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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善死了。

死在她丈夫心腹的刀刃下。

那是个笑起来总让昌善忍不住害怕的塾师,平日跟丈夫在隔屋里讨论文章。

丈夫齐慈霖对他有些看中,可是昌善每次见这人就想躲,齐慈霖不喜欢她出门,沉脸看她,“你又想去找谁?”

她有个青梅竹马的玩伴刘子厌,曾经议论过婚事,因为这个塾师的事,齐慈霖不管她,她害怕,只有刘子厌会小心安慰她。

昌善怕齐慈霖生气,不敢多见刘子厌,即便抗拒,也依旧硬着头皮去给塾师送吃食。

而就在刚才,夜色渐渐漆黑,齐慈霖看了封那个塾师的信,突然进屋在床榻前换出门的衣裳,“我有事外出,你早些睡吧。”

这里是距离京城很远的一个庄子,昌善从小在这里长大,可是今晚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心口一直跳,坐立难安的,甚至少见的想拉住丈夫的衣袖。

语气有点讨好的哀求,“夫君带我一起吧……”

齐慈霖神情冰冷,想着今天那个姓刘的又借口来送东西,他看着妻子面容娇怯,身段也好,腰细臀盈,胸身鼓圆。

就是很少对自己笑,倒是对那个废物时常抿唇弯弯眼睛。

下一秒他在昌善无措的的眼神里,把她的手拿开,“我有要事。”

这是嫌她碍事,昌善知道齐慈霖对自己感情平平,于是不敢再开口,乖乖的点了下头。

齐慈霖是半年前突然出现在这个庄子里,说是在此暂时歇脚,要进京去。

那天昌善正被庄子里秀才女儿打了,她爹被秀才家诬陷下了狱,对方张狂不屑,将前来商谈的昌善羞辱了一顿。

“你进我家给我做洗脚婢!伺候我如厕,我就考虑把你爹放了!”

秀才家是有读书功名在身上的,在庄子里耀武扬威也没人敢管。

昌善貌美,多年来在此地远近闻名,一张脸被打的胀痛,却还是美人胚子,在一个荒废小院里偷偷哭。

齐慈霖刚巧带着一个马仆来打扫屋子,他端详蜷缩在角落的昌善良久,目光幽深。

“这屋里没法住人,你还是花些银两找人修修吧。”

昌善有些不好意思,被人看见她躲在这里,还是人家的院子,于是好心提醒,听他说没什么钱后,把自己当了唯一两件首饰,拿到的沙粒大的碎银分出来一点。

“这些够换一层房顶茅草的了。”

昌善自认为做了好事,想着好心有好报,小声告别后回家去了。

家门口刘子厌还在等她,说是帮她写状纸,递到衙门去可以把她父亲救出来。

谁知万万没想到,状纸递上去了,两天后官府判罪,昌善父亲流放两千里,还要受刑。

昌善一下子慌了,隔壁老妇过来看她,“听说庄中新来了一个书生,有些门路,你去问问?”

昌善对那个面容冷峻阴沉的男人很抵触,但又吓得坐立难安,也顾不上男女有别,想再去找刘子厌,求他帮忙。

结果半道上,她被人拦住,对面是那个自己送钱给他的男人,表情难看,“你要去找谁?”

他明明找人提醒她了,怎么还非要去找那个没用的玩意。

昌善很快从他威逼利诱的胁迫语气中听出来,父亲的流放是他在使坏。

“我可以帮你,你父亲流放三百里就够了,用不着挨打。”

昌善小脸惨白,转头跑了。

然而不久后,齐慈霖就成了她的丈夫。

没去官府拿名户,昌善也不问,成亲那天她渐渐接受了似的,“我爹是罪民,你娶我以后不会耽误你科考吧?”

齐慈霖不以为意,把玩她小而嫩的手。

那个秀才女儿很快被家人嫁了出去,临走时闹的歇斯底里,她骂昌善,“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

秀才家还将昌善爹的东西送了一些回来,其中还有一包信,齐慈霖不让她看,“以后这些事交给我处理就行了,听话。”

在他身边,昌善除了被他管的死死的不许她出门,别的也算安心。

但是现在她的丈夫把她留在了这里。

齐慈霖收拾完自己,推开门,外面黑夜里一整个院子都是拿刀的壮汉,

昌善看着这一幕,手不住的发抖。

她看着这些人的脸,惊惶发现自己都曾在庄子里见过,或是卖货郎,或是窜米的,又或是挑煤的,难怪最近总觉着不对。

他好像不是个普通读书人,反倒像县里那种官老爷。

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比那个塾师有本事,这样她就不用强忍着害怕,每天看着那个人来往院中。

丈夫回头看她,“你安心呆在家里,别出去。”

昌善还是想让他带着自己去,又不敢再开口。

她想到有个话少的马仆,小声又问,“可入了冬,庄子里人少了,我总害怕,你有这些人一起出去,就把马仆留下来,让他陪着我。”

“他陪着你干什么?”齐慈霖手间一停,半晌才笑了下,摸摸昌善的脸,“他不过一个下人,还有外面那个,你好像还是很喜欢见这些人?”

