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九楼的电梯，只能刷卡乘坐。要是没卡就只能步行走楼梯一层一层往上爬。
马杰伦，就是第二种。
楼梯处有守候的侍者，在听明马杰伦的来意后，客气的领着两人上去。
然后领路的侍者更换，由守在九楼的侍者亲自领路。
那侍者板着脸，跟没有情绪的机器人一般，按照设定好的程序恭敬问好，转身领路，最后停在甲字号包厢门前，按下耳朵上的耳麦按钮：
“董事，马杰伦先生来了。”
静待了三分钟后，那侍者才对马杰伦说道“董事请您进去。”
同时，他打开了包厢门。
马杰伦垂眸又一次瞟了眼身上整洁的着装后，捏着手上的铁链，拽着水仲卿，昂首挺胸走进了他的谈判场。
不过，在看清里面的情况后，他的脚步微顿。
包厢里的情况超出了他的想象。
六七个人围在酒桌前打着扑克，还有一个坐在偏远一点的电脑前敲打着键盘。
有那么一瞬间，马杰伦恍惚中误以为自己其实是约了酒友来玩乐的。
但是那酒桌上人他还是辨认出了几个，凤氏集团总裁，路家新晋候选继承人路元洲，韩氏现任当家人韩锐意，每一个都不是他父亲公司可以相提并论的。
还有剩下的，在他认不出的人里，有一个可能就是他这次的邀约对象，王权家族手握大权却格外低调王权家掌权人——王权谨。
马杰伦在原地站彻彻底底的被无视了一分钟。
直到齐盛咬着牙，破釜沉舟的丢下一个梅花七后 才皱着眉看向门口方向，嘴上不怎么诚恳的道着歉“不好意思哈，刚才决胜的关键时刻，没顾得上你，我看你反正也不急，就先找个地方坐下，等我玩够了，咱们再聊聊。”
齐盛瞟了眼马杰伦，随意的指了个位置。
马杰伦一听这话，哪里还不知道对方是在给自己下马威，没受过这样羞辱的马杰伦气的想直接转身离开。
但是一想到过来前，父亲对他的再三叮嘱，又只能咬咬牙忍了。
“好，没关系，我不着急的，你们好好玩。”马杰伦勉强挤了个笑，手上用力狠扯了下手中的铁链，低声骂道“蠢货，还傻站着干什么！”
水仲卿被扯得一个趔趄，从马杰伦身后跌了出来。
还注意着马杰伦这边动作的齐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诶，等等，马那什么，扑克会玩吗？来一局。”
齐盛态度突然转变，惹得桌上几人侧目看去。
齐盛不答，怪异的朝着马杰伦方向挤眉弄眼示意。
于是，众人又朝着马杰伦的方向看去。
确实如他们收到的消息一样，这个体型超标的胖子为了讨好王权谨，带了一名自己精心调教的Sm男孩作为礼物。
据调查，马杰伦有一个专门的调教室，专门关押从各个地方搜罗的漂亮男孩，在经过他亲自调教后，送给上层的名流以攀附关系。
但是，这人穿的衣服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水仲卿身上，若有所思。
“过来”在众人还在惊疑不定中时，王权谨盯着水仲卿冷冷开口。
“好，好的”马杰伦被吓得抖个激灵，说话都有些磕巴，连忙迈着小碎步就往酒桌面前赶，然后站在酒桌前不敢动作。
等了半天，马杰伦发现那人再没开口，这才大着胆子看过去。
发现对方的目光都落在身后的男孩身上，顿时心中大喜，揪着锁链，把水仲卿脖子扯过来呵斥道，“还不赶紧和这位…”
“这位是王权先生”路元洲笑着接口道，也没说名字。
“原来您就是王权先生啊，难怪我一看见您就觉得您比我们那总统还要厉害。”马杰伦眼睛一亮，立刻接话，然后扯着水仲卿催促“还不赶紧跟王权先生问好。”
“王权先生您好。”水仲卿乖乖的鞠躬打着招呼。
“叫什么名字？”王权谨目光落在水仲卿脖子上的锁链，回想起刚才马杰伦拉扯的力道，语气更加冰冷。
“水仲卿，我叫水仲卿。”水仲卿软绵的回答，再没有刚才的分毫嚣张跋扈，唯一露出的眼睛里，也只有顺从和乖巧。
王权谨听着这语气有些耳熟。手指敲了敲桌子，便由着人去了。
