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野望
林楠并非生来就是乞儿，早年间他也是父母掌中的宝，那些记忆一直被他珍藏着，不曾向旁人展示。
那时父亲时常在外奔波，母亲虽然也不曾休息，但每有空闲，必定会为他和妹妹讲些故事。
说得最多的，就是从前人类现代文明的辉煌与灿烂。
钢筋水泥建造的都市丛林中，十层高楼随处可见，甚至有数百层的奇观建筑耸入云端；人类靠蒸汽和电征服了大地上的一切，没有任何生物敢与他们竞争，能动的不能动的，会叫的不会叫的，一切都可以端上餐桌或是展览柜，任人品评......
那时人们出行乘坐着名为【高铁】、【飞机】、【轮船】这样的钢铁造物，靠燃油电能驱动，一日便是千里万里之遥，即使在星球两端的人也能相互拜访，高山无法阻碍，大海无法阻碍，甚至能飞出星球，突破大气层，一探星空之神奇......
还有日常生活中，衣食住行样样都比现在能享受到的最好的还要好，款式鲜亮，样式繁多的衣服，丰富变化，令人足不出户就能见识万里之遥的电视......
一切一切听起来犹如神话的东西被母亲以睡前故事的形式娓娓道来，为他们描绘了一个梦幻般的神国天堂。
林楠一开始并不相信，但母亲指着父亲收集来的稀奇古怪的废品和残破的照片，一个个指给他看：
“这个很多节的是高铁，这个像是大鸟的是飞机，还有这些......”
他和妹妹瞪大了眼睛，看着照片中那与现实截然不同的明媚世界，再抬头看眼前的末世景象，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灰败黯淡，如同地狱般令人可怖生厌。
林楠还记得母亲有一本大大的相册，里面收集着各种从废墟里捡到的老照片，相册的开头是一群青春靓丽的少年，他们穿着相似的白的耀眼的服装，上下高低排成四列，父亲和母亲都在其中，两人互相在彼此耳边摆了个v型手势，脸上笑容灿烂。
“这是你爸和我的高中毕业照，哈哈哈那时他还很嫩......”
他简直不敢相信那是父亲的脸，那时的父亲有一头飘逸的碎发，剑眉星目，嘴角的笑容中似乎带着一股玩世不恭的气息。
母亲那时也年轻得过分，皮肤白皙，眉眼间是少女的青涩和热情。
相册的最后是他们的结婚照，父亲穿着笔挺的黑西装，看上去成熟了很多，神情严肃中带着一丝拘谨，而母亲则是一袭美丽的白色纱裙，就像梦中走出的仙女，温柔得挽着他的手。
“大学毕业四年后，我们终于结婚了......”
母亲手指拂过上面女人的脸：“现在，我们都老了......”
年幼的林楠那时不懂母亲话语中的惆怅和怀念，只知道父亲嘴上说不喜欢看这个相册，其实一有机会就会找到那么两张老照片塞进去。
那本相册几乎凝聚了林楠所有对末世前人类文明的幻想和憧憬，可惜自从父母去世后，为了生存不得已变卖家当，那本相册最后只换来了一块面包。
从那以后，对人类文明辉煌的向往就被深深埋进林楠的心底，哪怕是他被方诺改造之后也未曾表露分毫，毕竟那时他的身份还较为复杂，每天活得都较为小心。
直到最近参与清理地下城废墟，看到了更多人家中珍藏的现代文明回忆，又得掌权利，一种复兴人类文明的使命感顿时涌上心头，这才对重建地下城的事如此热心。
如今听到鼠人文明的消息，哪里还能忍得住，马上就想要大干一场。
赵明却有不同意见，他反对如此激进的行动，认为这样做很可能惊动一些地下存在。
“地下如此之大，难道就只有一个鼠人吗？这是我们接触的第一个异类文明，必须把握好态度，而且情况还未明确，我们必须谋定而后动！”
“更何况，人类的根还是在地上！”
言下之意，却是不赞同在地下发展太过，还在想着重回地表的心思。
两人各执一词，争得是不可开交，一个是地下城最强战力，另一个是内政掌权人，相当于一个将军和一个丞相争了起来。
最后两人没办法，就来求见方诺，有种争了半天，谁都没法说服谁，最后来找皇帝做决断的样子。
方诺正忙着用榨出来的神性洗练血脉和精神力呢，哪有空管这些破事，他对于人类最后能发展成什么样子完全不在乎，不管是最终毁灭了也好，还是重归辉煌了也罢，这和他一个能周游诸天世界的巫师有什么关系呢？
这方世界的大势已经转移到了大焱王朝和转化者之间的丧尸战争中，就地下城这些人类而言，充其量算是个遗民，放现代就像是孤悬海外的海岛原始部落一样，人又少，实力又差，还没资源，想这么半天还不如想想明天吃什么。
