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良身子抖了一下，随后正对着黎墨琰，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叫姐夫。”凰以然轻飘飘一声，在褚良心中却宛如惊涛骇浪。
褚良瞪着双眼，扫了不远处的一群百姓，压低声音道：“然姐姐，只有你的夫郎才可被我叫姐夫，他如今不过就是个君位，即使你再宠爱他，也不合规矩吧？”
凰以然搂紧黎墨琰，对他温柔一笑，扭头看向褚良：“规矩？什么是规矩？我的话才叫规矩！还有，你又怎知他日后不会是我的夫郎呢？”
“可……”
凰以然打断他：“我让你叫你便叫，莫要给我磨蹭，我的脾气向来不大好，你日后最好是恭恭敬敬待我的夫郎，不然就算是我父亲叫你来的，你也得麻溜地给我滚回去！”
褚良即使再不愿，此时也绝不敢忤逆凰以然，老老实实叫了一声：“姐夫。”
黎墨琰正侧头看着凰以然，眸光四射，眼中藏着数不尽的柔情。
听到褚良叫他，他才把头正过来，有些不知所措。
凰以然肯定地点点头，示意他无须有任何顾虑，直接应下便好。
黎墨琰看了看还躲在周儒身后的付洛衣，又想到以往他待自己的种种，最终只冷淡地“嗯”了一声。
褚良心中极其不平衡，几年前还对着他伏低做小的人，今日居然爬到他头上来了。
袖中的指甲嵌入掌心，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指痕。
这让他如何甘心？
若是日后真是黎墨琰成为了皇夫，那还会有他的好日子过吗？
不行，他得想法子阻止。
“妻主，我想去陪陪洛衣。”黎墨琰惦记着付洛衣，在凰以然耳边征求她的同意。
凰以然向他摆摆手，“去吧。”
随后又招来莫烟徽：“莫烟徽，你到我这来。”
莫烟徽放弃了现在同付洛衣道歉的念头，行至凰以然身边，经过褚良面前时，褚良娇弱的神情巴巴望着她。
“徽姐姐……”
莫烟徽顿住脚步，“良良，你认真想想我说的话，等想通了我早些送你回去。”
说完便走。
褚良对着她的背影喊：“我不会回去的！我一定会向你证明我对你的爱！”
但他的话没有得到回应。
付洛衣斜着眼睛瞪向莫烟徽，又瞪着褚良，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从客栈到府衙，本是一刻钟就能走到，这一路走走停停，竟是花了两刻钟还在半路上。
凰以然带着莫烟徽加快脚步，一边询问她：“听说，你踢了付洛衣，真的假的？”
莫烟徽扶额，心中尽是后悔，忍不住回头看付洛衣。
付洛衣正好在盯着她的背影默默在心中诅咒：
“你敢踢我，我咒你等会儿走路绊倒，说话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走着走着衣服突然裂开，算了算了，别衣服裂开了，等会儿被别人瞧见了可不行我，还是鞋底断裂吧……”
咒着咒着，没想到忽然迎上莫烟徽的目光，吓得他飞快移开视线。
见此，莫烟徽更加懊悔，她真怕这回给付洛衣整怕了。
凰以然注意到她的脸色，带着玩笑意味，“看来你是真的踢了他，莫烟徽，这次稍稍有些过分了，你若是嫌他烦了，不理他便是，没必要动手，这是我们女人的风度。”
“唉，刚踢完我就后悔死了，当时因着良良一直抱着我不放，而付洛衣又使劲掰他，良良一直喊疼，我就是一时着急脑子一抽，就这么踢上去了。”
凰以然拍拍莫烟徽的肩膀：“不过看他那活蹦乱跳的样，估计你也没踢重，莫要太担心。至于褚良的事，你无需担忧，你不想娶他便不娶，等回去之后，我会同我父亲说一声，万不会为难你的。”
莫烟徽长叹一声，她现下是一个头两个大。
“我知晓太夫不会强人所难，如今最难的是良良好似认定我了，我一直将他视作亲弟弟，不可能对他产生其他感情，希望他不要太过执着，我不想伤害他。”
“对了，若是我同你那时候一样，是不是良良就会自动放弃了？”
同她那时候一样，何意？
凰以然并不知那时候发生了何事，但她不能在莫烟徽面前表现出来，试探着说道：“或许吧，你想如何学我？”
“你那时不就是因着认定了郎君，良良见你同郎君情深意切，过了一段时日不就主动放弃了吗？”
“那我也这样，想必良良应该会知难而退的。”
凰以然这才知晓，原来褚良是喜欢过她的，这人还真是毫不避讳，以前喜欢她，如今又喜欢莫烟徽，变心还真快。
她随意道：“那你试试看吧。”
终于，半刻钟后，几人到了府衙。
府衙大门敞开，从里头看出，能看到两排拿着廷杖的衙役站在两旁，正中间的位置上坐了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想来就是汾南县的县令尤贵娣了。
尤贵娣的左右两边还站着两个年轻俊朗的男子，大概就十七八岁的模样，一人剥葡萄，一人剥龙眼，去籽递到尤贵娣的嘴边。
好生奢靡享受。
凰以然踏步进门，站在公堂中，莫烟徽他们紧随其后。
尤贵娣本是慵懒地斜靠在椅子上的，突然双眼发亮，眼神在黎墨琰、周儒几个男子之间徘徊，双手还不停地搓动，猥琐至极。
凰以然把黎墨琰挡在身后，若不是她忍了一下，想必尤贵娣的眼珠子此刻已经被挖出来了！
冉月也把周儒带到自己身后：“阿儒，咱们可不能被这种人看，被她多看两眼可是会吐的。”
付洛衣自觉躲在凰以然和黎墨琰后面，虽然他知道莫烟徽想将他护在身后，但他现在不稀罕，他可还生着气呢！
莫烟徽只得把手收回来，褚良飞快抱住她的手：“徽姐姐，我怕……”
付洛衣嫌弃地离两人更远，白眼翻个不停。
尤贵娣的目光定格在褚良身上，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敲响惊堂木，指着他问：“你这个小东西不是被关在我府上的柴房里吗？怎么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