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山被家人卖进钰王府之前,还曾被卖进过司教坊。
当时的冬山只有十二岁,身子都还未长成,被掌柜的关进柴房‘生熬。’
不给饭吃,磨心智,直到他主动找掌柜,愿意接客为止。
偏偏冬山是个犟种,饿了四五天,躺在柴房奄奄一息,仍是不肯妥协。
而那个时候正好青梧来京,主动找到掌柜想要留在司教坊。
掌柜许久没见到青梧这般姿色的主动投奔,心情大好,连新人磨练的时间也从五日给他减免到了两日。
青梧和冬山便在柴房相处了整整两日,在青梧人生至暗的时刻,是青梧劝说他好好活下去。
两日之后,青梧请求掌柜的放了冬山,他愿将身上所剩银两交给掌柜,剩下的待接客后慢慢偿还。
冬山这才得以离开司教坊,没想到他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火坑。
一年后,他又被家人卖到了钰王府,还是卖了死契。
冬山无颜面对青梧,平日淡漠的脸上,难得出现羞愧的神情。
若干年后的今日,他依旧没钱偿还当年所欠。
凤倾禾只觉得这世间巧合太多,对着冬山说道:
“如今是青梧落难,你在身边尽心伺候,就当作是报恩了吧。”
冬山重重点头,没想到此生还有机会偿还当年的恩情。
“殿下,您的大恩大德青梧无以为报,待青梧刑满出狱,愿进钰王府做牛做马,伺候殿下,还望殿下不弃。”
改判的难度,绝非一般的力量能够撬动。
青梧在京城这些年也算见多识广,他知道为这件事,凤倾禾做了多少努力付出多少心血。
他本就是破败之身,殿下定看不上,但只要能尽一份心,他都不会逃避。
哪怕以后在钰王府当牲口拉磨,也得报答这份恩情。
两人许久未见定有旧情要叙,凤倾禾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嘱咐冬山在这里好好照顾青梧。
青梧伤重,身边有个能说话的人陪伴,好的也会快些。
府里的日子照旧,苏暮和柳棠的肚子越来越大,向来知书达礼的苏暮因夜夜睡不安稳,时常对下人发脾气。
这日凤倾禾来到澜溪苑,陪苏暮一同晚膳。
岁岁在一旁给凤倾禾布菜,澜溪苑的小厮则跪着给苏暮布菜。
“你俩下去吧。”
苏暮察觉凤倾禾脸色不对,紧抿着双唇,难道是有下人跟殿下告状?
“苏暮知错,殿下——”
说着便要离开座位,扶着肚子下跪。
凤倾禾一把将苏暮捞起,扶着在位子上坐好。
“为何认错?本殿今日来,是陪你好好吃顿饭,坐好。”
凤倾禾拿起方才小厮布菜的筷子,又拿了一个空碗,放了些苏暮平时喜欢吃的菜,亲自递到苏暮嘴边。
“来,尝尝这个。”
凤倾禾哄小孩一般,自己掌嘴啊了一下,苏暮也跟着张了嘴。
见苏暮一脸茫然的咀嚼,凤倾禾手里夹菜动作没停,耐心说道:
“怀胎不易,即便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也无需自责,再过两个月,本殿便亲去苏府接你父君来府上住段日子。”
苏暮鼻子一酸,眼泪没出息的说来就来。
新婚生活和他想象的全都不一样,只那一次新婚之欢,便有了孩子。
前期吐的什么都吃不下,后期又狂吃到吐还觉得饿。
他也厌弃此时的自己,却在这府上孤助无援,脾气也越来越差。
苏暮边吃边哭,凤倾禾拿自己的锦帕为他拭去眼泪,耐心说道:
“往后本殿不忙便会来澜溪苑同你用膳,只是隔墙有耳,即便是本殿也得注意。”
这便是让岁岁和小厮出去的原因。
苏暮依偎在凤倾禾怀中,小声抽泣着:
“殿下当真不嫌弃苏暮吗?身子越来越重,连腿都肿了。”
凤倾禾扶着苏暮起身,围着院子慢慢行走,下人们张罗着收拾桌子,小院重新恢复整洁。
“历尽千辛万苦才进了钰王府的门,本殿怎会嫌弃,今夜,本殿留在澜溪苑陪你。”
苏暮自幼被三从四德约束,出嫁前父君还叮嘱,殿下为天,万不可恃宠生娇,做那妒夫。
即便心里想凤倾禾能留在澜溪苑,嘴上也得劝道:
“苏暮不能伺候殿下,殿下还是回寝殿召其他公子伺候吧。”
“当真?”
凤倾禾故意抬着苏暮的下巴,戏谑道。
苏暮不答,垂着脑袋慢悠悠的走,一手搀着凤倾禾,这感觉温馨又熨帖,他说不出违心的话。
“殿下,大夫说,大夫说——殿下,喝甜汤吧。”
张了半天嘴,苏暮脸都红了,还是不好意思将大夫说的话说出口,赶紧转移话题。
凤倾禾牵着苏暮走回房中,慢慢扶着他坐在床边,居高临下抬起他的下巴问道:
“大夫同本殿也说过了,胎相稳妥,这个月份行房并无不妥。”
“殿下~”
苏暮害羞的想要低头躲开,被凤倾禾先一步用嘴唇噙住,堵住了千言万语。
“唔~”
凤倾禾一手托着苏暮的肚子,一手缓缓将苏暮放平,嘴上却丝毫不放过,像是要生啃一般。
苏暮积攒了多日的委屈和情感,一朝全都融化在这吻里,他颤抖着环住凤倾禾,喃喃着殿下殿下。
除了新婚那日,他们再没行过房,一切为了孩子,又有规矩在前,他不得不压抑自己。
直到此时知道没有危险,又被凤倾禾如此呵护着,才放开自己,慢慢回应。
“本殿喜欢你的热烈。”
事后,苏暮侧着靠在凤倾禾身上,仍在喘息。
方才的一切像是梦境,他从不知自己竟能这般索取,疯狂无度,原以为殿下会不喜欢,心中忐忑,听到这句猛地抬头看着凤倾禾。
“殿下~苏暮坏了规矩是吗?”
尽管大夫说了可以,但是不论是府规还是从前苏暮受到的教育,自怀上孩子那一刻起,他脑子里想的都只能是孩子和殿下。
满足自己,是不被允许的。
凤倾禾抚着苏暮汗津津的头发,轻说道:
“坏规矩也是本殿先坏,你又如何劝说的了本殿,睡吧,明日还得早起。”
“嗯嗯。”
苏暮在凤倾禾颈间蹭了蹭,这会儿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很快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