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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放榜的时间是有些难熬的。贾安完成了任务,心里的那股气便松懈下来整日里无聊的很。

贾蔼看他这样子,便提出请他帮忙辅导一下族中小孩的功课,现在族学兴起,贾兰也每年都会定期资助族中家境贫苦,但努力聪明的孩子继续读书。

期望能够培养出更多的读书人,即便不能做到每一个都当官作宰,最起码也得让族里面的人读书明理。

贾安觉得反正闲着也无聊,索性便答应下来,只是他从没有教导过小孩,以前自己学习的时候也足够的主动认真,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小孩顽皮起来这么招人烦。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认真讲解的了,可是那些男孩子调皮起来真的是人憎狗恶,逼得他不得不从一个温文尔雅的知心大哥哥变成冷漠严肃的夫子。

不少小孩子回家之后都和家长念叨说不喜欢贾安哥哥,太严肃了稍有不慎就要打手板。但对于家长而言,就是要这样的夫子才能镇住这些整天蹿上蹿下的猴皮崽子们。

所以他们不但不生气,反而大力支持贾安的教学,贾安也从中得了乐趣,至少当他看到小孩子们因为自己出的考题抓耳挠腮,怎么想也想不出来的时候,心里莫名就觉得有股快感。

与此同时,金陵城中窦玉和参与审题的官员们都抓紧时间批改试卷,因为吸取了教训,所有的审题官都集中在一间屋子里审题,且每人只能审一道题,审完之后便立刻像击鼓传花一般把卷子传给另外一人,为的就是防止之前的事情发生。

七天之后,卷子总算批改完成,衙役们找来几块巨大的木板,将抄好的试卷张贴在木板上,所有人都围上去观看,是否会有差错。

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对于同一题不同的考官会给出不一样的分数,但大致上再也没有出现像之前那样明明错漏百出,却依旧给予通过的情况。

见此情景,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朝廷规定,参与科举舞弊的人都是要被发配充军的,他们可不想落到如此田地。

“窦大人,成绩既然出来了,就赶紧公布吧。”

窦玉立刻叫来金陵知府要他立刻去发布告示,告知所有参考的学生明日张贴榜单。

贾安接到消息后激动的一下午都坐立不安,虽然做足了准备,但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中榜。

胡碧星此时正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鸡汤想送给贾安,见此情景默默的将鸡汤放在桌上,悄然走到他身边。

“公子,先吃饭吧,不管成绩如何您总要保证身体健康,才能有以后啊。”

贾安见是她来,被打断思绪的恼怒也消散,正巧肚子饿的咕咕作响,便坐下来看着胡碧星为自己盛汤布菜,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语气也不知觉的放缓。

“你也辛苦了,这些天我为着乡试的事情冷落你,心里也不好受吧。”

胡碧星恬静一笑,却是如同云中之月一般柔和清丽,看的贾安直晃神:“妾身不过一介蒲柳,照顾公子是本分。”

鸡汤里的热气扑面而来,贾安不自觉的笑红了脸,慌手慌脚的接过汤碗,只一口他便眼前一亮,这鸡汤竟是半点都不腻,清爽可口,且还有淡淡的药味。

“这是妾身特地打听到的药膳方子,公子这段时间夙兴夜寐,考科举实在伤身。正所谓药补不如食补,这些药膳方子妾身已经交给了厨房,日后让他们每天为您熬煮一锅,您可要天天都用一碗,这样才能康健。”

一碗鸡汤下肚,从胃里散发的暖意传达至全身,热的贾安手脚冒汗。胡碧星见此用丝帕轻轻擦拭他额头上的细珠。

贾安却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第一天和她圆房时,便从胡碧星身上闻到这样的香味,似玫瑰又似牛乳,温暖又妩媚。

“呀。”贾安回过神时,自己的手已经不知觉的抓住她的手,二人四目相对,恍惚中双眼间有一抹电光闪过,气息越来越暧昧。

烛火下的影子,不知不觉交叠在一起,那羞人的声音,臊得天上的月亮都拿乌云遮脸。

红果在外面等着伺候,听到这动静不由得笑出声来,总算不枉费她日日夜夜都劝胡碧星行动。

胡碧星虽是贵妾,但若无子嗣撑腰终究也只是空中楼阁,只期盼着那坐胎药真的够灵验,如果这次能够一举怀胎生个男孩,那就更好了。

而阿沅则无奈的摇摇头,自从胡幼繁为了贾涵的事情,引胡碧星入府,他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而且胡幼繁把贾安看的太重,渐渐失了一个做正室应有的心性,早晚会吃大亏,若是胡姨娘真的怀了身子,恐怕这后宅之后又要起波澜。

屋里的动静整整闹了大半宿,在外面守着的阿沅和红果都困的打瞌睡了,才听到贾安说了一句叫水。

阿沅听到声音立刻惊醒过来,瞧瞧月色顿时吃惊,这是闹了半个晚上了,即便是和胡幼繁也没那么过分。

幸好厨房早就得到消息,热水一直都坐在锅上,阿沅就让下人们抬进来,自己则又在门外等着,结果里面洗着洗着又传来动静,阿沅这次是真的无语了,没想到自家这主子竟也有这般色中恶鬼的时候。

