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声音被厚重的防盗门封闭在了沈星洲家里。
“念念这家伙……”楚清歌无奈地摇摇头，“跟沈医生谈了恋爱以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人人都笑恋爱脑，人人都是恋爱脑。
大概说的就是许念这样的人。
调侃了没几句，迈巴赫流星一样划过了都市的中轴线，停在了钱明曾经就读的本科院校大门前。
几名警察穿着便衣，看起来和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公职人员没有什么区别。
裴景安的车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于是车开过一个街口，找了个地方停下来，楚清歌和裴景安步行进了学校，来到和警方约好的地点。
裴景安的表情，在这样自由而活泼的校园里，实在过于格格不入。
于是气氛就只能借着楚清歌来烘托。
楚清歌挽着裴景安的手，一会指指校园中央飘着绿藻的小水池，一会比划比划路边树冠是心形的两颗大槐树。
像个纯情无知的女大学生，傍上了比自己大个十几岁的都市精英，此时带着精英回到自己的母校，追忆青春年华。
——当然，这些都不是裴景安自己感觉到的，是事后，今天来和他们碰头的警察，在某次玩笑间不小心说漏了嘴，说出了当天自己的真实感受。
裴景安那天晚上回家脸都黑了，连夜揪着楚清歌在某购物软件上，给自己下单了十几件休闲款式的t恤，发誓自己要做楚清歌的同龄人。
彼时忙碌了一天的楚清歌揉着快要睁不开的眼睛，陪着心血来潮的裴景安把各色t恤买了一遍，直接在衣柜里摆出一道彩虹。
非常的花里胡哨。
非常的青春靓丽。
然而裴景安穿上的那一瞬间——
“脱了吧脱了吧。”楚清歌捂脸，“气质这个东西真的不能勉强。”
见过二流子为了想得到别人的承认，拼命想装成翩翩公子的。
没见过都市精英为了得到别人的承认，拼命想把自己的气质往二流子方向发展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他们还沉浸在自己的角色里，不能自拔。
以至于那些警察看到楚清歌好像没什么脑子的样子，一时间不敢认。
“两位是……沈星洲案件的承办律师是吧？”眼角已经有几缕深深刻痕的警察谨慎地靠近两人，还要跟他们拉开一步远——
好可怕，脑子不好这个“病”不会传染吧？
楚清歌停止了表演。
裴景安平稳地伸过手去，“您好，裴景安。”
楚清歌也收起了没心没肺的笑容，声音也不再飘荡在半空中，而是沉稳而扎实的，“您好，楚清歌。”
“哦哦……”那警察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那没认错没认错。裴律师我认识，刚才楚律师……我还真没太敢认……”
楚清歌歪歪头，吐了吐舌头，没解释。
这是属于她和裴景安的默契。
“陆警官！”远处跑过来一个年轻女警，简单和楚清歌跟裴景安点头致意之后，低声道，“那条留言，Ip的主人，现在在校长办公室。”
陆警官和裴景安交换了一个眼色。
彼此看懂了对方的意思之后，陆警官发出了震耳欲聋的一声粗喘：“我草！！”
谁都知道这个时候被叫到校长办公室意味着什么。
很明显，从校方之前对偷拍时间的处理态度来看，对学校不利的一切消息，都会被这些高层的管理人员扼杀在学生的喉咙里。
无论它在人心中引起多么大的波澜，表面上统统抹杀的干干净净。
几人飞奔去了校长办公室，途中因为表情实在太过严肃，抓着路人问路，还被人翻了好几个白眼，后来靠着裴景安的美色和楚清歌的无辜，才算在一路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中，到达了校长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的防盗门闪开了一条缝，几个人叠猫猫一样趴在门缝中，偷眼往里瞧。
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坐着一个中年的老头，方圆脸，双眼皮因为上了年纪而有些塌下来，但也能看出年轻时应当也是长相清秀。
他十指交叉，放在面前的桌上，到底是在自己的地盘儿，姿态虽说不上悠然，但也还算放松。
而办公室的另一侧，长沙发的一端，坐着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白t恤，马尾辫，缩着肩膀，眼珠只盯着自己脚尖的方寸之地，丝毫不见年轻人的无畏和莽撞。
校长苍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循循善诱，但如果听的更仔细些，里面还含着威胁的意味。
“曾美啊，”他笑盈盈的，“你今年是不是也快毕业了？”
曾美的肩膀抖了一下。
校长好像没有看到，继续说：“临近毕业，就不要给自己和学校找不必要的麻烦。当年本来就只是一场误会，大家同学一场，之后步入社会也少不得互相帮衬，说不定哪天他就能拉你一把，你又何必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呢？”
“帮我？”曾美终于抬起头来，眼神幽幽的，望向侃侃而谈的校长，“一个上学时候，就拿手机进入女厕所和女浴室偷拍的猥琐男。我需要他的帮忙？我需要他来拉我一把？他也算是个人吗？！”
“你说的这些都没有证据……”
“是啊，现在没有证据……”曾美顿了顿，“那当年呢？”
“咳……”
“当年你们亲眼看到，他的手机里存放了那么多我们学校女生的隐私视频！你们不是都承认了吗？！你们不是都要发通报了吗？！你们不是都要将他开除了吗？！可是最后呢？！”
“……”
“最后他的档案上干干净净！甚至连最轻的留校察看的处分都没有！他直接保研了c大的金融硕士！那你们之前的那些行为算什么？为了安抚我们？还是为了扬起巴掌给外面的人看，最后落在钱明脸上的，连抚摸都不如？！”
“曾美！注意你的态度！”一直位高权重的校长，此时被一位二十岁岁刚出头的女大学生指着鼻子质问，心虚迅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权威被挑衅的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