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楚清歌没想到她最后把问题落在了这个点上，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刮了一下宋阳的鼻梁，“你怎么这么想我和裴景安在一起啊？”
想起之前刚进君同律师事务所的时候，同事拿她和裴景安的关系打赌，“说，是不是你也拿我打赌了？你给我透露一点，到时候我给你点一手消息，让你稳赚不赔。”
“哎呀，没有，”宋阳挥开了楚清歌在她面前的手，咕哝道，“我就是觉得，裴律师挺孤单的……”
“他……”楚清歌心下一动，“孤单……”
“对啊，你不觉得吗？整个律所，我们这样的新人都不敢亲近他，跟他同龄同资历的，好多拿他当竞争目标。再就是季律师那样的老人，拿他当接班人培养，只会让他不停地办案子，帮君同律师事务所做宣传……”
“而且裴律师之前一直很拼事业，我听说是胃不太好，饮食习惯也不太好。所以你就看，咱们律所每年年底的年会，其他律师再怎么喝酒，没有一个人敢劝裴律师，生怕他喝出什么毛病来……”
宋阳声音小了下去，“可是除了这些，没有人真的对他好。”
“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得有点多？”楚清歌拍了拍她的头，刻意忽视了心底的那一丝悸动，戏谑道，“他如果想的话，有无数人愿意对他好，苏妍不就是其中一个嘛？”
“可是那不一样，”宋阳倔强的坚持自己的观点，“如果曾经遇到一个心意相通的人，却因为遗憾没有在一起，那之后遇到的再多人，都不会是自己曾经心动的那一个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元稹悼念亡妻的诗句流传千年，却也难以掩盖之后，他连娶两位女子的事实。
楚清歌轻轻摇了摇头，只觉得年轻的时候是真的美好，为了爱情可以一往无前，可以将两情相悦作为抛却一切的理由。
宋阳抓紧了楚清歌的手，等电梯的时候，认真望着楚清歌的眼睛，“你就相信裴律师一次，你来了之后，裴律师的心情也好了，还会经常给我们放假，还给我们买好吃的，这些东西你来之前都没有的。”
楚清歌：“……”
合着原因在这呢……
“当然这也不是主要原因……”宋阳是个小馋猫，说到裴景安和楚清歌买来分的那些平时自己舍不得买的零食，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眼珠转了两圈，“反正我觉得你们俩就很配，具体我也说不上来……”
宋阳绞尽脑汁，发挥着法学生仅剩的一点感性细胞，拼命劝着楚清歌。
直到电梯从地下一层升到一层，电梯门打开，电梯里的人抬起头，和她们面对面撞了个正着——
苏妍。
宋阳闭了嘴，往楚清歌身后躲了躲，低着头不说话了。
楚清歌和苏妍点头致意，一路无话。
出了电梯，苏妍却喊住了楚清歌，“你知道景安最近在哪嘛？”
楚清歌顿住脚步，搓了搓手，才知道裴景安没有告诉苏妍他的近况。
“阿姨这两天没见他，有些担心。”苏妍微笑，又将裴母的名头抬了出来，“何况阿姨最近几天就要手术了，他这么长时间不出现，也不太合适。”
“他……”楚清歌舌头有点打结，纠结几番，还是说了实话，“住院了……”
“住院了？！”苏妍的声音一下高起来，引得集中办公区的同事纷纷往他们两人这边投来目光。
楚清歌赶紧拉着她到律所的阳台。
“你说清楚，”苏妍甩开了她的手，听得出是在极力压低声音，“怎么突然住院了？！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这两天好像喝了酒……”
“喝酒？！”苏妍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你让他喝酒？楚清歌，你可真是能耐，他那个酒量，你能直接让他喝到住院？！”
“……”
“他这几年已经很少喝酒了，三年前因为你跟他分手，他把自己喝到胃出血之后，医生明令禁止过他喝酒。这几年慢慢养回来一点，稍微喝一点，但也不会过量，你……”苏妍责怪地瞪着楚清歌。
“……抱歉，”楚清歌喉间干涩，这声道歉不是对苏妍，更多的是对三年前那个借酒浇愁的裴景安，“我不知道……”
“你现在道歉有什么用？阿姨现在一个人躺在医院里，想要见他见不到，想要喝点自己做的饭，不吃医院的大锅饭，也吃不到……”
苏妍的话，暗示很明显。
楚清歌面对这样的苏妍，从愧疚中抽身，语气也恢复了平时的疏离，“造成这样的结果，我很抱歉，但学姐如果真的喜欢他，有这个兴师问罪的时间，最好还是好好看好他，不要让他一言不合就去买醉。”
“你……”苏妍没想到楚清歌居然会反驳她。
“我和裴律师……”楚清歌喉咙发紧，“已经分手了，他去哪里，做什么，都不是我能控制的。至于你说，阿姨马上要做手术了……”
“这几天阿姨的饮食我会负责，连同裴律师的那一份，算是我对他们的补偿，”楚清歌淡淡道，“但是这件事情之后，我们就不再有任何关系了，学姐究竟要与裴律师如何，以前和以后，都与我无关。希望学姐不要再来找我的麻烦。”
她平静说完，不再看苏妍的表情，转身就走。
脑子里像有无数个小人在打架。
此时才察觉，原来自己也是渴望像宋阳那样，能够不计后果地去爱一个人的。
什么家庭的阻力，世俗的眼光，在两情相悦面前都没有那么重要。
就连裴景安自己也是，多次许诺过，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会把事情解决。
她应该相信裴景安的。
毕竟裴景安从来都言出必行。
可理性告诉她这么做不应该。
万一呢？
万一裴母真的出事了呢？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经不起试错。
万一赌输了呢？
到那时，裴景安会不会也会后悔他自己今天的决定？觉得两人的缘分早就应该止于此刻？
楚清歌揉皱了桌面上的草稿纸。
那两张裴景安交给她的银行卡，终究还是被放进保温盒的外层提包里，由苏妍给裴景安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