等到彻底结束时,天都快亮了,胡碧星伏在贾安的胸前,一副只剩下半口气的样子。

贾安一边回味,一边则抚摸着她细腻的后背:“今天你就好好睡一觉吧,我自己去看榜就行。”

胡碧星困乏至极,轻轻嗯了一声,便陷入沉睡。贾安略有些不舍得放开美人,把阿沅叫进来服侍自己更衣。

次元一边服侍着他,一边好奇打量贾安的脸色,贾安察觉到目光笑了一声:“都说了让你赶紧娶房媳妇,你若是早点成婚,恐怕儿子女儿都有了。”

这下阿沅也不敢再看贾安,尽快收拾好着装,吃完早膳便跟着贾安一起前往金陵府衙。

红果进来时见胡碧星身上到处都是掐痕吻痕,心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而刚才还在睡觉的胡碧星此时眼睛已经睁开,让红果把药拿给她。

红果取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递给她,看着胡碧星将药吞入腹中,略有些困惑的问道:“小姐,按理说第一胎生儿子不是正好吗?这样你就可以在贾家站稳脚跟了,为什么还要吃生女丸?”

胡碧星摇摇头说道:“我们此次能够利用江通房怀胎不稳绊住奶奶的脚步,这一点她不会看不清,若我在因此怀孕一举得男,你觉得儿子能不能保下来?”

红果闻言也顿时脸色难看下来,相处这段时间,胡幼繁的心性她们也看清楚了,把贾安和贾涵看的很重。

尤其是贾涵,若是让她察觉有人威胁到自己儿子的地位,恐怕这位三少奶奶一定会用尽了手段。

“我的确是要有一个孩子,但不能第一胎就是儿子。对于她来讲,一个庶女长大之后给副嫁妆打发了就是,威胁不到他儿子的地位,所以哪怕她心里再恨,也会容下这个孩子,毕竟这也是她作为一个嫡母应该做的不是?”

可是红果还是不服气:“可是小姐,您这样未免太委屈了,连自己生儿育女都做不得主。”

胡碧星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从我进胡家开始,便一切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了,至少咱们这位三少奶奶并没有狠心到给妾室们下绝子药,只是在她们侍寝之后,让人喝下避孕药而已。”

也正因为她看准了这一特点,才壮着胆子决定怀孕。

这边胡碧星主仆还在暗自伤神,而贾安这里却是十分紧张。

他坐在府衙门口的茶楼之上,看着底下一大群的考生正在焦急等待榜单发出,阿江已经下去帮忙看榜了,人山人海的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

阿沅也紧张的不停手抖,周遭的空气一片静滞,生怕有人加重呼吸打破这一局面。

忽然府衙大门打开,官兵们推开拥挤的人群,只见窦玉竟亲自出场,把榜单拿在手中,由副考官涂刷浆糊、窦玉张贴榜单。

窦玉弄好之后转过身来,看着众人大声说道:“元延17年,金陵乡试正式结束。此次科举全程并无任何贪污受贿,科举舞弊事情发生,成绩真实有效。”

“每人写好的试卷,我们都已经张贴好,放在另外一边,若有人对成绩不满,可自行查看,若是再有人因此生事,直接革除功名发配充军!”

先是表明此次科举真实有效,同时也是在警告心怀不轨者收起自己的爪子,莫要再生是非。

果然,此话一出,有不少心怀鬼胎的人眼中闪过一抹惧色,悄悄后退半步,窦玉将众人的表现收入眼中,便带着官兵和官员们退至一旁。

人群嗖的一下汹涌而至,挤到榜单前查看自己的名次。

“我中了,我中了,我就知道以我的成绩一定能中的,太好了!”

“为什么,为什么呀?第一次舞弊我考中了副榜也就算了,怎么这一次还是副榜?苍天不公啊!”

“你还有副榜呢,我又落榜了,为什么呀?我每道题都写满了呀!”

一时之间,有人欢喜有人愁,中榜者哈哈大笑,落榜者捶胸顿足。

有不服者跑到一旁查看其他人的卷子,这一看顿时心服口服,那些中榜者写的答案无一例外,都是目前他做不到的,所以哪怕再不甘,也只能丧气的回去准备下次再考。

而阿江则喘着粗气,一身狼狈不堪的跑到贾安面前,贾安紧张的望着他,就听他说道:“公子,中了!”

贾安惊喜的直接跳起来,阿江说道:“您中了,第30名。”

阿沅顿时朝着主子贺喜,旁边的其余学子虽羡慕嫉妒,但也礼貌的说着恭喜。

贾安一时恍惚,又不断向阿江确认名次,等到衙门中人特地赶来,当着众人的面朝郑重宣布:“恭喜贾茁之子贾安荣登桂榜,系元延17年金陵乡试第30名。”

这样的成绩虽比不上两个兄长,但是众人眼中也是十分优秀的存在,贾安心中的大石落地,他感觉这些年来的委屈不甘在这一刻喷涌而出,说不出来是喜极而泣,还是为了多年以来的忽视而哭,至少在众人善意或嘲讽的目光,他实在忍不住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