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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迹之西,里岳自从出兵援助后,就不再有动作。三人组分居府中,文漪总归是自由身,只是可怜了文煜与惜瑶,一个被关在翼王府,一个被软禁在晰王府。

文煜暂居从前的世子别苑,被没收了传音的音铃,面对翼王与晰王共同设立的结界,气得大骂。

见翼王妃送来吃食,文煜眼睛都在闪光,他拍打着结界,“母妃,快放我出去,明日就是除夕,不能再等了!”

翼王妃哀叹摇头,“皇上与你父王,还有晰王,三人决意暂时扣押你和小瑶,母妃也无能为力。”

文煜一拳砸上结界,眼睛里的光束泯灭,垂了眼睫,“说好里岳和辰族共患难的,他们凭什么反悔?”

翼王妃把食盒推入,“快吃饭吧,不要异想天开了,这世间哪会有共患难的友谊?”

文煜拿到餐盒,并不吃,瞬间抬眼,义正言辞道:“有的!在追音涯,我们三个师兄弟,还有师父,小瑶、太子,我们之间从不存在利益纠纷,跟亲人一样!”

翼王妃和静的面容顿时严肃的吓人,“文煜,你要清楚,你们所有人不仅是至交好友,还是每个国家的中流砥柱,在五国之中,根本没有真正的福祸相依。你虽是摄政王,但还是要遵从皇命,皇上就是不希望我们里岳再卷入这场是非,才下旨软禁你们。”

说罢特意给文煜留了一丝希望,“何况不是还有轻然玄女?她会护好你师兄的。”

“我不相信她!”文煜果断回绝,双眼充斥着愤怒的颜色,默默收紧拳头,“自从师兄把心交给她后,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

翼王妃收了肃容,微笑讲:“可我听你父王说,他比百年前看着更有人气了。”

身为人母,翼王妃暖心安慰着孩子,“放心,你师兄神机妙算,那种场面绝对应付的过来。”

当然,也不乏适时嘲笑一下。

“小瑶的反应可不像你这般暴跳如雷,反倒虔心祈祷轻然玄女和墨少主相安无事。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如小瑶一个三百岁左右的女孩子稳当。”

文煜烦躁的很,摆话催促,翼王妃无奈笑摇头走远了。

另一方,文漪虽不受人身自由的限制,却遭到了里岳帝的彻夜长谈。最终,里岳选择避嫌,不再插手泽川信凉联姻一事。

漫漫长夜路,文漪只能对月长叹苦笑,一个人回到太子府邸,展开经由自己推理的随笔。纸上分别罗列着数人名字,有划去的,有圈起标注的。

“玉朝弦”这个名字,从一开始便划去,但是现在,文漪选择把他重新罗列出来。这样,纸单上被留下的人一共有六人:玉朝弦、辰族主、信安王、永思、寒岐轩以及芳吟玄女。

依照玉朝弦的性格,虽不可能谋害亲妹,但他一定知道芳吟玄女被杀的关键所在。

辰族主与墨云箫积怨颇深,并非短时日可化解,他不计前嫌的父慈胸怀定然是伪装的,有绝大嫌疑。

而信安王为人一贯自私自利,头脑虽不简单,但这般天衣无缝的计划,他想不出来,应当是扮演了合伙人的角色。

永思是信安王的孝女,所有举动跟随父亲,自从玉轻然身份败露,永思再没有找过玉轻然,短短时间内,两人关系疏远。听闻她最近和贴身婢女出过王府,几日未曾回来,而就在这几日当中,爆发了芳吟玄女灰飞烟灭的重大事件。

至于寒岐轩,他给人的感觉很奇怪。他可以站在正义的角度,为了苍生性命求墨云箫高抬贵手,阻止墨云箫造杀孽,并表示相信人非墨云箫所杀。但他一向心机深沉,所思所想从不轻易裸露在人前,这样的计谋,他做主谋最为恰当。

