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安拿纸巾给她擦了嘴角，“或许在他们看来，因为沈星洲而造成的损失，就已经是赔给沈星洲的精神损失费和医药费了。”
“……”楚清歌取过裴景安手里的餐巾纸，擦着擦着，也不得不认同，“你说得对……但是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为什么还要保江文……”
“一般来说，可能是因为经过了这一个月，江家意识到，和江文同辈的人里，实在找不出比江文可靠的人。”
裴景安平静地说出了有些残忍的现实，然后仰头看了看贴在墙上的菜单，“老板，再送要一笼梅菜馅儿的包子。”
蒸笼后面的老板拖长音吆喝了一声“好嘞——”，揭开了蒸笼。
蒸笼里是一个个刚熟的包子，白白的包子皮上有膨大之后胀出的的纹路，遇到冷空气就塌缩回去一点点，但也白胖白胖的，一戳下去，手指挪开的瞬间就迅速回弹。
楚清歌咬着还没吃完的青菜香菇包，从浓密的睫毛后面翻眼瞅着裴景安，“我怀疑最近在喂猪。”
“那不能，”裴景安接过老板递过来的包装盒，认真道，“你肯定没猪吃得多。”
楚清歌：“……”
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哪个女孩子，听到这句话以后，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夸奖吧？
但裴景安觉得自己这句评价非常客观。
所以对上楚清歌要杀人的视线，还有点纳闷儿，已经夹住了一个包子的筷子挪了个位置，换了一个包子，“嫌刚才那个不好看？”
楚清歌：“……”
你要非说裴景安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他又好像总是能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给她点“惊喜”。
比如知道她是个颜狗，能从她一个眼神，怀疑她连包子都嫌弃不好看。
裴景安还不知道楚清歌无语的点在哪里，还犹自斟酌整盒包子里，究竟哪一个最对楚清歌的眼缘。
直到身边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裴律师……楚……楚姐姐……”
正在比较中的裴景安，和楚清歌一起抬头，就看见桌边站着一个小姑娘。
瘦高的身材，一双圆圆的眼睛。
是曾美。
“你……”楚清歌不知道自己刚才和裴景安斗嘴的场面有没有被看到，赶紧站起身，“你今天没在学校吗？怎么在这里？”
一个月的时间，曾美的变化很大。
她梳着高马尾，长发甩在脑后，越发衬得她肩颈修长，就算只是最简单的短袖长裤，穿在她身上也让人移不开眼睛。
最明显的是唇角上扬，不再像一个多月之前见到的那样，总是往下垂着，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眼神也不再躲闪，和楚清歌对视的时候，眼底亮晶晶的。
“我大四，该实习啦。”曾美兴冲冲地，给楚清歌指了指马路对面的大楼，“我在电视台找了份实习，学校到这边要一两个小时呢，每天出门太早，学校食堂有时候不开门，我就到这边再买早餐吃。”
“……嗯。”楚清歌微微一笑，“挺好的。”
“姐姐怎么在这边？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要忙吗？这边的地形我还比较熟悉，姐姐如果有不知道的可以问我。”
“嗯，”楚清歌说，“没什么，已经忙完了。你是不是快上班了？注意点时间，别迟到了。”
“嗯！”曾美用力点点头。
店门口老板高声喊着，“谁的玉米大肉包？过来拿一下！”
“哎！我的我的！”曾美连声应道，飞快跟楚清歌和裴景安挥手告别，“那姐姐，我就先走啦！谢谢姐姐帮我们讨回公道，等钱明判的那天我也要去做证人，到时候见！”
曾美说完就跑远了，从楚清歌的角度，能看到她急匆匆跑过快要红灯的人行横道，到了马路对面，还跳起来跟楚清歌挥了挥手，也并不在意楚清歌究竟有没有看到她。
楚清歌习惯性回了她一下，也只是一下而已，很快就回了神，重新坐下，吃着自己面前的早餐，却没了刚才和裴景安打趣的心思。
缄默一直持续到两人回到家。
芝士热情地围上来，围魏救赵地抢走了裴景安手里仅剩的一只包子，又挑剔的只吃了包子馅儿，把包子皮扔在一边，小鼻子耸动几下，又去腻楚清歌和裴景安。
“挑食的小狗要挨揍的哦。”楚清歌总算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絮絮叨叨地捏起包子皮，追着芝士跑了几圈客厅，最后还是在裴景安身边逮住了倒地耍赖的狗子，揪住它的小耳朵，“吃掉。”
芝士顺着楚清歌的动作，干脆歪到楚清歌脚上，对送到自己嘴边的包子皮嗤之以鼻。
“耍赖没有用，你看看外面好多流浪小狗狗根本都吃不到的，你就这么浪费……”
……嗯？
楚清歌望天：这种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只可惜半岁的萨摩耶只长个子，不长脑子。面对楚清歌“爱的教育”，听到的只有“耍赖……￥……￥%……￥%……￥……吃……”
萨摩耶露出了自己的招牌微笑，躺在地上冲楚清歌扭动，那意思是：我就不吃，你看我这么好看你舍得动手吗？
楚清歌无语，正准备伸手去掰开它的小狗嘴，用喂药的方式把包子皮给它塞进去，手上的包子皮却被裴景安捏走了。
楚清歌眼睛都睁大了，甚至顾不得去管呲溜一下站起来抖毛的芝士。
“你干嘛？”
“它不想吃就别让它吃了。”裴景安把包子皮扔进了垃圾桶，“都在地上滚过两圈的包子皮，吃进去再生病了。”
“……”楚清歌无语，“你是会惯着它的，也不知道之前是谁给它立了这么多规矩，现在一条不剩，全都打破了。都说严父慈母，到了你身上怎么竟是反着来的？”
裴景安就笑了，抽了一张纸巾擦手，“那你要不要试试看，我对小孩子是不是这样？”
“不试。”楚清歌不上当，“孩子又不是商品，不满意还能退货的。万一你在孩子面前唱红脸，我唱白脸，到时候我生的孩子还怨恨我，我岂不是很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