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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那个第四区的领导人视频里一通忽悠,怕了呗。有钱人什么都享受过,就怕死。不像我们,说白了就是个苦力,没他们怕死,不然我们能舟车劳顿地挣这个钱啊?”

“那也是。但照这个情况下去,说不准啊,什么时候货币体系就崩溃了,你我还是穷死在这地牢中的鬼。”

“不跟你啰嗦了,回见啊。”那蓝头巾轻松地提起了打包好的酒,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酒馆。

这一系列毫不掩饰的谈话让秦光有些目瞪口呆。

“别这样看着我,混口饭吃罢了。”酒馆老板看着沐浴在广场灯光下的秦光,平静说道。

“他们真的要去第四区?”秦光想起刚才在关口遇到的面色严峻的入境官,有些难以置信。

“那还能有假,大难临头了,很多人心知肚明,不过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做最大程度的保全罢了。”

“你就不怕我们……”萝莉问道。

“怕?有什么好怕的?这在第一区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就算你要检举,怕是还没说出口就被人摁下来了。

我倒是无所谓,一个第二毁灭纪前不得意的败家酒商,死在自己钟爱的工作岗位上罢了。而且我看出来了,你们不会真的要举报。你们似乎是打算穿过第一区,去往边境的岩层地带,应该不想惹上更多的麻烦。”

秦光没有接话,再次转头望向了广场。小摊贩们笑逐颜开的脸上隐隐透露着些许恐慌,像是知道自己终会是累死在跑道上的赛马,惴惴不安又心安理得地重复着用大型汤匙挖舀的动作。

而那些逃难者像见肉的野狼一般,在不同摊位间游蹿,疯狂吞噬着小摊贩们递上的一切。

只有那个带着孩子的母亲没有加入这场狂欢,她接过了一份漫出碗边、堆成球状的土豆泥,然后填鸭似的一勺一勺喂进了孩子的嘴里。

做个饱死鬼的思想,像是镌刻在每一条基因里的神圣铁律。

“我觉得他们骨子里其实并不相信,通过冬眠就能去往一个光明的未来。这本质上和灾难来临前,蜷缩在房子的一个角落等死没什么区别。他们能做的,就是找一间更坚固的房子罢了。”萝莉看着吃饱喝足、动作逐渐变得慵懒的人们,刻薄地说道。

“吃好了啊?来来来。”刚才进来买酒的蓝头巾招呼着逃难者们军训似的站成了一个方块。

“长寿金酒呢,我先替你们保存着,等到程序启动前,会有人放到装置侧边的暗格里。一会儿你们就到飞马酒馆旁的那间仓库去,别吱声,按我们说的做就好。”

人们懒洋洋地沿着商铺间的小道,走进了仓库,几名蓝头巾最后也走了进去。等他们出来时,只见那几个蓝头巾推着载满了货物的车,重复几趟,将那些车堆在了关口的小门外。

那领头的敲了敲小门,对着门内的人指了指旁边一车车的货物,小门旁一个更大的门随即被打开了。

那几车装着人的货物就这样被推进了关口之内。

“他们就这样上路了。”秦光苦笑道。

“别说他们,我们也该上路了。”

“他们至少有一个可以相信的未来。我们的旅途依旧未知。”

两人与飞马酒馆的老板作别,开始沿着人潮相反的方向寻找那个不知去向的女子。

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七点,这几个小时的时间于常京生而言是出奇的难熬。

尹风没有将他带回局子里,而是任由他随车跟着,跟着急救送往医院的程亮,直到现在这一刻。

王实秋被那治安叫走了有四个小时了,至今没有回来。

他抬起头看着手术室门楣上的灯,那颜色像是程亮烧焦处渗出的血液。他就这样呆伫着任凭那流淌的红色圆形不断变大,像逸散的魂魄。

而呆在手术室里的那个略有神经质的男人,时间多流逝一秒,他的性命便多一分垂危。

他多希望那灯突然跳转变绿,然后看到手术人员疲惫而欣慰地走出来,摘下口罩,告诉他一切平安。

程亮于他而言,并非什么私情,只是一种莫名的愧疚感充斥着他的全身。

在看到程亮飞奔下楼的一刻,王实秋拼了老命追上去,这位怀着大爱的老先生如果同样愧疚,那一定是因为没能及时阻止这场悲剧。

但他并非如此。在程亮跑远之后,他曾有过一番犹豫,想放任事态的发展,用程亮的恐慌换取更多的线索。

谁叫那个男人传递给他一个充满危险的诗谜呢?

当他姗姗来迟,挤进那人堆,看到那烧灼的痕迹,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幼稚。斗争面前,也许容不下太多的私心。

十多年前张家村贩子身上升起的烈焰,玫瑰园废墟中刘艳的余烬,如同鬼魅一般再次浮现在了他的心头。记忆的余温炙烤着他,他发现自己竟是如此软弱,好了伤疤也没能忘了疼。

他间接害了程亮,佯装跑不过那年过花甲的老人,却一时间忘记,三体人上膛了致命武器弹的枪口,仍然时时刻刻在黑暗中瞄准着那些偶然露出伪装的人。

不,这也许并非三体人所为,在玫瑰园事件之后,他们的部分制造工艺被泄露了出去。程亮并没有葬身火海,由此可见,这次暗杀的工具并不轻易致命。

想到这里,他内心的负担并没有减轻半分。

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没有人被推出来。在这几个小时之内,曾有数名医护人员这样走出,他们满面愁容,无声地从他身边经过。而后,又有更多人沿着相反的方向,进入室内,重新消毒,进行着这场接力。

而他的心绪,也因为这来来往往的人,而愈发沉重。

“请问你是病人家属吗?”

……

“先生,请问你是病人家属吗?”

常京生蓦然回过了神,眼前站着的是一位刚经历过大战一样的医护人员。

“啊,什么?”他有些慌乱地看着一眼望到头的空旷走廊,意识到对方只可能是在跟自己说话时,只能答道:“啊,对,我是。”

“现在血库里缺o型血,请问你和他是一样的血型吗?”

“o型,哦,对不起,我是A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