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全是你错！如果当初你多信任我一些，孩子不至于被坏人教坏！我不至于以为孩子厌恶我，你也厌恶我，心灰意冷放弃自己一走了之，后来，萧琮，萧琮他孤独终老都是你的错！”
“他只是个孩子，或许一辈子都没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也许他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但因为对母亲犯过错，导致他人生就这么被毁掉！一辈子活在悔恨中。”
段璃强忍着眼泪，死死盯着萧墨眼睛，“其他孩子呢？萧翎，萧玄，萧乾，萧念，你说，你全部跟我说他们到底怎么了。”
这是第一次，她跟萧墨生这么大的气。
“萧翎夫妻不睦，生育了两个孩子，一个被萧琮抱养，另一个被他妻子带走了，萧玄与萧乾后院女子很多，两人联合与萧琮作对被萧琮发配岭南，萧念随你一样，学了医术行走坊间，后深入疫区，感染疫病不治身亡，我带人找到她时，已被火化，我根据她的遗言，将她骨灰带回撒在你墓地旁，又将你给她小时候做的小鞋子做了一个衣冠冢，葬在你我身边。”
萧墨眼眶通红，他没教养好孩子，他也没保护好孩子，还让坏人接近自己的孩子，他更对不起段璃。
段璃再忍不住，泣不成声，萧墨将她一把抱在怀里，“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的错。”
“你错什么？！”段璃一把将萧墨推开，起身往外走，“别跟着我！我不想看到你。”
她真的说到做到，整整两日一次没见萧墨，即使萧墨想方设法见她，她也没允许，最后一次把自己困在被子里，逼走了萧墨。
有南小玉，顾煜在，萧墨后来想的办法也都没用。
第三日，前方军情紧急，萧墨无法再逗留，他这一次没有收力，直接将顾煜南小玉打败了，硬闯入小院子看段璃，即使段璃不想见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熊禄杨桉快支撑不住了，卫若兰范仕风不懂兵马调度，我得赶回去，我不放心你，你跟我一起走，我照顾你。”
段璃窝在床上心灰意懒，看都懒得看他，心头很难过，对几个孩子的内疚自责几乎充盈了她整个身体。
“阿璃？！”萧墨彻底慌了。
“你回吧，不要不把士兵人命当回事，他们需要你。”段璃闭上眼，给了他答案，“孩子我会生下来。”
萧墨愣怔着，一句话说不出来，好久转身一步一步离开。
南小玉与顾煜，对他的离开都有一点惊讶，偏这又在常理之中，对段璃与萧墨之间发生的事，两人好奇极了。
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好的两个人永远不能好好在一起，偏要互相折磨。
“我去看看阿璃姐姐。”南小玉轻吐出一口气，起身走进段璃小院子，进入屋子，还未说话，段璃便说了。
“他走了？”段璃听得出来，这不是萧墨脚步声，是南小玉。
“嗯。”南小玉来到床边小凳子上坐下，看着床上侧躺的段璃，困惑极了，“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南小玉脸色变了，“我总觉得你们之间隔着一个漩涡，旁人看不见，也无法掺和你们，不然会被漩涡绞碎。”
她又抬起头看段璃，疑问又怒其不争，有些生气，“你们为什么不解决掉这些问题好好在一起，我们这些外人看着你们都累。”
“我也累。”段璃闷闷出声，翻身看南小玉，“他不打算放我走，我即使走也走不掉，除非我选择死。”
“所以我不走了，我就待在他身边，直到他妥协放我走，那样我才有好日子过。”萧墨的偏执，除了她，再无人了解。
若想彻底离开，她只有死亡这条路。
她不想死，她想好好活着，所以她选择待在萧墨身边，直到萧墨死心放她走。
之前也不是没有折腾过，有用吗？
对一些人来说，离开有用，对萧墨来说，他给你离开的选择只是试探，不是真放你离开，你若选离开，他还是会用尽各种方法找到你。
偏执，有时候比爱更可怕。