马杰伦却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他松开铁链，推着水仲卿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过去给王权先生倒酒，没看见酒杯都空着吗？”
水仲卿依言绕着沙发走向主座方向，没人牵的铁链被拖在地上发出哗啦摩擦声。
然后在路过凤黎晰时被踩在脚底。
水仲卿脖子一勒，停下脚步，他偏头看去，没有丝毫被羞辱的恼怒，甚至是无喜无悲。
王权谨侧着眼眸就能看见水仲卿那诡异的目光，隐隐察觉到一丝违和，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我刚让人把他丢下去，你就把人捡回来。马先生你这礼物送的也太不走心了。”凤黎晰晃牵狗绳一样逗着铁链，没什么情绪的问道。
马杰伦被这轻描淡写问话惊的一身冷汗，他诧异的看了眼水仲卿，慌忙低头解释“对不起，请您听我解释，我本来——”
“我知道，不怪你的，坐吧。”凤黎晰轻飘飘一句话，就给堵住了马杰伦的辩解。
“你也去你新主人那边吧。”凤黎晰松开铁链，指使水仲卿。
“好”水仲卿腼腆的低下头，拐回到马杰伦身旁。
现在的情况太过诡异了。
回过神的齐盛踢了脚韩锐意，怒道，“你这孙子什么意思？”
“我只是指了路，然后就回来了。”韩锐意也是一脸真心实意的茫然。
齐盛眉头皱了又皱，也知道现在不是当面追究的时候，最后语含威胁道“你最好是这样。”
“都站着干什么，坐啊。”相比于其他人，路元洲的心情就肉眼可见的开心。
他视线转了几个来回，点水仲卿的时候，顺便把张良哲也带上，颇为豪气的说道“来来来，洗牌，带新银耍两局。”
“就玩个十二点，简单好上手。谁不玩吱个声。”路元洲环视了一圈，笑容满面“今个儿人够齐整，拆两幅新牌合一起，输了的罚一杯，点数最少或最多的，真心话大冒险二选一。怎么样？”
“这个可以”齐盛拍手叫好。
“你去发牌。”莫凌没应声，但却冷着眉指挥身侧的张良哲。
“嗯”这场面，张良哲怂的厉害，更别说里面还有自己老板，他忙不迭的站起身去拿牌。
“你也去帮忙？”马杰伦见此，立刻呵斥水仲卿。
从凤黎晰点名水仲卿的身份后，马杰伦知道自己靠美人套近乎的想法就此泡汤了。
向来靠这方式在攀炎附势方面无往不利的马杰伦此时恨不得抽死水仲卿这贱人。
一个他妈被人玩烂的烂货竟然敢骗他，让他出了这样的丑。
等他回去，一定把人带到调教所里，痛痛快快玩上一阵子，等腻歪了，就挂个牌子让他天天接客，天天被男人往死里搞。
被退回的礼物在马杰伦心中依然是自己的私有物，于是他肆无忌惮的开始磋磨起来。
“一个就够了，他又不残废还要银儿帮忙。”路元洲摁住水仲卿欲起身的动作，操着地道的胡茬味普通话，笑意盈盈道：“你呀就凑个银数吧”
“诶诶，好”一直被养在国外，丰衣足食在富二代里也是一呼百应的马杰伦，从爬楼梯开始，就已经不知不觉被一层层无形的下马威给压出了骨子里的奴性，舔着脸讨好的笑。
路元洲微微颔首，眼神中带着戏谑“这游戏啊，就要银多才热闹，你说是不是哈？”
“对对，就是的。人多才热闹，能陪诸位一起玩是我的荣幸，只是我这次来还有些事情…”
“嘘，什么事情等游戏结束了再说，扫大家的兴致，后果可是很严重的。”路元洲弯着眉眼，乐呵呵的制止马杰伦的话。
“对对对，是我没有礼貌了”马杰伦哈要点头的说完，转头就对水仲卿呵斥道“听到没，在这里陪几位好好玩，要是把他们伺候的不开心了，我回去一定不饶你。”
水仲卿应声点头，闷闷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嗯”
马杰伦听的却不满意，他一把打掉水仲卿的面具，斥责“不会说话吗？”
“我知道了。”水仲卿被这力道打得脑袋偏向一边，却依旧面不改色的温顺回应。
