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难怪……这就难怪裴景安说，这一切都太巧了。
“而且从现场遗落的物品来说，都不是钱雷这种依靠父母的赔偿金才能做完手术的人，能够消费得起的。”裴景安把手机递给楚清歌，里面又传来了警方最新发过来的资料。
几张图片，其中一顶棒球帽很瞩目。
“是品牌的。”裴景安见楚清歌有点疑惑，主动解答道，“虽然不至于是什么限量款，但一顶帽子也要上千块，不是钱雷这种上班族会消费的帽子，同时，这顶帽子在找到的时候，头围和钱雷也并不吻合，从上面也提取不到钱雷的dNA信息。”
“由于当年过早地确定了嫌疑人，以至于排除了其他人作案的可能性。”楚清歌了解了，“所以这顶帽子就被排除了，现在才开始重新被重视起来。”
“可以这么说。”
裴景安把该说的话说完，两人便陷入了沉默。
他是很早就开始接触这个案子，和沈星洲之间的联系又一直没有断过，楚清歌还需要时间再捋捋。
“所以钱雷的口供，对于这个案件来说，重要吗？”最后，楚清歌这样问，“或者说……重要到什么程度？”
正在收拾碗筷的裴景安抬头想了想，“如果dNA能够给出一个确定的结果，这个口供未必一定需要。但如果给不了，钱雷的配合就非常重要，因为仅凭一些死物，是很难事无巨细地还原他们之间的交易全貌的。”
最了解案件经过的人，是完整经历过这件事情的当事人。
然而dNA的检测结果迟迟出不来。
据楚清歌所知，这段时间已经调了全国最知名的检测团队，申请动用了目前最先进的设备，开始对剩余的可以提取出dNA的残片进行分析比对。
结果未知。
就不能放弃钱雷这条线索。
“想，在钱雷失踪，会不会是江文动的手脚？”楚清歌又问，“只要他死了，就死无对证了。”
“……”裴景安一时没有言语。
“所以警方现在要快点找到他，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但这些显然已经不是她和裴景安能够插手的范畴。
这是警方的工作，不熟悉办案流程的人贸然加入，可能后果会适得其反。
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钱雷就回来了。
他毫发无伤地回到了他的水果店，面对着往前拥挤想要第一手资料的媒体，还是那副有点憨厚，又有点破釜沉舟的姿态，“三年前是我对不起沈医生，是我一时冲动，如果法律要审判我，不管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请问您认识江文吗？您对江文被逮捕指控为三年前的凶手这件事情怎么看？”
“请问您消失的这一整天去干什么了？”
媒体的话筒像是涨潮时分，海浪涌出的白沫，一层叠着一层。
钱雷垂眸望着快要怼到自己嘴里的话筒，眼神闪烁了几下，一张晒黑的脸现在有些发红，“我不认识什么江文。”
他说着，把挤在自己店门口的媒体往马路上推，“我都说了！这件事情是我一个人的错！跟别人没有关系！警察要抓我就过来抓！你们不要挡在我店门口影响我做生意！”
就算他这么说，就算他大包大揽，可是没有人真的离开。
平时热络地要来他店里唠嗑的邻居，此时宁可摇着街边扫码赠送的塑料小扇子，顶着刚入秋还算得上火热的太阳，站在自家店门口，朝钱雷这边张望，也不敢靠近人群半步。
在街头巷尾，“钱雷杀了人还没被关起来”这个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投向钱雷的视线全都变了味道。
饶是如此，钱雷瞪着一双牛眼，双手叉腰，和那些媒体对峙，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直到警车呼啸而来，为首的出示了证件，“钱雷，你涉嫌包庇罪，跟我们走一趟。”
刚开门没一会的“雷子果业”又重新关了门。
警车厉啸着，向警局奔去。
车尾跟着浩浩荡荡的媒体车辆。
收到这个消息的楚清歌和裴景安，刚刚回到律师事务所。
前脚刚刚踏出电梯的门，后脚手机上就开始报道钱雷被逮捕的消息。
“景安，是不是你代理的那个案子的相关人？”有路过的律师，抬手跟裴景安打了个招呼，把钱雷的新闻推送到裴景安眼前，“还以为你办完这个案子之前不会出现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裴景安不过点点头，语气不咸不淡，“嗯，手上还有其他的案子要处理，不能总是待在家里。清歌。”
楚清歌猛地抬头，差点撞进站定的裴景安怀里。
裴景安扬了扬眉，没出言调侃，但楚清歌能看出裴景安那一瞬间眉梢的喜悦。
楚清歌：“……”
果然，这人什么时候都一样，幼稚死了。
她面无表情地往后退了半步，“裴律师。”
“……”裴景安怎么可能看不见她退半步的动作？
那一刻裴景安瞄到身边老神在在的同事，伸出去挽留楚清歌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硬生生拐了个弯，佯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
觉得自己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沈星洲的案件材料至关重要，不能到处挪动。你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一下，来我办公室。”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来跟裴景安打招呼的律师愣了愣，“景安，你这可有点……大张旗鼓了……”
“要不然呢？”裴景安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你跟我一起办沈星洲的案子？”
“……可别，”同事摆了摆手，“你这个案件腥风血雨的，还没进入审判阶段，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我可没有你那么强的心理素质。”
裴景安闭了闭眼睛，睁开眼对楚清歌嘱咐：“所有的东西，都拿到我办公室来，在这个案子完结之前，你的工作都在我办公室完成。”
楚清歌：“……哦。”
这波属于明面上的假公济私，楚清歌知道。
但也知道，这是裴景安对她最大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