尤其他身负重任，段璃不忍百姓受苦，只能选择这般。
“也是，我爹爹说，王爷这种人，遇到任何事只有他选择放弃的份，没有他退缩放手的，除非他死了。”
南庆丰一双眼毒辣，特别会看人，故而选择让自己的女儿把目光放在段璃身上，而不是萧墨身上。
不然做生意，哪有做王爷女人来的好处多？
段璃没说话，南小玉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便也不敢再说，屋子一下安静下来。
良久，段璃才出声，“小玉，能给我磨墨吗？”
“能，当然能。”南小玉露出个笑，起身走到书桌旁拿起墨锭开始一下一下磨，段璃来到椅子上坐下，展开一张纸开始写药方。
南小玉看了一眼，对上面一些药材认识很深，疑惑不已，“这不是保胎药吗？”
“嗯，既然确定要孩子，我便要好好照顾自己，争取把自己身体养好，如此对谁都好。”写完最后一笔，段璃拿起吹了吹，吹干了递给南小玉，“倩倩好些字认不全，劳烦你。”
“好。”南小玉接过药方看了两眼，笑着出去了。
这日后，段璃每日喝很多开水，少食多餐，确保自身健康的同时，也不让自己长胖，保持健康。
甚至还多了一项运动，散步。
每日最少需走上一个时辰，不然她不会停。
南小玉问她为什么这样，段璃有些无奈，“我骨盆小，只能锻炼身体……”她说了很多怀孕注意事项，南小玉一字不差全部记下。
段璃每天这样忙碌，刻意不关注萧墨那边消息，至于京城的消息，她会知道一些。
比如，段书沉妻子重病，他花重金让空城去看。
同时，段延庆协助八皇子领兵出征。
关于这些消息，段璃就像没听到一样，每天忙碌的很。
时间一日一日过得很快。
眨眼凛冬已至，朔方城干燥温暖棉花已全收敛入库，药草同样如此，小麦也已全部下地。
除了师承书院一些杂事，段璃已不再处理什么事，更何况师承书院杂事有林婉在，她也不用管很多。
时间空下来，段璃也没闲着，一边教韦思倩认字背诵药方，认药草，摸脉，一边跟着陆玲学书法古琴。
她依然很忙。
而此时，她肚子里的孩子已有三个月了，她开始难受。
先是吃不下东西，而后闻到一点腥味的便大吐特吐，为了身体，她只能做一些清淡药膳入口。
但即便如此，短短半个月，她还是瘦了一圈。
前线战事稳定下来，杨峥，宋潇，贺西，沈黎等人已全部到萧墨身边，他终于可以当甩手掌柜，来照顾段璃。
见到萧墨，段璃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是下一刻她就吐了，若不是知道她身体情况，萧墨还以为她厌恶自己。
萧墨忙走到她面前，伸手给她拍背，“还难受？”
“每天都很难受。”段璃忍不住抱怨，推开萧墨，“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萧墨默默看着段璃，满眼都是深情宠溺笑意，段璃忍无可忍，抬手遮住萧墨眼睛，“不许盯着我看。”
快四个月，她已有一点显怀了，索性现是冬日，穿了衣裙还会披一件披风，因而瞧着不明显。
伸出温热干燥大手，缓缓将段璃小手握着圈在手心，带着她往院子里走，“不累吗？饿不饿？”
“不用你管。”段璃火气不太受控制，甩开萧墨手，一把推开门往里走，走进屋子里窝在软榻上。
萧墨抬眼看了屋子一眼，惊呆了。
屋子很温暖，燃烧着两盆银炭，屋子中央这盆银炭上方放着铁丝网，此时上面叽咕叽咕冒着一壶红枣桂圆红茶。
茶壶旁边两个圆溜溜皮薄红透的柿子，一把花生，几小个木薯，两张有些矮但是很暖和的矮榻，可以一边懒洋洋靠着烤火一边吃柿子花生。
一旁软榻上——就是段璃现在正窝着的软榻，上面放着两张兽皮，足够她窝着一张，一张盖着她。
一旁小窗户开着，透气，窗外便是清冷梅花，冷雨。
这阴冷潮湿的小屋子，自她怀孕后，好像变成了所有人梦寐以求的温暖小窝。
萧墨再忍不住，脱下鞋子，赤着脚踩在温热地上，又半躺在矮榻上靠着枕头懒洋洋烤火。
本来还没什么感觉，他这一躺段璃就有一点不满意了。
从软榻上直起身，段璃小脸很不满，“我想喝热水，不想喝红枣桂圆红茶。”
“好啊。”萧墨出声叫杨柔，“杨柔，你家主子想喝热水，对了，顺便把我给你家主子带来的东西拿进来，给她过目。”