面具已经被打偏，微微一动就落到地上水仲卿的脸没了遮挡，精致的面容露在外面。
脸上的嚣张跋扈成了低眉顺眼，眉宇间邪气收的干干净净，就连漆黑的瞳孔里也满是纯良。
乍一看跟个未经世事的小男孩一样。
也难怪能骗得过马杰伦。
水仲卿被打的那一巴掌并不重，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折辱，以至于连深相处了一段时间，深知水仲卿脾性的干佐都下意识屏住呼吸。
但是水仲卿却还是那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看的他心中很不得劲。
他悄悄转动眼珠看向家主。
只见坐在凤黎晰身侧的王权谨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看起来没有丝毫反应。
见此，干佐心中悄悄叹口气。
“啧，厉害啊！你是不知道这小子被丢下去之前，在这里有多傲，一点伺候银的本事没有，张口闭口就是不中听的话。要不是他这脸长得好看，不知道死多少次了。”路元洲却是冲着马杰伦竖起大拇指，语气佩服道。
“那是您几位仁慈，不屑动用手段，才让他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在这里蹦跶。要我说，就应该直接动手，让他知道疼知道怕，就在不敢生反抗的心思。”马杰伦说起这个，头头是道，就连心里的害怕都减少了一些。
“哦，还有这些路数？难道不是花钱办事你情我愿么？”路元洲不解问道。
“嗨，要真按照这标准找，能找到几个干净的男孩……”
此时牌已经开发，围着酒桌前的几人，桌前各一张。
下场参与游戏的王权谨换了个坐姿，点着手上的牌，无声的示意张良哲继续加。
张良哲抖着腿肚子，硬着头皮走过去加了一张。
“加牌”凤黎晰紧接着说道。
莫凌紧接着道“加一张”
第一轮很快定出胜负
赢得是水仲卿，手上一张牌，刚好十二点。
其他人各罚一杯。
点数最多的是王权谨，两张牌，一张十二，一张十一。
路元洲探着脑袋看王权谨的排面，上面的一张是十一，下面的一张是十二，“谨大哥你这也太可惜了，本来能赢的。”
“有什么可惜的，连牌面都不看就点牌，他不输谁输。”凤黎晰嗔怪的瞪了眼王权谨，“谁知道心思跑到哪里去了。”
说着，他又瞥向那看似没存在感，实则一直被悄悄关注的水仲卿。
水仲卿发现了凤黎晰的目光，扬起一个笑容。
然后又感觉情绪渲染的不到位，笑容瞬间收起，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惶恐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赢的。”
“哼，运气还挺好。”马杰伦已经和路元洲聊开了，一杯酒下肚后，他自觉熟络，也放开了些胆子，嘲笑道“大哥们也不是输不起的人，瞧你这怂样。”
路元洲没接话，仰头干了一杯后，兴奋道“谨大哥，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问吧。”王权谨身子一仰，一副知无不言的态度。
路元洲激动的斯哈抽气，开口就是王炸“你和凤少最近一次做嗳是什么时候？”
顿时周围斯哈身后一片，齐盛冲着胆大包天的路元洲举了个大拇指。
牛批！服了！
莫凌淡定的捏着酒杯吞酒，这算什么，他当初还对谨大哥动过手呢。
瞧这没见识的样子。
王权谨想了想，答“半年。”
噗嗤
莫凌一口酒没控制住喷了齐盛一身。
齐盛傻呆在那，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路元洲却像是早料到这结果一样，意味深长的勾起唇，侧头对着张良哲杨杨下巴“愣着干什么，继续发啊。”
第二轮，水仲卿再次胜，一张七一张五。
