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的上级是本书
上次来总局的单位食堂吃饭，还是三天前的事。
只是对于沐白来说，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以至于盛饭的勺子都给他一种故友重逢的沧桑感。
看着沐白亲切的眼神，食堂大妈一脸疑惑，不知道是自己漂亮，还是菜里的西兰花漂亮，她告诉沐白，从明天开始，一顿饭要刷两块钱。
“为什么？”
“市厅刚发布的命令，大米变成战略物资了，以后不能免费吃。”
“……”
其实沐白对上班是比较抗拒的，只是昨天的电话里，丁夏易告诉他，总局的最高层想见见那个名为“沐白”的神秘生物，讨论“十分严肃的事”。
如果今天不来上班，那么会议地点可能会选在沐白家里，到时候就会生出很多麻烦。
简直是变相胁迫，无需细想就知道是那个坏女人的主意。
很快，沐白清空盘子，把餐具放回原位，来到办公大楼。
会面地点是档案室，对此沐白还是比较熟悉的。
和上次一样，这个地方延续了午后空无一人的风格，阳光透过窗帘，将房间染成昏黄色。
沐白发现，摆满纸质材料的大房间里，多了一个编号为009的书柜。
和预想的一样，资料是实时更新的。
沐白很好奇是谁在背后孜孜不倦地整理，这种无聊的工作，无论给多少钱他都不会干。
他的视线转到档案室里侧，那扇双开的深黑色厚重木门。
木门后面有什么，沐白很早就想知道了。
他依稀记得，余秋应该给过自己高级权限，作为完成某次任务后的报酬。
既然有权限，那就没有被挡在门外的道理。
沐白拉住门把手，使劲拽了拽。
纹丝不动，大概是从里面锁住的。
沐白又使劲拽了拽，还是拽不动，他决定，如果单靠蛮力打不开，就带上神奇的眼镜偷窥一下。
偷窥或许不道德，但总比破坏公物好得多。
就在这时，门自己开了。
余秋抱着超大号手写本走到门口，见到沐白，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
“我以为你能更积极一些。”
沐白言简意赅地问：“我要见的人在里面吗？”
“在里面，正在生气呢，因为你的冒失。”
余秋眯起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沐白，
“鉴于你入职后的杰出表现，上级可以如实回答你三个问题，机会难得，建议你在见他之前认真组织一下语言。”
直觉告诉沐白，这次女人说的是实话。
但是，组织语言就不必了，沐白相信对方这么着急见他，肯定有问题要问自己。
他打开门的另一半，来到墙体内的神秘房间。
房间很大，并且杂乱不堪，到处都是压扁的书钉，整摞整摞的A4纸散乱在地上，和一墙之隔的档案室反差明显。
怎么看都不像正经地方，不会是陷阱吧。
沐白开始萌生退意，但是后路已经被余秋关严实了。
无奈，他只能往前走，路上还不小心踩到一个胶水瓶，把里面的粘液压得到处都是。
在纸堆后面，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背对着沐白，头埋得很低，正在给一本厚书包书皮。
此人穿着由白报做成的宽大袍子，一只手拿着裁纸刀，一只手则在硬纸皮上抠抠缩缩，发出窸窸窣窣不间断的恼人声，活像一个精神病。
沐白等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敲了敲房间里唯一一张桌子，然后坐到上面。
对方听到异响，停下手里的工作，举起沉重的方块大头，转过身去。
见沐白一脸茫然，决策者尴尬地笑了笑，把电极做成的书签插进大脑中页，张开扉面表示欢迎。
“你好，希望我这副模样没有吓到你。”
话音是从无线电信号控制的音响里发出的，可见一本厚部头想要发声有多么不容易。
强行压制住震惊的情绪，沐白很勉强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脖子以上全是纸的？”
“异能者是被深渊诅咒的人，一直保持正常的反倒是少数。
刚开始得到这份能力的时候，我高兴坏了，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是天选之子，但随着岁月流逝，深渊诅咒开始显现。”
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沐白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总局的分析师整天就对着这么个东西汇报工作。
合成的电子音听起来很怪，但对方说话时翕呼扇动纸页的样子更怪。
显然，这一切需要适应。
见沐白好长时间说不出话，大书合上书皮，盘坐在地板上。
“我的能力是见风成书，只要我想，任何已经发生的事情都会在书本上显现，所以这座城市的过去我基本都知道，你可以问我三个问题，我一定会详细回答。”
沐白确实有很多问题要问。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医院总想拿我做实验？”
“医院这个组织，近年来被很多魔术师序列的科学家渗透，逐渐偏离本心。
一方面，你的身体确实有研究价值：另一方面，创造出可以与深渊媲美的诡域，是每个魔术师的毕生追求，但你清理诡域的效率之高前所未闻。”
但是这不能解答沐白的全部疑惑。
“那你们就默默看着医院这个组织被颠覆，就什么都不做？”
“医院被渗透是各方默认和妥协的结果。
城市的发展必须是多元的，否则可能会走进死胡同，要知道，在没有直接杀人证据的情况下，魔术师依然被算作公民。
市厅的有识之士认为，魔术师序列的群体意志也是一种进步方向，虽然扭曲，但可以带领公民更好地适应失常。”
然而很快，大书补充说，执行官可以无视相关法律，直接杀死该死的人。
这就是总局存在的意义——赡养罪犯，资格比较老的执行官或多或少都黏着几张通缉令。
第三个问题毫无疑问是沐白最关心的。
“为什么米饭涨价了？不能随便吃了？”
“……”
这个看似简单问题，其实比上面两个复杂得多，涉及到城市最根本分歧，根本就不可能详细回答。
大书迅速检索了一下脑中的知识，回答说：
“如果城市所有公民都躺平准备适应彻底失常的世界，那么经济可以永远稳定运行下去，也不会出现资源紧缺，但是军方坚持战争，作为本市唯一的暴力机关，他们坚持的事情没人能反对。”
那么，提问环节结束了，现在轮到沐白回答问题。
沐白伸出三根手指，表示自己会尽力回答三个问题。
“你叫沐白是吧。”
沐白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一根手指，“这算一个。”
“不，这不算，你来时没做自我介绍，现在正好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