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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歌缩在裴景安怀里,后背和裴景安的胸膛紧紧相贴,裴景安的下巴搁在她颈侧的锁骨窝里。

楚清歌突然发现,三年过去,裴景安的小习惯实际上还是没有变。

比如因为动情而略微比平时急促一些的呼吸频率,比如微小地磨着她耳廓的脸颊,硬而短的头发摩擦着她鬓角的皮肤。

“松开,好热。”楚清歌说。

“不,抱抱。”得了楚清歌的裴景安有时候分外幼稚,固执地要把她锁在自己怀里。

楚清歌就任他抱着,地下车库吹凉的脊背逐渐被滚烫的胸膛熨贴得暖起来。

又过了一会,楚清歌说:“我怎么原来不知道你这么粘人啊?”

“嗯,”裴景安带着点鼻音,“我以前也不知道你晕车啊。”

“……”

“也不知道你不路痴啊。”

“……”

裴景安丫记仇记到这个份上,楚清歌是很佩服的。

“哼……”裴景安笑起来,吐出来的气息喷在她耳侧,痒得让楚清歌耸了耸肩膀。

这样的氛围,是他们之间难有的宁静。

是他们在经历了这几天的不愉快之后,第一次重新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和心跳。

确认这个人还属于自己,还在自己这来去匆匆的生活里。

本来慢悠悠的电梯行进,在两人的眼中突然变得很快。

下行的电梯停在一楼的时候,楚清歌覆在裴景安手臂上的手拍了拍,半是玩笑半认真,“快松开,裴大律师,公众场合这样成何体统?”

裴景安瞟了一眼电梯的显示屏,不甘心地在楚清歌侧颜上啄了一下。

只是半分钟的功夫,电梯门在他们眼前打开,电梯里的人和一本正经的裴景安点头,“裴律师刚刚才下班?”

裴景安也点点头,端的是一个冷静自持,“嗯。”

楚清歌就发现在装大尾巴狼这件事情上,她还有很多东西要跟裴景安学习。

芝士一个狗勾在家已经快憋疯了,听到两人到门口,就在屋里开始刨门。

楚清歌惯着它,裴景安不惯着,所以每次进门芝士都很有眼色,只去扑楚清歌。

照例被这几天疯狂抽条的狗子扑得身上都是爪印之后,楚清歌走向厨房。

裴景安二话不说,揪着她的领子,就像上学的时候揪着她的书包带子一样,把她从厨房揪出去,“我来,自己去把药拿出来,看好说明书,吃完饭以后擦药。”

“……哦。”楚清歌听话地让了位。

但她实在不习惯在别人干活的时候,自己坐在旁边什么都不干。

于是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厨房门口,拖鞋上趴着芝士,一边呼噜着芝士的毛,一边看着裴景安在里面忙活。

“你坐这干嘛?”去冰箱拿菜的功夫,裴景安问。

“等你随时召唤。”楚清歌答。

“……你当你是召唤兽?”

“差不多差不多,”楚清歌摆手,又指了指自己拖鞋上的芝士,“我是召唤,它是兽。”

“……”

楚清歌满意地点头——终于在口头上赢了一回。

裴景安从冰箱里拿了三颗生菜,又回了厨房。路过楚清歌身边,“也不错,作用相当于大门口的石狮子。”

“……裴景安你哪天不毒舌是不是晚上都睡不着觉啊?”

裴景安切着生菜的根茎,闻言仰头,不要看楚清歌也知道,那张冷脸肯定笑得比花还灿烂。

啧,男人真是搞不懂的生物,一天一个样,比大姑娘善变多了。

这话楚清歌没说出来。

做完饭,也吃完饭,书房的老式座钟刚刚敲过九下。

弄脏的碗盘丢进洗碗机里,裴景安反复洗了几次手,拆开傍晚买的药。

“手伸给我。”裴景安展开每个药盒里附带的说明书,一张一张对应看了,再把药瓶或者成板的胶囊对应压在那张说明书上。

楚清歌老老实实把伤处暴露在裴景安眼前。

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原本瘀血的地方已经高高肿起,像个长条形的小面包似的。

裴景安摇晃了几下手中的喷剂,对准伤痕按下喷头——

“疼疼疼疼疼——”

压力头喷出的药雾的冲击力,加上药品本身的刺激,楚清歌一下疼出颤音,下意识就要把手抽回来。

“现在知道疼了,在小孩面前不是还很厉害,说不疼的吗?”裴景安白了她一眼。

“那不一样……疼疼疼……”楚清歌嘴硬,但裴景安专治嘴硬的人。

裴景安捉住她要逃跑的手,强行拧在自己面前,毫不留情又是一顿猛喷。

药味浓得连芝士都走开了,本来应该是一层薄膜的药在伤痕上汇集成一股一股的水流,从淤肿的伤痕淌到白皙的健康肌肤,再汇成水滴。

眼见着水滴就要滴在刚换上的毛绒沙发套上,楚清歌眼疾手快,抽了张抽纸,赶紧吸干多余的药水。

裴景安以为她是害怕自己的洁癖,不赞同地道:“我不介意……”

“不是,”楚清歌诚挚地说,“主要是难洗。”

“……”

“洗完了还难套。”

“……”

他就多余说那一句。

裴景安没好气地把喷雾的瓶子盖起来,又扯过楚清歌的手臂。

楚清歌硬是往后缩,说什么都不给裴景安再次捞过去,觉得自己贼委屈,遇到这么一个变脸跟晴雨表一样的男朋友,真是她的“福气”。

试了几下没拽过来,裴景安皱了眉,意味不明地咬了咬下唇,眉峰也压了下来,“啧。”

楚清歌:“……”

总之主打的就是一个非常没出息。

她撇头望向别处,手臂上的力道松了,被裴景安抓过去仔细观察。

楚清歌:是他自己要看的,我没让,我不知道,跟我没关系。

她看看室内飘扬的纱质窗帘,看看书架上一摞一摞整整齐齐的着作,再看看室外已经漆黑的夜色。

然后余光中看到,裴景安用手轻轻沾了沾周围健康的肌肤上的药水残留,接着微微低下头,朝着她手臂上的伤吹了一口气。

“???”

这种温情的画面,楚清歌这辈子都没想到能出现在裴景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