剩余芳吟玄女,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真的想断绝玉轻然与墨云箫之间的联系,不惜以自己性命为赌注;另一种是芳吟玄女遭人蛊惑或控制,有人故意驱使她对上墨云箫的太阳真火。

无论如何,这六人之间皆有牵连,只可惜他虽有“分析帝”这个称号,但并非事事皆能推理而出。再复杂的案件,都需要充足的线索与证据,如今这件事就像是一张大网,现有的线索不是数量不足,就是关联断开。

没有充足的人证物证,实在难以翻案。

文漪有些疲惫,靠上椅背,抚额喃喃道:“只要说出你发觉的蹊跷点,芳吟玄女的真正死因就能被破解,可你偏不说……”

**********

回信凉月絮阁的路途很顺利,玉轻然想起来临走前同阿月的承诺。

刚入门,玉轻然便看见阿月从她的小住所哭着跑出来,阿兰在后面追。两个人看见玉轻然,规规矩矩立在原地。

阿月吸鼻子,脸上挂着泪;阿兰低着头给玉轻然行礼,不言不语。

玉轻然看出是姐妹二人吵架,故意支走阿兰,留下阿月,给两人缓和的时间。

“怎么和阿兰吵架了?”玉轻然随口一问。

阿月用娟帕洗着鼻涕,摇头不说话。她不愿讲,玉轻然自然也不能逼问。

玉轻然拉阿月进入她在月絮阁的闺房,仔仔细细把自己顶替柳霜公主身份的缘由告诉阿月。

阿月的反应出乎玉轻然的意料,没有怨怪,没有怒气,只有一肚子的伤心泪。玉轻然觉得阿月应该好好发泄一下,拍拍她的背,把足够大的空间留给她。

玉轻然找出柳霜公主从前常佩戴的神鸟玉佩,带着它去往信凉皇家密道的清室。

清室中,柳霜公主的尸身被藏于冰棺内,信凉帝坐在冰棺旁痛苦落泪,楚越似也哭过,抚摸着冰棺不语。

玉轻然放轻脚步进去,以鞠躬之势把神鸟玉佩交到信凉帝手中。

信凉帝抹了把泪,深吸气,伸手接过,怅然道:“柳霜生前,这块玉佩是从不离身的。”

楚越抬头扫了一眼玉佩,继续沉默不语。

玉轻然直起身,目光移向冰棺内的人,“如今也该物归原主。”

信凉帝幽幽叹道:“朕不是一个好父亲,时至今日,方才知晓,女儿一直有着心仪的人。”

玉轻然不假思索地肯定:“是,所以她也是不愿嫁去泽川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朕始终愧对你们。”

玉轻然对着冰棺与信凉帝,漠然弯起嘴角。这份愧对,是愧对她与楚柳霜都将属于泽川,还是她与墨云箫两个人终不得长相厮守,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信凉帝问:“你可怨恨你爹?”

玉轻然站在原地不动:“你也说他是我爹。”

信凉帝柔和了双眼,在欣慰中惋惜,又在惋惜中忏悔,“玉兄虽然事事要强,但确实为你操碎了心,他这个父亲可能在你眼里很不合格,却实在比朕称职。”

玉轻然没什么表情地撇过头,眼中空无一物,“但这不是他一直伤害他人的理由,不是吗?”

信凉帝看着她,苦笑:“你现在不明白,以后自会明白。”

紫纱下的双手紧紧握着,玉轻然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便抿起微笑淡然离去。

在玉轻然背转身的时刻,楚越的沉默才有所动容。他几欲伸手去拦,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信凉帝搭上他的肩膀,嘱咐他:“想说什么,要学会大胆去说,否则日后悔恨终生。”

楚越的意志却忽然坚定下来,摇了下头,“她心意已决,凭我一己之力又如何力挽狂澜?”