于是方诺很干脆的摊开了和他们说，对于人类的发展如何他是不会管的，但如今的局势就是丧尸灵智渐开，距离成为世界主流正统只有一步之遥了，人类安心在地下苟着想想如何存活就行。
言下之意，其实是支持林楠在地下发展的，但林楠听了却有些不忿道：“有大人在，人类为何不能再次成为世界主角，复兴文明？”
方诺眼睛一眯，感觉林楠最近实在是有些太飘了。
“林楠，和妹妹一直共用一个脖子很不舒服吧，等会我给你做个手术。”
林楠不明所以，只以为是嘉奖他最近的尽职尽责，大喜拜谢，赵明却是若有所觉，将脑袋伏得更低。
不久后，林楠的脑袋就被挪到了屁股尖，还不能转动，只能呆呆地直视后方。
“等你什么时候知道哪里错了，什么时候就变回去。”
将一脸生无可恋的林楠林瑜扔出去，方诺直接闭门谢客，遁入了暗影空间的实验室中。
至于帮助人类文明复兴，再次成为世界主角这件事，他是想都没想过。
凭什么呢，就凭他曾经是人类吗？
对于能改换血脉的巫师而言，这种种族认同实在是太过于薄弱了，没有充足的利益驱动，他是不会对人类有过多优待的。
这件事无论从任何角度上来说都是付出大于收获，且不谈人类如今是怎样一个如风中残烛般的状态，就看看现今的局势。
外界丧尸肆虐，怪象横行，诸神陆续将要归来，更顶上还有个未知但恐怖无比的太阳神宫作为囚禁诸神的监牢，远古时期埋藏的秘密更是数不胜数，纵使是方诺都不太敢说在即将到来的更猛烈风暴中占得一席之地。
帮人类重新成为世界主角？说得好听，这中间的付出又该有多少，林楠是一点也不提啊，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事。
方诺收手下是为自己省心的，而不是给自己找麻烦的，林楠以前做的还不错，但终究只是个认知水平不够的乞儿，在政务上不如赵明，在揣摩人心上也不如赵明，除了力量，一无是处。
可惜他的力量也不够，却拥有与之不匹配的野心——最重要的是眼力见太低，搞不明白谁是主，谁是次。
念在是初犯，年纪确实也小，方诺也只是小惩大诫一番，若是还有下次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心中随意略过些许念头，方诺来到伊德尔蛇神的黑暗囚笼中，这个谜语蛇神如今已经气息萎靡，身上燃烧的神火也黯淡下来，曾经似彩虹般的鳞片如今已是一片灰白之色。
这神火黯淡，倒不是方诺改了心思，要放过伊德尔蛇神，而是阵法的自然功效，在燃烧到最极限后，功率就会慢慢衰减，为的是将最后一丝神性也给榨出来，要是一直燃烧的太烈，难免会浪费一些部分。
越是到了收尾阶段，越是要用神火慢慢炙烤，将最后一滴神性也榨干。
感觉到来者，伊德尔蛇神艰难地抬起蛇首：
“大人，只要绕我一命，那些秘密......”
方诺只是面无表情，也不理会，径直取走了祂身下的神性结晶。
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竟还奢望着能保住性命，也不知是太过贪婪还是太过愚蠢！
反正他一点也不急，就且看谁能熬得过谁吧。
离开黑暗囚笼，方诺走入静室，盘膝坐下，身前是一片七彩的神性结晶。
这些神性结晶使用的方法并不复杂，只需用神火轻轻一燎就能重新化为神性，被炼入体内。
方诺虽然没有神火，但截取一点神火，通过研究其性质，模拟出一点相似的火焰激发神性结晶却并不困难。
将伊德尔蛇神的神性结晶按照位置一一摆放好，方诺调整状态后，便催发了巫阵。
金色的火焰瞬息间便将结晶吞没，一缕缕虹色的神性飘散而出，被方诺吸入体内。
不自觉得，他身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眼睛，每一颗眼睛似乎都蒙上了一层彩虹般的色彩流转不定。
方诺感觉到血脉中一点点杂质被神性吸引，包裹，最终形成了一团莫名的物质结石析出体表。
这些结石倒是漂亮，五颜六色的，像是一个个彩虹糖，还散发出一种令人心生迷醉的异香来。
虽然名为杂质，其实对于方诺这种层次的生命体来说，无论是什么都无比珍贵，这些杂质结石放到常人手中亦是不可多得的异宝，持之可神思清明，不惑。
持有多了还有一定改善体质的作用，甚至相性好一点的，能转化出一点与方诺类似的血脉也说不定。
毕竟这其中掺杂了神性和方诺的部分血脉，再怎么也不能说是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