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楚清歌重整精神，“反正确实也是因为你，我才能有这么多资源，他们这么说我也不算亏。”
“并不是，”裴景安说，“我愿意把这些案件分给你，是因为你的能力，你这样说的我好像是一个对当事人很不负责的律师，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从我这里分走案件。”
“……”
“如果说你办成的这些案件里我有什么功劳的话，那我大概只做对了一件事。”
“什么？”
“……”裴景安却不得不停下了话头。
因为从各个办公室的负责人纷纷走出来，看见站在走廊上的裴景安和楚清歌，都举起了手跟裴景安打招呼。
恰逢月底，是整个事务所各个团队的领头人一起开会做总结的日子。
“先去开会。”裴景安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两人的亲密止步于整理衣领，和揉揉头发。
但只是这些也足够那群人惊掉下巴。
裴景安冷冷地扫了那边一眼，人群中为首的三四人讪讪地，躲开裴景安刀锋般的视线。有些手挽手，有些独自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没人敢再多说一句。
有不得不路过楚清歌身边的，还有赔上笑脸，抚摸着楚清歌的手臂，“清歌今天这身倒是跟平时不一样，好看的……”
月度会议是在律所的资料室里举行的，一个巨大的圆桌，大家围着坐一圈。
这次的会议，裴景安带上了楚清歌。
美其名曰作为他的会议助理。
几乎每个领头人都会带自己团队里的两三个人过来开会，可能是团队里这个月的业绩骨干，也有可能是自己团队很多年的精英，两三个人，刚好是不会显得自己的团队非常单薄，但又不会特别咄咄逼人的人数。
可作为君同律师事务所的王牌团队，之前裴景安开会是从来不带助理的。现代的电子设备非常方便，录音之后语音转文字，比找个助理记不下来所有的内容，还未必能懂得他的意思，错失他想要的关键信息要好得多。
所以一贯独身而来的裴景安身边出现了另一个身影的时候，所有人都多往这边看了两眼。
是楚清歌。
这个实习律师，整个律师事务所，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坐这。”裴景安站在他平时坐的位子旁边，给楚清歌示意。
“呦，裴律师，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带人来做月度总结呢？”搭话的人瞥了一眼楚清歌，笑得意味深长，“怎么不是那几个熟面孔，这是你们团队的新人？”
裴景安凉凉的，“嗯。”
“……”那人也没想到裴景安应得这么爽快，干笑两声，“还真是……没想到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旁边凑过来一个人，“你最近都在外面跑，不怎么回律所，不知道这是景安手底下的得力干将……”
之后那些夸奖楚清歌的话，两人都没有怎么仔细听。
“民事诉讼团队的带头人，”坐下之后，裴景安微微倾斜了身子，在楚清歌耳边介绍，“也是很有能力的律师，手底下有几十个合作的顾问单位。”
“哦，好厉害……”楚清歌嘴巴张成了“o”型。
“……嘶。”裴景安拧起眉毛。
“怎么了？”
“我手下也有好多顾问单位，”裴景安不服气，“你怎么从来都不夸我好厉害？”
“……”
这人怎么……乱吃飞醋？
楚清歌很不能理解。
托在平板下面的手溜到裴景安腿上，哄小孩一样拍了拍，“好好好，你也厉害，你也厉害……”
“咳——”坐在旁边的季中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重重咳了一声，提醒两个人注意影响。
裴景安浑不在意，捉住了楚清歌的手裹在自己掌心里，嘴上还要正经地嘱咐：“好好记会议内容，回头我要检查的。”
楚清歌：“……”
你有本事先把我的手撒开。
裴景安在这方面没本事。
他探过身去，在平板屏幕上戳了几下，光明正大地点开了平板电脑的录音键。
楚清歌：“……那你这样，带我来跟不带我来有什么区别？我就是一人型平板支架呗？”
“那不能，”裴景安很郑重，“你还得仔细听会议内容，万一我中途睡着了呢？”
楚清歌：“……”
为什么能有人把溜号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但这些都只不过是说笑，裴景安作为高级合伙人，地位差不多类似于公司里的控股人。
所有的工作数据都会报送到他这里，会议里少不得让他发言，只是看他想不想说而已。
裴景安不太爱这些能展现他“领导风范”的虚假场面，也不想自己的团队里面还要专门养一个用来写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的人。一般只有年度会议，裴景安会就律所一年的发展做一个总结。平时的月度和季度会议，他基本是点个卯听听别人的发言就走，有写发言稿的时间，他宁愿去研究两篇最新的论文。
可今天的裴景安一反常态，在流程上最后一个人发言结束后，季中原习惯性地问了一句，“还有谁要说两句吗？景安？”
以前这种时候，裴景安基本都是摆摆手，会议结束。
于是在所有到场人员都以为今天也是这样，准备收拾收拾离开的时候。
裴景安接过话头，“那我便说两句。”
楚清歌才发现今天的裴景安穿得异常隆重。
裴景安没拿稿子，平板上是昨晚临睡前，裴景安自己在客卧整理的近一个月的律所工作数据。
“这上面是所有人这一个月的工时和创收，首先向诸位介绍一下刑事辩护团队新聘的实习律师，楚清歌。”裴景安声线平稳，“本月在办案件数量四十八个，结案十个，新分配十二个。本所现有在职律师及实习律师一百三十九人，从案件数量上来说，楚清歌暂列第二十八名。加上与企业之间的合作，从创收来看，楚清歌暂列第二十五名。”
窃窃私语声四起，楚清歌能感受到视线从四面八方射过来，x光一样扫射在她身上。
“众所周知，刑事律师是不太创收的一类，她都能凭借案件数量将创收做到这个水平，请问诸位同僚，你们在做什么？诸位手下的团队成员又都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