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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这一句,年轻还不会隐藏心思的楚清歌就变了脸色。

君同的offer是最晚收到的,之前也陆续有其他知名的律所给她发来入职邀请,要的回复都很急,最迟三天内就要给律所答复,究竟是否选择入职。

可是裴景安在君同,楚清歌不想跟他分开。

何况君同不论是待遇还是平台,都比其他红圈所还要高上一个台阶。

楚清歌当时有信心能拿到君同的入职邀请,对于其他事务所的offer,也就没有那么在意。

可是裴景安和苏妍的情况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郭政说得没错,她的退路被她自己堵死了。

凭着一股少年的意气,楚清歌莞尔一笑,“郭律师倒是消息灵通,在我身上花这么多精力,实在是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不过我自然有我的安排,就不劳郭律师费心了。”

郭政双臂环胸,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

楚清歌很不喜欢这样的眼神,“还有,郭律师如果要面试,那就改天约在贵所,叫我来咖啡厅,我们确实也还没有到这个交情。告辞了。”

她说完便要走,双肩包背在身上,里面的两本书沉甸甸的。

路过郭政身边,郭政却伸手按亮了手机屏幕。

一个不惑之年的大男人,锁屏却是一朵花。

粉色的花瓣,鹅黄色的蕊。

楚清歌顿住脚步,目光粘在屏幕上。

郭政却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中指一点,屏幕便灭了。

楚清歌的目光慢慢上移,扫过郭政的手指、手腕、手臂,最后落到郭政脸上。

已有褶皱的脸,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同学说得没错,是我惜才,今天唐突了,我们有缘再见。”郭政扣上西装外套上的纽扣,起身便要走。

“你……”楚清歌喉咙发紧,目光游弋片刻,还是落在那个手机上,像是能从那黑漆漆的屏幕里把那朵花连根刨起,挖出背后的秘密来,“手机屏幕上是……”

她说不下去了。

对草本植物的了解属实不多,楚清歌不知道究竟这一切是不是偶然。

然而郭政很快就解答了她的疑惑。

重新点亮了手机屏幕,郭政笑问:“同学说的是这个屏幕吗?”

“……”

“哦,不过是一个故交喜欢这张画,我便拿来做了屏幕。”郭政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机,“楚同学也熟悉这张图?”

楚清歌错开了眼珠。

盯着郭政的老脸看了一会,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能否请问郭律师,这位故交长什么样子,叫什么?”

“这……”郭政显得有些为难,“楚同学这就难为我了。同是学法的,楚同学应该知道不能擅自透露他人个人信息吧?不过我与这位故交倒是交情颇深,如果楚同学去我那工作,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当然也不介意为你引荐一下我的这位故交。”

这简直就是把直钩放进池里。

可楚清歌还偏偏不得不咬上去。

楚清歌银牙咬碎,最后撑起一抹笑,“既然这样,那以后就劳烦郭律师指教了。”

一锤定音,之后楚清歌放弃了君同的offer,转身投去了郭政的名下,开始了三年的工作生涯。

可整整三年里,郭政仿佛从来没有提过这个故交一样,不论楚清歌怎么明示暗示,郭政都是一笔带过,丝毫没有想要接她话茬的意思。

不得不说,郭政是靠着毒品案件出的名。

律师这个行业,越往上走,所钻研的领域越窄。

就像裴景安这两年开始专注于金融类犯罪和集团类犯罪,郭政一开始瞄准的就是毒品类犯罪。

楚清歌心底的不安开始扩大。

“怎么了?”还是裴景安感觉到她的沉默,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提出几个礼盒,还不忘问她一句,“感觉说到郭政以后,你整个人有点不太对劲?”

“……没事,”楚清歌甩甩头,“可能外面太阳太大了,晃眼。”

她没办法跟裴景安细说,因为这件事情,就连她都没有理清楚头绪。

裴景安不疑有他。

电梯上行到君同律师事务所,充盈的冷气滚滚而来。

裴景安打开办公室的门,和楚清歌放下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先拎了两个礼盒送到季中原的办公室里。

季中原正在品茶,上了年纪的人,如今已经不再自己亲自做案件了,来事务所更多的是为晚辈提供指导和思路,当然也有一些私利在——

只要他在一天,一些案子的委托人来到所里,就得先来跟他寒暄两句,再去年轻律师的办公室,年轻律师便能记住:这案源到底是从谁那里得来的,吃水不忘挖井人。

见到裴景安,季中原不过撩起一双老眼,随意地指了自己对面的两个椅子,“坐。”

裴景安不客气,楚清歌也挨着裴景安坐下来。

“今儿又来干嘛来了?”季中原哼哼两声,问道。

“不干嘛,这不是刚从Y市回来,给您带点特产。”裴景安不在乎他的语气,两个礼盒往他面前一推,端的是晚辈对长辈的礼貌。

楚清歌在一旁不说话:太腹黑了,明明他们两个从Y市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这些都是从网上买了快递过来的。

但季中原也不在意这些,扫了一眼包装盒上斗大的几个行草字,放下手中的茶杯,“你小子少来,当我不知道,从Y市都回来将近一个月了吧?现在来送什么特产?”

楚清歌在旁边,藏在衣角下的手指偷偷地抠着自己的腿:看,让你早点送你不早点送,现在被戳穿了吧。

裴景安依旧是那副闲雅模样,“您的消息倒是灵通。”

“哼。”

“不过在Y市出了些意外,回来以后在家静养,确实没什么精力来律所,”裴景安说一半藏一半,被眼镜片遮住一半的凤眸看不清里面的情绪,“有点怠慢,您就别和我们计较了。”

“意外?”季中原本来放松的姿态紧绷起来,“什么意外?”

裴景安刚张开嘴,季中原却没打算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