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蓄势【粮站】
朱文正听了是一阵头疼，这娃娃怎么打了一顿还是没用呢？我信誓旦旦跑过来准备说服朱小同学的的，然后结果就这？差点被反过来说服了，还有没有天理了。这他酿是小娃娃能说出来的逻辑吗？
我们老朱家抠搜了一辈子，结果出来了个这么大的败家玩意。那可是成千上万的银子砸下去阿，响花都不带有一个的。这混账玩意，搞一句他就图个爽，图他高兴乐意，老祖宗里边有没有一个爬出来揍他一顿的，当然带走就不要了，毕竟难得有这么一个会赚银子的机灵家伙。
喝了一口酒，朱文正缓了缓心底的怒气，就准备继续跟他商量一下，看看这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毕竟这种破坏市场的事情一整出来，影响的可就不是这么一点点了。更别说洪都府城大粮铺里自己占的分量是最大的，本来低价买粮开开心心的赚上一个差价分成，这家伙突然起了这么个兴子。在继续让他干下去，自己的酒钱是别想有什么盈余了。当然，自己还是要点脸的，这种事就不说了，还是继续探探这小兔崽子的口风：
“朱三爷，所以您的想法是怎么样的。”
“咱不敢，咱哪里敢有想法阿。”朱棢看着这个揍起自己来完全不当人的家伙，怕不是在老朱那里受欺负成天在咱这里找回场子来的吧。
“别介阿。不就是一点点粮价嘛，要是有个好说法的话，堂哥挺你。”朱文正都没曾想到这样一句自己以后将会后悔十年半个月的话，竟然是自己嘴欠死皮赖脸说出来的。
朱棢看着堂哥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出一点认真的痕迹。
“看啥，有事说事。不然中书省那边你自己处理吧，我给你想办法打个掩护还不乐意了。”朱文正一身正气的正视着这个小堂弟。
“古人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堂哥阿，您确定里边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朱棢还是有点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朱文正:“你他酿的可别不识好人心，那些大粮商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一个不好，你这种行为就得被提溜到中书省的会议上去。一句话，不要哥帮忙，我立马走出这个门。”
说着朱文正就站起来起身走了出去，心里默念：
“3”
“2”
“直娘贼，你倒是喊住耶耶阿，这做买卖一样的事情，将就的不就是个圆滑，哪有一锤子定音的。”
“堂哥。”
朱文正微微一笑，嘿嘿，小娃娃就是不行，还得多加教育阿。然后他就换了个严肃脸转了回去：
“有事？”
“你的酒葫芦忘了。”
啥玩意？这节骨眼上你告我酒葫芦这个东西，朱文正真的是谢谢这个小堂弟的好心提醒，然后就转身回去拿酒葫芦了。
“堂哥，请吧。不过咱这里，中午可不管饭阿。”朱棢颇有些语气不和谐的说道。
“咋回事，还要你管饭，我是吃不起饭了还是怎么着。”朱文正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抄起酒葫芦就喝上一口压压惊。
这桌子的触感，这响声，这成色，可不就是我前段时间缴获了一个山寨的战利品嘛！直娘贼，这是我家！能不能要点脸了我的好堂弟。每次给你办的事擦屁股容易吗我。
“劳动产生粮食、酒、房子等等物资没错吧。但是银子，只有流通起来，那才是银子。有银子的本来就挺多了，赚多赚少，他们就花那么多。所以阿，让底下的人手中多点富余，他们才有力气去为我们赚更多的银子。”叹了口气，朱棢就准备说说道理了，“您想阿，凡是只要有需求，比如吃饱、穿暖，甚至建造房子，宅子，府邸，这都是需求。但是你得让他们看到希望阿，不然谁会努力。他们看不到银子，看不到希望，不去努力，我们怎么有银子。这就是个死循环。”
“所以你在讲啥？”朱文正听的一脸迷糊。