信凉帝面对着冰棺里的柳霜,想象玉轻然曾在信凉伪装成自己女儿的模样,不自主哀叹:“你的这两个姐姐,一个好静,一个好动,却都是叫人省心的。”

楚越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省心……不过是以牺牲自己为前提,为他人着想的傻瓜罢了。

**********

冬日的白昼总是很短,夕阳来的太早,在人猝不及防的一瞬间便挥洒漫天。

月絮阁里,玉轻然靠在铺满绒裘的软榻上,对着窗户外透射进的阳光,眯起眼睛,享受人生当中最后的惬意。

缓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玉轻然侧首,看见寒岐轩驻足在窗外。他白衣依旧,乌发上沾有点点晶莹的白光,把他照的不似人间常客。

寒岐轩敏锐注视到玉轻然下唇的破口,“你嘴上……”

“不小心咬破的。”玉轻然想也不想就答。

“脸上?”

玉轻然一愕,这才惊觉被自己刻意隐藏起的脸上红痕,此时法术时间已到,又重新显现。她没再掩饰伤迹,放轻松一笑,“自己想不开,打了一巴掌。”

玉轻然坐起身,拍拍窗户,示意寒岐轩,“进来吧!”

寒岐轩扫过她拍窗的手,微笑点头不语,选择从正门而入。

玉轻然回身坐在茶案主方,沏了茶,静静等候寒岐轩一步一步走来。

寒岐轩坐在玉轻然对面,泯了一口茶,“上次在姑姑那里,听说你和她要了一些普洱知春茶。”

玉轻然没有否认,“那是养生专用的茶,不过不是现在这个。”

寒岐轩担忧地问:“你最近身体不舒服?”

玉轻然撑开双臂活动,“你看我像吗?”

寒岐轩凝视着她,片刻后道:“轻然,你要多为自己着想。”

玉轻然好笑地看他,“像你一样?我做不到。”

有那么一瞬间,寒岐轩感觉自己心底最肮脏的想法都暴露在玉轻然眼前,但这种想法立马被扼制。玉轻然再怎样聪慧过人,也无法勘破所有。

寒岐轩心生说不出口的闷气,问:“有酒吗?”

玉轻然叫阿月撤茶备酒,寒岐轩特意补充了一句,“要烈酒。”

阿月一怔,看向玉轻然。玉轻然温和讲道:“你照做。”

等无数烈酒坛子搬来时,寒岐轩率先拿过一坛,拆封红纸,给自己倒入杯中。他拿起另一坛,放在玉轻然面前,“你也喝。”

玉轻然微笑摇头。

寒岐轩并不勉强她,自己一个人也喝的尽兴。一坛见底时,他看向玉轻然,此时此刻,她一手托额,眼睛微眯,看似心情不错,却满含惆怅。寒岐轩顺着她的目光追去,发现角度正是那朵他送给她的墨色菡萏。

寒岐轩掰过玉轻然的头,指端将她的下颚微握,“喝酒。”

玉轻然轻笑三声,不动声色脱离了他的掌控。

寒岐轩肃容告诉她:“有我,明日不会叫你误事。”

玉轻然才不会相信,但还是拿起了酒杯,和寒岐轩在窗前对饮。

酒杯很大,能装入很多酒水,但玉轻然酒量偏差,定承载不了太多。

感觉自己微醉时,她扶桌起身,在水墨菡萏的面前,开启另一扇窗。此时天已全黑,星星凌空几点,唯有一轮朔月悬挂空中。

玉轻然说:“你应该清楚,我只把你当哥哥。”

寒岐轩没答话,来到近前,目光随同玉轻然定格在那朵墨色菡萏上,“曾经,我也把一个人当作哥哥。”

玉轻然轻声问:“在你看来,他对你好吗?”

“你觉得呢?”寒岐轩挑眉反问。

玉轻然想到了当初取碧雾九连环的最后时刻,是墨云箫把水灵渡到寒岐轩周身,避免她再度承受散灵之痛,不叫她失去幻族玄女的地位。

他口中所说显得都是为了她,但她知道不全是。他有自己的骄傲,有些事情不愿意承认,也很自然。

玉轻然缓缓而道:“长兄未必如父,但哥哥这个角色,真的很不容易。”

寒岐轩扣紧了窗台,“所以在你眼里,他只有好的地方?”