“是。”一道冷冷声音传进来，而后便是一道极轻脚步声远去。
“什么主子？”段璃扭转头看萧墨，“我才不是。”
“你想让旁人说萧琮是私生子？不配为帝？”萧墨反问段璃，说完又怕段璃生气，调转话头，“我是想得有点多，但你既然孩子都打算生了，为何不与我重新在一起，我会把我拥有的东西给你一半。”
“谁稀罕你的一半？”段璃不以为然。
见她没有生气，萧墨松了一口气，正好杨柔敲门进来，他便起身去接杨柔拿来的东西。
“进来给王妃行个礼，今后你统领这十个暗卫，贴身保护王妃安全。”萧墨话音一落，段璃便看到一个一身黑衣满脸冷漠女子跟着萧墨走进来。
萧墨抱着几个大包袱放在矮榻上，女子便上前给段璃行礼。
“属下杨柔见过王妃。”杨柔行完礼，结结实实给段璃磕了一个头，萧墨挑眉，有些满意，“行了，下去吧。”
“是。”杨柔转身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
萧墨献宝一样抱着几个包袱来到段璃身边，将第一个包袱打开，从里拿出盒子打开，露出一根段璃都未曾见过的上品人参，“这是给你养身体用的。”
将盒子盖上，萧墨又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露出真容，“一整块帝王绿玉石，一年前就派人寻的，上月终于拿到，正好给你送来，耳饰，璎珞，玉簪，戒指可以打整一套。”
之后便是萧墨对段璃的炫宝之旅……
“这是一整块和田暖玉，我派人寻了好久，首饰……”
“这是几块最漂亮的红狐皮，给你做件披风正好，派人寻了很久。”
他每一句都要加上“派人寻了好久”，段璃有些无语，想找理由责怪他是因为孩子才对她好都没机会。
毕竟一年前她根本不打算怀上孩子。
把几个包袱炫耀完了，到了最后一个包袱，萧墨从里拿出一个雕刻精美的黄花梨木盒子，“母亲托辛念拿来给你的。”
这是今天第一次，段璃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盒子打开，露出里头真容，一枚做工精美凤簪，萧墨接过替段璃戴在头上，语调沉沉说了一句。
“她只认你。”
段璃没法拒绝薛师送的礼物。
萧墨没有难过太久，也没跟段璃解释，为什么辛念可以带着薛师，送给段璃的礼物出现在她身边。
他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将盒子递给段璃，段璃有一点疑惑，“给我干什么？”
盒子里全是银票，厚厚一沓银票，全是大面额的。
萧墨失落笑了笑，“一年前让卫若雪带着棉花药材去幽州做生意，她不只在幽州做，还去其他地方坐，赚了一大笔，除了成本以及给他们的工钱奖励，一共十万两银子尽数给你。”
先前的礼物段璃都是惊讶，这一次她却愣住了，看着萧墨很不解，“为什么给我？”
萧墨拉着她手，把她手按在盒子上，“我的一切都给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没有人可以拦住你，我得让你明白，我除了那条路，其他任何路你都可以替我做决定。”
说不心动是假的，这么多钱啊。
段璃想了想，只抽取了五张，“我做了很多事，棉花还是我找人种的，我拿五张不过分吧？”
萧墨笑得莞尔，“都说了全给你。”
“懒得要，最不喜欢管银子。”尤其这银子还不是自己的，段璃想到这儿，更不满意了。
萧墨有些无奈，“我不会再要回去。”
“真的？”段璃讶异，有点不相信萧墨，“我不信你，除非你晚上带我去吃桂花汤圆。”
萧墨有些无言，想了想，打开包袱里最后一个盒子，将里面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不顾段璃惊讶眼神，笑眯眯说：“阿璃喜欢吗？”
“喜欢。”段璃完全经不起诱惑，手忍不住伸出去，萧墨一下子把盒子盖上，挑眉，“收下银子如何？今后我的钱全部给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