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水仲卿的牌。
马杰伦更是不讲武德的直接上手，拿起牌翻来覆去得看，质问道“你是不是作弊了？”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又赢了，要不我还是不玩了吧。”水仲卿难过的垂下眸，似是害怕惹怒了众人一般。
听的人鸡皮疙瘩往上冒。
“没事，哥几个又不是输不起，再说这样才好玩嘛。”齐盛最是怜香惜玉，他扫了一圈牌，目光落在莫凌牌面上，岔开话题“二十五点，就你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莫凌道。
“哦，真心话啊，你在外面养了几个？”路元洲蔫坏蔫坏的插口，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莫凌咬牙：“我tm说的是大冒险”
“敢不敢说你在外面养了几个？”路元洲穷追不舍。
“你挑事是吧！”莫凌瞪着路元洲。
“不服你等我输了也可以挑我啊。”路元洲嘴角笑意更深。
“行行，你记着。三个。”莫凌再气急败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栽。
“果然啊，身体好就是火气旺，一个哪里够。”路元洲脸上笑意猖狂。
第三轮
水仲卿胜，三个一，一个三，一个六，还是十二点。
马杰伦输，十点。
水仲卿这次连身体都在抖，他颤颤巍巍的缩在一起，埋头在胸前，做鹌鹑状。
所谓熟能生巧，在经过两轮情感递进后，水仲卿觉得他这此时这种无声胜有声的模样绝对能将他此时的害怕情绪推倒一个小高潮。
可惜选择性钢铁直男莫凌不吃这一套，他打断水仲卿的发力，点着马杰伦问“大冒险还是真心话？”
水仲卿停下了抖动，无趣的撇了撇嘴。
“大冒险”马杰伦回答。
“那一箱，喝掉”莫凌余怒未消，指着不远处的一箱酒冷嗖嗖的说。
“啊”马杰伦不知所措的问，“怎么和他们的不一样？”
“玩不起就滚。”莫凌恼起来，语气总会带上些军队里说一不二的威慑。
“我喝，我喝”马杰伦哪里见过这气势，刚升起的那一点膨胀直接哐当落地，人也被吓得一个激灵醒了大半。
他拿起一个酒瓶就哐哐往下灌。
一连灌了三瓶，马杰伦撑着桌子缓了一口气。他也不敢乱看，就用余光偷瞥。
就见那些人一个个面无表情的往看想他，有戏谑，有嘲讽，有面无表情，跟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
这些人就是把他在当猴子耍！
马杰伦手心中恼怒，转过头就想理论几句，却见那几个人的脸竟然越变越怪。
等他眨眨眼再想看清时，发现周围的人竟然都不是人了，而是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鬼魅罗刹。
马杰伦手一抖，连忙拿起酒瓶继续喝。
结果因为岔气，激烈的咳嗽。他弯着腰，好似把肺都要咳嗽出来。
然后，他看到了和那些人表情如出一格的水仲卿。
“你凭什么笑老子，啊？”马杰伦大怒，鲜红的酒水朝着水仲卿淋头浇下，“一个婊子而已！算什么东西！”
水仲卿摸了一把脸，两手掐着衣领，低头看着身侧还在流淌红色酒水帝王绿胸针，瞳孔猛然一缩。
针扎一般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冲灵魂最深处咆哮。
绿色的皮囊，红色的血，愤怒的咆哮的和冰冷的机器。
“你看，他流血了，可惜了”水仲卿似惋惜，似哀叹，“你本来能多活几天的。”
他伸出一只手，抓着马杰伦的脑袋，对着满是酒瓶纸牌的桌面，狠狠一按。
瞬间，杀猪般的惨叫震彻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