玉轻然轻手抚摸着墨色菡萏,心中温暖自生,“不会。人无完人,只有缺陷,才能造就每个人的美,他可能算不上一个完美的伴侣,也算不上一个完美的哥哥,但至少他能做到心无所愧。”

隔了半晌,在玉轻然以为寒岐轩没有后话时,他又忽然道:“我很羡慕他。”

玉轻然迟疑了一瞬,酒晕在她脸颊上微显,意识却还是清醒的,“他,也很羡慕你。”

寒岐轩唇边冷意渐显,“但我不希望成为他那样的人。”

玉轻然侧了身,对上寒岐轩的眼睛,“这段婚姻,真的是你想要的?”

寒岐轩倚靠着窗边,感受着寒风凛冽刮过,看尽窗外雪夜中的美景。雪花下的很小,但还是依稀可见它的美丽。

“你倒不如问,现在的我,是否还有反悔的余地?”寒岐轩的眼神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无所谓,更不在乎。

“是了,你已成为泽川的掌舵者,君无戏言。”

玉轻然凝望着眼前的皑皑白雪,不知在想些什么,心里十分不舒服。她将自己心口微握,弯身靠近窗台,以窗台边缘维持着自己要往下掉的身体。

“可以麻烦你把窗户关住吗?我……不想再看见雪。”

寒岐轩讶问:“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下雪天?”

玉轻然缓了一阵,抱起菡萏回到案前,嘲笑道:“以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讨厌。”

寒岐轩也回到座位,以深邃的目光直视着玉轻然:“一个人的心虽不易生爱,却很容易生怜,由怜再生爱,这种过渡的方式很常见。轻然,你还太小,有些事希望你不要弄错。”

玉轻然醉意未满,唇畔发出冷笑,将酒杯重重一放,指着自己心口强调:“谁规定人只有由怜生爱?在我这里,有爱,才有怜,不是悲悯的怜,是尊重的怜。”

寒岐轩凝视着她,无动于衷。

玉轻然接着给自己灌了很多酒,喝的醉醺醺的,双颊通红,心里非常难受,“说到底,你们都是嫌我小……要我说多少遍,才肯相信我……我没有那么幼稚!更不是悲天悯人的圣人!”

她气恨地一拍桌,墨色菡萏霎时间在二人面前碎成粉末。寒岐轩眼中是不敢相信的惊色。

玉轻然清声笑着,抱起酒坛往下倒,自己仰起脸接受烈酒的灼烧。到最后,小声的笑逐步转为了肆意的笑,笑得大声又嘶哑。

她抬眸,脸上的水珠接二连三掉下,也不知是酒水,还是泪水,“如今,你们满意了?我好好听从你们的劝告,与他斩断情丝,再无关联!我可以好好活着,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你们牵制来牵制去,而我想要的,你们不是逼迫我放下,就是满心算计地毁去!我现在告诉你们,我不愿意!”

寒岐轩一手拈起灵力,触上她的额头,似在催眠,“你累了,需要冷静,我们不谈这个问题。”

玉轻然揉着胀痛的头,不解地问:“那说什么?”

寒岐轩将脸逐渐靠近玉轻然的额头,没有像以往一样吻上去,只稳稳贴着不动,用好久都不曾出现过的温声讲道:“等成亲之后,你要时刻记着,你的岐轩哥哥是个危险的人,不论将来如何,都切勿靠他太近。”

玉轻然意识有些模糊,随口一问:“什么意思?”

浓烈的酒气环绕在二人之间,寒岐轩也被渲染得有几分醉意,“因为他是个有病的人啊……”

玉轻然嘲笑:“你好端端的,有什么病?反倒你说的这句话,倒真像是有病!”

