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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村子里突然来了一个行为举止特别怪异的老头子。老头头戴一顶黑色文士帽,身穿一袭蓝色儒袍,脚上一双黑色尖头布鞋,手里还捏着一把有些破旧的鹅毛扇。在他的脸颊两侧各有着一条尺余长的花白鬓须,下颌处的白胡子更是垂至胸口。

这老头子看起来慈眉善目,仙风道骨,一身衣裳崭新洁净,走起路来轻轻摇摇,颇为潇洒写意。

他站在村口,远远的看着那个正在晾晒衣服的窈窕身影,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摇了摇头,从口中微不可察的叹出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感慨,又似乎是在失望。

可青衣并没有发现这个站在原处偷偷观察她的老头子,她只是满脸幸福的将最后一件小孩子的衣服仔仔细细的整理好挂在晾衣绳上,然后又快步的走回家里拿出一把扫帚,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将门口的垃圾都打扫干净。

青衣觉得自己现在过的特别幸福,她从未想过自己还能过上如此幸福温暖的日子,也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还能够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温馨甜蜜的家。

她有了一个爱她疼她的丈夫,有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有那对对她越来越亲近的公婆,还有那群和蔼善良的村民……

这是曾经的她想都不敢想的生活,甚至连做梦都不敢如此奢求,所以她现在每天过的都是那么的开心,那么的幸福。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温柔善良的男人,是他给了她如今的生活,给了她一个温暖幸福的家,所以每当想起他那张总是温和笑着的脸庞,她都会忍不住浮现出一抹甜蜜美丽的笑容。

今天晚上,要做些什么饭菜呢?不如包包子吧,阿哥最喜欢吃包子了,正好现在天还早,还有时间做准备。

包子是比较费时间的饭食,不仅需要切菜,和面,一个个的包好,还要烧很长时间的柴锅。

那个时候的农村是没有什么煤气灶之类的东西的,做饭做菜都需要用到柴火。特别是蒸包子,更是需要很多的木头。

青衣虽然是个女人,但她特别能干。上到挑水劈柴,挖地种粮这些粗活,下到洗衣做饭,缝补衣服这些细活她都做的特别好。所以在拿定主意要给自己的爱人做顿热腾腾香喷喷的大包子时,她立刻从柴房里拿出了劈柴用的柴刀,准备去门口的柴火堆里劈些烧火用的木柴。

而当她再次走出家门的时候,门口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人。

青衣觉得,这个老人好像有些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可她皱眉细想了好一会儿之后,也没有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他,所以青衣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细眉,轻声的问了一句:

“老人家,是有什么事吗?”

“……,嗯,老夫,来找人。”

“哦,是找公婆的吗?我帮你去喊……”

“不用了,我是来找你的。”

身穿蓝色儒袍的老人眯起了眼睛,看着一脸疑惑的青衣幽幽的叹了口气,然后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青衣,你,不记得老夫了吗?”

“……,您看起来是有些面熟,可是……不好意思,我真的有些记不清在哪里见过您了。”

青衣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而看到她这完全不似作伪的模样,老头子则是面无表情的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轻缓而又淡漠的勾了勾嘴角:

“痴儿啊,你入戏太深了。”

“这是什么意思?”

青衣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一阵惶恐不安,她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人,似乎想知道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突然和她说这些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

“你,到底有什么事找我?”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记起来你真正的身份罢了。”

儒袍老人轻轻的说着,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可在青衣听来,这个老人的声音之中仿佛夹杂了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诡异音调。

恍惚之中,她再次听到了这个儒袍老人那温和平静的话语:

“我问你,你叫什么?”

“……,我叫青衣。”

像是被催眠了一般,此时的青衣看起来有些呆木之感,她的脸上无悲无喜,眼睛里也没有了之前的神采奕奕,整个人显得安静又麻木。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一路乞讨,流浪到这里的。”

“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有我的丈夫,孩子,公婆,还有小姑。”

听到青衣的回答之后,儒袍老人忍不住咂了一下嘴巴。

他没有想到,青衣居然真的入戏了,而且还入戏这么深,连最深处的意识都发生了改变。

没办法,他只好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锃亮的铜质小铃铛,拿在手里轻轻的晃动着。

一阵略显刺耳的铃声让青衣的脑袋越发混乱昏沉起来,直到她忍不住捂起耳朵蹲在地上之后,儒袍老头这才幽幽的继续说道:

“抬头,看看这个人,你可认识?”