他看起来心情很差,昌善不想惹他生气,犹豫一会乖乖点点头,“那我就自己在家吧,夫君小心些。”。

很快,外面的人走干净了。

昌善给自己壮了壮胆,从齐慈霖床头处取了火折子,缓缓开门走了出去。

四周一概无人,她又绕到院子后面,掀起两块大青石看了眼,原本藏在这下头的几把匕首,还有两个纸包的药,都没了。

齐慈霖把所有的人,刀,甚至连他曾与自己结为夫妻,生活的痕迹一概抹去了。

昌善有点茫然,心口哽涩喘不上气,翻涌的无措把她的腿压软,一路踉跄着扶着墙回到前院,刚要推门,身后突然一阵细冷风,一把冷长匕首悄无声息横搭在了她的脖侧。

“那些秀才家给的东西呢?”

来人最前面的那个直接捂了她的嘴,拖着她进了屋里。

他们都穿着甲衣,神态凶狠,昌善一抬眼,就看见最前面那个眼熟的脸。

是那个塾师!

“……他涉嫌杀害湘王潜逃,逃到这里偷取湘王写给县令的密信,只要你说出证据藏在哪,你就能活。”

昌善柔白手掌被这些人死死按着,塾师笑的很阴冷,他对这妇人很了解,胆小的要命,也就是平常齐慈霖在他没法干什么,不然早就搞到手了。

刀尖一点点朝掌心扎穿,再反复扭动,皮肉筋骨血肉模糊一片,细碎的折磨人,血迹跟水溪一样涌出,也封住了昌善的喉咙。

她疼到身体抽搐,说不出话来。

齐慈霖是故意把自己留在这里的吗?

昌善摇头,她痛的蜷缩痉挛不止,疯了一样的摇头,“我不知道!不知道!”

“他看到我的信才出门的,明知道会有人来追杀他,还是把你留在这里,你还要帮他?”

塾师很有心计,故意往昌善心尖上捅刀,见她面色苍白,笑的更瘆人了,“你就是他一个废棋,你想想你跟他说了多少次你怕我,他不还是对我恭恭敬敬?”

昌善是真的不知道,当时哪些证据齐慈霖一见到就拿走了,不让她看。

她还以为他娶自己虽然手段不好,但还是有些情分的,原来都是骗她,他只是看中自己跟秀才家有纠纷。

“问不出来就算了,我们自己找,”那群人把昌善随手扔到一边,“就是个村女,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少做梦!你真以为齐慈霖是蠢货?我是拿了王爷心腹的人头来投诚,在他身边装了这大半年,他都没信我!”

塾师看昌善油盐不进,也有些忍不住了,低声骂身边人,“只能从她嘴里问,这女子很得齐慈霖欢心,肯定知道点什么。”

昌善渐渐被打得血肉模糊,身上一块好皮都没有,不停的打哆嗦。

她太怕疼,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没昏死过去。

“废物!”塾师算着时候,再不走,齐慈霖就要回来了,“既然找不出来,把人杀了,也够他不痛快的了,都烧了,反正那些证据我们拿不到,也不能让姓齐的留着!”

昌善听到这里,心中竟然有点解脱,轻轻松一口气,她宁愿死,也不想再被刑讯,太痛了。

那些歹人不再迟疑,猛按手中匕刃,横割进她脸肉一层后,见她眼睛瞪大像吓傻了,彻底放弃,干脆利落的反手直接抹喉。

一刀下去。

她被拽着身体随意拉出屋子,扔在了院子正中。

在血泊中昌善侧歪着头,视线对着屋子木门前,那里有串有些粗劣的竹风铃在黑夜中缓缓晃动。

四周大火很快烧起。

她还没死透,身边的火很快把她卷进去,灼烧的痛往她骨头缝里钻,皮肉惨状骇人。

庄子里瞬间火光四起,几十里外的山路上,察觉到不对劲的男人神情一变,突然扭头看向自己家的方向。

那里火光冲天,浓烟在黑夜里卷的醒目。

“回去!”齐慈霖心口涌上恐惧,他好似被人当着胸口捅了一刀,目眦欲裂的吼出声,“给我回去!”

可惜已经晚了。

他的妻子,那个指尖被划破都会皱眉吸气的妻子,死在大火里。

死了。

火苗卷掉了一切生息,久久不灭。

有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浑身被凌迟一般,在疾驰的马背上滚跪下来,剧痛不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