寒岐轩笑而不语,冰灵在他指尖轻移,按压到玉轻然的后脑勺。玉轻然彻底失了意识,倒在案前。

寒岐轩起身去关窗,外面依然在下雪,比刚才下大了一些。他攥紧了窗把手,目光瞟到案上昏睡过去的玉轻然,低头喃喃道:“我也希望自己没有怪病,可事实已然如此,由不得我。你说得对,我是个自私的人,也许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叫我心中的仇恨波及到你。”

刹那间,一声诡异的阴笑出现在他的脑海。

“当够了好人,就忘了自己原本的恶性?”

寒岐轩双瞳惊恐万状,抱紧头部,像是在拒绝什么令人痛苦的东西,“你闭嘴!”

“人果然虚伪,心里明明嫉恨得要死,却还表示出世界唯我独具大气的样子。”

寒岐轩咬紧牙,努力在跟那些恶念抗拒,“闭嘴!闭嘴!我叫你闭嘴!”

又一种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怎么着,因为她跟你说的一番话,心就软了?你可是即将称帝的太子殿下,是他们欺瞒在先,该说对不起的,是他们才对!”

“太子殿下,谋都谋了,做都做了,难道你想成为半途而废的窝囊废?难道你想一辈子技不如人?难道你就不想看看,从云端再次跌入泥潭的人是什么模样?”

“滚啊!滚……”寒岐轩蜷缩在墙角,抱紧双臂,整个人从上到下都在发颤。

突如其至的开门声传来,其中有一声焦急的清喊:“殿下!”

永思用自己柔弱的身躯抱紧了寒岐轩,用十分轻的力道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殿下别怕,他们不在了……你就是你,绝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阿月是后进来的,错愕地盯着他们看,完全没想到会撞到这一幕。

永思等寒岐轩缓和了一些,才叮嘱阿月:“去扶你主子睡觉,给她喂些醒酒汤。”

阿月如梦初醒,提步就要去扶玉轻然,“哦哦,是!”

“慢着!”寒岐轩忽然制止。

阿月疑惑看他,寒岐轩借着永思的力站起,命令阿月:“不用醒酒汤,让她安心睡吧。”

“可公主……主子说明日要卯时起,去金銮殿参加两国联姻的交接仪式。”

寒岐轩沉默地盯着阿月,阿月受压迫,不敢再言语,沉闷回禀:“奴婢知道了。”

阿月沉默扶起玉轻然,把她安置在塌。

出了月絮阁的门,寒岐轩又对永思道:“明日午时之前,我不想金銮殿上有她的身影出现。”

言外之意,是决不允许玉轻然在午时之前醒来。

永思随行在寒岐轩旁边,“请殿下放心。”

回行宫的路上,永思一直沉默寡言,此时到了行宫门口,再也忍不住内心的言语,“殿下,不然还是算了吧。”

寒岐轩仰首面朝漫天飘雪,幽幽叹道:“他们说得对。”

“殿下!”永思心急地叫。

寒岐轩终于舍得看向她,“上次交给你的雪凝,你见准时机,争取一击就中。”

不管心里乐意与否,永思还是“嗯”声答应了他。

“很好。”寒岐轩满足地笑了。

永思问:“这真的是殿下愿意看到的吗?”

隔了半阵,寒岐轩才回道:“我已无退路可言。”他看着永思被绒毛领围起的脖颈,柔和了眼神对她说:“药效快到了,郡主你……趁早离去。”

永思被他这一句话哽在心口,一时间竟什么也说不出。等寒岐轩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永思伸手摸向自己尚存痛感的脖颈,心中分外高兴,又酸涩不已:“殿下,你又何须跟我这么客气?”

人心最是复杂难测,他把自己埋藏的极深,无数次在她面前暴露出极端的恶性,可只有她知道,对极为憎恨的人或物,他始终是有感情的。

原因在于,只有付出过情感,才会有滔天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