇走过去,弯腰半蹲在遥望川边,替墨云箫拍背顺气,让他尽量吐的容易些。

酒后劲大,墨云箫对着地面吐了很久,连带肚里酸水都吐出不少。玉轻然本想理直气壮地数落他,但还是被他这副难受至极的虚脱模样折服,只能叹息叮嘱他:“以后不能再喝这么多酒,更不能拿自己身体出气。”

墨云箫恶心得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

等到他吐完,清了口,全身心恢复了精力,两人又在附近生了火,相互倚靠着取暖。

火光照映在玉轻然平静又柔和的脸庞,显得忽明忽灭。她伸出手,同墨云箫的五指交握在一起,展露内心深深的恐惧,对他说:“以后万不可再轻生。”

回想刚刚在九烟山顶掉下去的一瞬,玉轻然的手都在发抖。

墨云箫的肩膀承载着她头部的重量,温声答应道:“好。”

时光静谧半阵后,玉轻然忽然出口:“我答应联姻,是因为姑姑的遗愿,她想我嫁给寒岐轩。”

墨云箫问:“你姑姑病的很严重?”

玉轻然想起那天第一时间见到姑姑的模样,心里顿时酸涩起来,哽声点头,“病得我差点没认出来她。”

“玉轻然。”墨云箫忽然肃容道。

她抬头看他,“怎么了?”

墨云箫道:“如果非要在亲人与我之间做出选择,我允许你牺牲我。”

做人不可以太贪心,他已经拥有了世上最宝贵的东西,尝到了被人爱护的甘甜,便是一生无悔。

他望向身旁的玉轻然,想确认她有没有听到。只见她手拿一节短树枝,在地上一圈又一圈画着圆。

火光摇曳间,玉轻然垂了眼睫问:“你知道红鸾星君吗?”

墨云箫想了半刻,反问:“天上的神官?”

“应当是。”玉轻然缓缓抬起头,眸光似一面透镜,易冷又易碎,“你认识她吗?”

墨云箫扪心自问,选择把实情告诉玉轻然,“我记不得身为壁灵的事情,所以不能准确告诉你我和她有无渊源。”

玉轻然沉默了,靠在墨云箫的肩头,失神望着面前火堆。

“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墨云箫发声问她,却发现玉轻然已经闭眼睡去。

须臾,他用木棍一点一点拨动着蠢蠢欲动的火苗,似是呢喃,又似承诺,“人的命运我无法掌控,但是否成灵,只在我一念之间。只要我不想,没人强求得了。”

玉轻然垂落的眼睫颤了颤。

相比墨云箫的坦诚相待,她还是说了谎。她没有完全说尽自己答应这场联姻的原因,为的,只是重拾孤注一掷的勇气,守护暂时的平安顺遂。

腊月二十二,玉轻然和墨云箫商量着一起回信凉,在芳吟面前共同征求她的同意。又叫颜言和肖继离悄悄来一趟信凉,为芳吟仔细看诊。

玉轻然相信,天底下没有什么是颜言与肖继离合诊都治不好的病。先前在信凉被孤立,她没办法寻求外界援助,可现在不一样,她重获自由,可以找大家帮忙,按照自己的意愿过活。

然而世事哪会尽如人意?

接近正午,在墨云箫与玉轻然前脚刚要远离遥望川时,遥望川前后两方以及对岸忽有大批兵马召集,将二人团团围困。三方大概各执三万多人马,合计起来便是十万。

而首先出现在眼前的,是前方满脸正气肃穆的信安王。

“公主,你们跑不掉的,陛下要臣即刻带你回信凉,准备联姻事宜,不得有误!”

玉轻然不想辰族因她受牵连,制止了墨云箫说话,冷目对前方的信安王笑道:“信安王这是唱的哪出戏?我的私事,你也要干涉?”

信安王双手对天祷告,淡然讲道:“臣皆是为了信凉,为了皇命!联姻实属国家大事,公主难不成要再次抗旨?”

玉轻然继续冷笑,目光坚定不带丝毫犹豫,“是又怎样?我已经退缩一次,今日决不会再做任由你们宰割的孬种!”

“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何时?!”

这时,遥望川对岸传来玉朝弦怒火冲冲的吼音。

以及身后寒岐轩的好言规劝。

“柳霜,莫做傻事,此处是死路,刀剑不长眼,稍有不慎,你和墨兄就会丢了性命。”

三方首领,玉轻然一一扫视而过,不去理寒岐轩和信安王,直对上玉朝弦那双到处散发冷意的双眼,堪称剑拔弩张之势,“你明知道这里曾发生过何等惨烈的生灵涂炭,今日还要再来一次?”

玉朝弦不答,转头去看自己身后。玉轻然的目光也随之而去,在看到那身后人时,目光顿时一怔。

芳吟头戴面纱,背靠轮椅,将周围一切注视到眼中。她的语气有些薄怒,又有些着急,“轻然,你忘记答应姑姑什么了?”

玉轻然站在墨云箫的身边,望向对岸的芳吟,清声果断出口:“姑姑,我和墨云箫已请出飞魂谷肖巫圣与怨灵阁颜神医,他们会共同赶赴信凉为您诊治。过不了多久,您的病情定能好转。”

芳吟摇头,痛心疾首地感叹:“孩子,你魔怔了!”

玉轻然会心一笑,隔着遥望川向芳吟下跪,言语三分尊敬,七分疏离,“轻然只想珍惜当下的眼前人,守护现在,不望未来。您的愿望,恕轻然不孝,绝不能从命!”

墨云箫没有让玉轻然孤军奋战,和她并排而立,一起朝对岸的芳吟落膝。

遗愿改成愿望,是他们对颜言与肖继离的信任,更是敢与悲凉命运抗争的无懈勇气。

太阳开始逐步西斜,预示着正午已过。

隔了很久,玉轻然才收到对岸芳吟的回音。

“轻然,你真的太令姑姑失望了。”

玉轻然唇边苦涩,攥紧拳头,默然低头一拜,和墨云箫一同起身。

此时的她沉静又暗含心慌,一眨不眨地看向玉朝弦,“你们如何才肯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