“给占比最多的农户、匠户们，展示我们朱家的独一无二，我们是从农民出来的，会为底层人民考虑的。”朱文正继续叭叭。
朱文正都要急眼拍桌子了，能不能来点实际的内容。
“在新建县控制一点粮价，试试看能不能给这群小老百姓们一点盼头。咱准备继续在新建县砸钱进去，继续加大力度办作坊。”朱棢紧跟着就稍微透了点口风出来。
朱文正：“你确定？不是准备取洪都府城内其他的粮行代之？”
朱棢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了，我吃饱了撑得搞这种市场饱和的干嘛。他摇摇头说道：
“咱还没那么闲，堂哥阿，格局大一点，那才芝麻大点多少银子。”
呵呵。你清高。你了不起。朱文正鄙夷的看着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这还搞出了个会下金蛋酒作坊的家伙。我他酿的是真的命苦阿，千辛万苦搞个粮食等物资的生意容易吗？
朱棢看着堂哥不说话了，他就继续说道：
“您放心吧，影响不了府城多少，咱给每户家庭都定了数量，保证能换些基础物资就行。不然您这样的存粮大户，粮食怼进来，咱再多的钱也白搭。”
呵呵。
要不说你小兔崽子精明，我还真的准备好了一大堆粮食砸进去换钱。朱文正内心狠狠的腹讥了一阵就继续问道：
“所以您接下来准备在新建县铺开粮食铺子？”
朱棢伸出手指摇动着：
“不不不。咱突然改变主意了，咱要建立一个粮站。”
朱文正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粮站？什么是粮站？”
朱棢字字清晰的说道：“负责管理调控一县粮食、素菜、盐巴、布匹等等生活物资的粮站。”
“你他酿的是要造自己爹的反？”
朱文正瞪大了眼睛。
朱棢稳稳的端起杯子喝上一口白开水。没办法，喝茶喝的太多了，不仅鼻子冒火，就连尿尿都他酿是带色的…
“别激动，别激动，格局阿堂哥。咱有钱，为小老百姓做点事情怎么了。”
朱文正反手一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你他酿的是不是傻，造自己家的反？管理一县物资的有衙门官吏，你这另外起个什么粮站，怎么回事。”
“这都是为老百姓服务，怎么了？再说了，上次屯田自治不也通过了。丢了这个重点的田赋税收，新建县衙门本来也就是个摆设了。物资价格稳定，咱准备在新建县成立作坊基地，把一个个作坊立起来。您想阿，有那么多平价东西，他们还不得拼命给咱的作坊干活。这还都是卖东西，又不是超出进货价卖，咱横竖都是赚的。但是少赚点，银子流出去了，底层的老百姓不就会努力干活，买咱的东西了。”朱棢继续讲解一番。
朱文正：“你别说这么多长篇大论，挑重要的说。”
朱棢：“开作坊赚银子。”
朱文正点点头，这才对嘛，我就说你这个小兔崽子无利不起早。
“所有的作坊给我留五成分子。”
朱棢愤怒起身：
“您疯了吧，还是没睡醒。”
朱文正:“您觉着这些赚钱的行当没人盯上？到时候就一句话，你小兔崽子掏出的还更多。”
朱棢还是摇头，想啥呢？我辛辛苦苦干活，他们啥也不干，就想要五成分子。咋的阿阿，他们的脸比老朱还大。
“呵呵，有本事吃肉喝汤，没本事就吃泥巴。这不是天经地义？”
“呵呵。你搞屯田，江西屯田卫指挥使是赵德胜担着的，出了事，他是第一责任人。新建县田赋事宜单独治理，府城里的绿灯是汪广洋，甚至邓愈点头拍板给你开的。最后建立新建县屯田试验县城是你动不动就直呼大名的我，给你领衔上折子的。”朱文正掰着手指头给朱棢数着人数，然后无情嘲讽道，“不会吧不会吧。你不是打小就挺聪明的，以为就那几坛子酒就够了？”
好像是有点道理阿，但是听到最后。直娘贼，还想打耶耶酒坊的主意。跟着继续复盘，他酿的屯田时候那些粮食可是几家均分的，差点被这家伙框进去了。朱棢眯着眼睛：
“堂哥，被你这么提醒还真的是阿。这么说，还真得拿出几成分子阿。”
朱文正眼睛一亮，娃娃就是好骗，说阿，继续说阿。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想要骂酿了…
“那您先把那些屯田卫分的粮草吐出了吧，忽悠人还忽悠到我这里来了。”