青衣顺从的抬起头,当她看到那个站在儒袍老人身边古灵精怪的可爱少女时,青衣瞬间睁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的用手紧紧的捂住了嘴巴。

“小……小妹。”

“是我呢,阿姐。”

“小妹,小妹你没死啊,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青衣欣喜若狂的想要把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拥入怀中,可就在伸出去的双手触碰到女孩的身体后,她的瞳孔却瞬间收缩成了一个细小的针尖。

她伸出的双手,毫无阻碍的穿过了小妹的身体,就像是穿过了一团虚无的空气。

“小妹,你……”

“我已经死了啊,阿姐。”

小妹对她调皮的笑着,那古灵精怪的模样就好像活人一般。只是,这个可爱女孩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本来悲痛万分的青衣一时之间如坠冰窟,整个身体的血液似乎都被冻结了一般,让她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你忘了吗阿姐,我可是你亲手害死的呢。”

那一刻,青衣如遭雷击。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久,她才无比艰难的勾了一下嘴角,颤抖着声音颇为激动的说道:

“……,不是,小妹,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呢?什么叫我亲手把你害死的?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可是小妹却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这副模样,她轻轻的笑了,眼神中满是嘲弄和讥讽的看着这个眼睛里逐渐浮现出丝丝血红的女人,然后缓缓的咧开嘴角,露出了那一排森白的小牙。

“青衣,这种丧尽天良,冷血无情的事情,你做的难道还少吗?你该不会忘了,当初是谁嫌弃重病在床的阿爹是个累赘,在半夜里偷偷用被子把阿爹给活生生捂死的吧?”

“不,不,不是我,不是我,那不是我!!!你胡说,你胡说!!!”

“我胡说?哈哈哈……”

小妹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可笑的笑话一样,捂着肚子近乎疯狂的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很刺耳,很凄厉,比起笑,更像是一种嘶吼,一种来自于地狱的诡异哀鸣。她笑的是那么的夸张,那么的吓人,直到眼眶里流出了两行猩红色的血泪,小妹这才缓缓的收敛了嘴角的笑意,冷冷的看着惊慌失措的青衣继续说道:

“一直都在胡说的人,一直都在演戏的人,不正是你吗,我的好姐姐?你装出一副为家里着想的模样,背着阿娘把我和弟弟们都卖了出去,可你是怎么跟阿娘说的呢?

你说,是看不得阿娘太辛苦,看不得我和弟弟们吃不上饭,所以才把我们送走的。哈哈,好一个送啊,说的简直太好了,因为是送出去的,所以卖掉我们的那些钱你就不用交给阿娘,就可以自己一个人独吞了是吧?”

“不,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想过要独吞的,我只是想把钱藏起来,免得被别人惦记……对,我只是把钱藏起来,然后忘记跟阿娘说了而已,我不是故意要骗阿娘的……”

“那在阿娘饿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把钱拿出来给阿娘买点吃的呢?哦,你确实拿出来买吃的了,只不过,那些吃的最后都进了你的肚子里吧。”

“不,不是的,我买回来的时候,阿娘已经没气了,我……我是怕浪费才吃掉的,我不是故意要害死阿娘的……”

“那你,后来为什么又来骗我?明明,明明阿婶对我这么好,明明我是那么的相信你,可你为什么把我骗出来,还把我转手卖给那个老光棍做媳妇?!

你应该记得我当时是怎么求你的吧,我抱着你的腿,跪在地上拼命地求你救我,可你,你是怎么做的呢?你把我狠狠地推进了那个老光棍的屋子里,然后还贴心的帮他在外面上了锁呢。

我的好姐姐,你知道我当时有多么痛苦吗?不,你肯定是不知道的吧,像你这样残忍又自私的人,怎么可能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呢?”

小妹缓缓的伸出了那双沾满了血腥的小手,轻轻的捧起了青衣那张呆滞苍白的脸颊,然后眯起眼睛,用最可爱清脆的声音,说出了一句最冰冷怨恨的话:

“青衣,你说,像你这样的畜生,为什么还能过的这么幸福,这么快乐呢?像你这样的恶魔,为什么不能赶紧下地狱呢?青衣啊,姐姐啊,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能这样好好的活着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