朱文正：“一码事归一码事阿，你这话里话外，如今可是想把新建县独立出去，行事都用自己的规则，不让那些文官掺和。这口水仗，总不能你自己下场去打吧。这也就是战争时期，并且邓帅还担着行省参政的名头，大都督府坐镇在这。要是再过几年，你试试看能不能整起来。”
朱棢扶额：“咱再考虑考虑。”
朱文正突然就正色了起来，“这行事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早一点去运作，将来的麻烦事越少。而且，夏粮可是超越诸府交收上去的，想办事，趁热打铁阿。”
……
最终敲定结果，朱文正几人帮着联名上折子。但是事情成了以后，作坊的事情不论，这个粮站里边，参与这个事情的几家分成不能少了。
这边定下了事情，朱文正就迈着六亲不认的欢快步伐走了出去，准备去大都督府赶紧的把这个事情敲定下来。那模样可别提多乐意了，不止动手揍了这个小兔崽子一顿，还得到好处了，当真爽阿。
朱棢就比较难顶了，事情虽然是办成了，但是这一顿打挨的怎么有点憋屈。堂哥这家伙是不是就故意逮着自己揍阿，老朱他有心也没那个胆子和实力，终究还是自己承受了所有吗？
“陈四，陈四，你他娘的跑到哪个小姑娘的肚皮上打瞌睡去了。”
院子外边负责的张总旗都有些腿发颤，不过眼下只有自己是最大的官了，只能乖乖的走进去：
“回少主，陈统领辰时就已经领人下乡镇去了。”
“呼…”朱棢长呼一口热气，看着这个耿直的张老三，“这样吗？喊个兄弟过来收拾一下这里，剩下的人准备一下回营了。”
“是。”
张三应声就出去喊人准备收拾小院子了，刚出院子门就擦了擦冷汗。大都督和少主是真的刚猛阿，那一地的碎石块，多大的仇……
此时的新建县县城内。
巍巍县衙内。
青袍官服王县尊，正儿八经的端坐在豪华原木椅子上翻看着一个个折子，另外一侧，县衙里负责众多税务工作的赵县尉，则是伺候在旁。
不久，翻看文书的声音停歇。
赵县尉倒上一杯茶水捧着递给这个尽心尽责办事的王县尊。
三两口茶水下喉，可算是解了一番燥热的感觉。这时候他才有空闲抬起头看着旁边的人：
“老赵阿，又有什么事情吗？”
赵县尉拱手作揖：“禀告县尊大人，手下的人传言过来说，屯田卫负责人又在底下乡镇弄了个什么“镇长”的名头出来。”
王县尊：“镇长？一镇长官？”
赵县尉马上拍起了马屁：“县尊就是县尊，听说就是这么个意思。有些乡镇跟县衙熟悉的当地豪族询问我们的意思，话里话外间，他们好像都有不小的兴趣。”
一个乡镇的长官，倒是想法不错，这样管控的适当的话，倒是可以更加清晰的再加上一层管制。王县尊的心里不停的思索着这层机构的可行性以及适用性。不好，这样县衙岂不是直接被架空了，越过县衙去到乡镇一级，那自己等人不就是更加相当于一个摆设，一个吉祥物了。
王县尊再次问道：
“可以确定他们是每个乡镇都有派人去吗？”
赵县尉点点头：“属下…属下手底下的儿郎过去问了，还没多说几句，就被人轰了出来。可见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就是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是一点点的风声都没有露出来阿。”
王县尊把玩着自己的小胡子，稍微沉思了一会，就说道：
“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安排人盯死了这件事。说不定你我这次能不能把税收的事情收回来就全靠这个了，这群人胆子不小的，好死不死的敢动到这一步。还有那些跟你有联系关系好的，可以让他们先加入进去看看情况。至于其余的事情，等本官去府城一趟，回来再细说。”
听到王县尊准备去府城了，赵县尉赶紧的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看好这个事情发展的。随后这下可就把心放回肚子里了，反正上头还有人，再大的事情都会有人站出来的。自己只需要负责压榨钱财，然后稍微分润一点就是了。说不定一阵风起，自己被分润的利益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