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回头，快跑！”
她耳畔边猛地响起一道枪响，伴随着无力的，歇斯底里的哭喊，滚烫的鲜血溅在脸上，灼热的火光铺天盖地地袭来，像一只吞天兽将世间的所有撕碎。
季虞猛地睁开眼，气息不稳地去抹脸上的血液。
摸空了。
就像是自己没能救下他们一样，全都是一场空。
那时的她，被几人注射了药剂，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倒在面前。
那个如沐春风的少年声音颤抖，却带着决绝。
“听着！你是所有人的希望！你不能死！”
“小芨，我留下拖住她们，你带着人快跑！”
枪林弹雨。
她就像是一个懦夫，什么也不能做。
一百人曾经的基地，只剩下空荡荡的废墟。
季虞久久没有回神，身上的气息又变得暴虐无比，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心不知何时抓住的那块紫黑色石头。
刚刚沉下去的戾气全上来了。
傅阙挑了挑眉。
她的情况比想象中要严重的多。
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会经历什么一辈子无法忘怀的场面？
这场治疗持续了十几分钟。
“谢谢。”
但收效甚微。
傅阙摇了摇头，虽然知道对方这句谢谢是出于礼貌，而不是真的有效果，但他还是无奈地伸手，揉了下季虞的头发。
乔知辛瞪大眼睛，不是，她家洁身自好的小鱼儿就这么任由那个男人摸头？
呜呜，她都不能这样子摸小鱼儿的头。
“小鱼儿……”
她正准备说话，门外响起一阵嘈杂的响动。
陆衡川皱了皱眉，起身去开门，门刚拉开一条缝，他猛地后退一步。
“我靠——”
“怎么了？”
众人的目光朝他看去。
只见陆衡川颤抖着双手，接过来一个黑色的木盒子。
“啪嗒——”
有什么液体滴落在地上。
*
众人围坐在桌前。
桌面上摆放着一个木盒子，有鲜红的液体自木盒子的缝隙内流出。
“小鱼儿……”乔知辛看着木盒子上方雕刻的那一个三维格子，她压低声音，“是我想的吧？”
deep web的盲盒。
实在是对Shadow的印象过分深刻，乔知辛一看到这种盒子就想到了他。
当初她在做一项任务时不小心闯入了Shadow的地盘，在里面看到了密密麻麻，整整三面墙的，泡在福尔马林中的人体器官。
那时要不是季虞及时赶到，自己也会成为那里面的一员。
季虞没说话。
陆衡川一开门就看到一个戴着鬼面具的人递过来这个木盒子，刚刚那黏腻的触感，吓得他差点一蹦三尺高。
在场的人也都看到了那个鬼面人。
夜半敲门的厉鬼，青面獠牙。
这是能让人害怕的元素，可偏偏这种鬼面人有一种正义的称呼，他们被称为是deep web上的普法者。
鬼面人是三年前开始出现的一个神秘组织。
以前的deep web可以说是极为混乱的存在，是由m国军方掌管。但他们借用tor的便利窃取人们的信息，以此来完成一场场扰乱国际秩序的犯罪。
而第一位“普法者”的出现，让原本肆无忌惮的官方开始夹起尾巴做人。
虽说生意链还是很脏，却已经比以前收敛不少。
而这些鬼面人混入deep web的高层，以“普法者”自居，开始接手一些任务。
派送“盲盒”就是其中一种业务。
陆衡川心底好奇，下意识就要打开，手刚刚碰上盒子就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
那目光冷得仿佛能冻死人。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覆盖在厚重的木盒上。
陆衡川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讪讪地收回手。
好像以季虞现在的情况看见这种血腥的东西确实不好，可能会诱发她内心深处的一些不好的过往。
其实到了这份上，他们都了解了个大概的轮廓。
季虞应该是见到什么至亲之人死在面前而留下了深重的阴影。
看到血腥的东西，就是对回忆的一种伤口撒盐。
但季虞已经猜到这东西是谁送来的，并且也知道以那位的性格，这里面的东西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但，他们和商时序是怎么牵扯上的？
“既然你们有事，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乔知辛见气氛不对，急忙站起来，“下次再来必有重谢！”
“等等。”傅阙忽然叫住她们。
“记得每天都要来接受治疗。”傅阙眼底泛起笑意。
“……好。”
两人回到别墅。
季虞沉默不语，拿出手机翻到了Shadow的聊天界面。
对方发来的消息是半个小时之前的：【姐姐，我帮你报仇了哦】
【姐姐想怎么报答我(〃'▽'〃)】
季虞捏着手机的手一点点收紧，【你做了什么？】
商时序回消息很快。
【这个就不需要姐姐知道了，姐姐的手还疼吗？】
手……
季虞忽然想到今天那个小姑娘，唐靖心。
乔知辛坐在沙发上，见她脸色不对劲，忍不住问，“怎么了？Shadow这次又搞什么鬼？”
季虞把手机递给她，让她自己看。
“……不是吧？他把唐靖心的手给……”乔知辛虽然知道他的行事作风，但还是心底恶寒，“那他又为什么把东西寄给了傅阙？”
她今天都跟陆衡川在一起，商时序和他没有任何交集，所以，有交集的只能是傅阙和他。
“果然，疯子的思维我不懂。”
就像是她搞不懂姚宁一样。
“不过要论疯，要论聪明，那还得是姚宁。”
商时序确实比常人出色不是一星半点，但他的疯没有达到极致，他的聪明没有利用到最大。
而姚宁，是一个可以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高智商疯子。
据她看来，若是季虞和姚宁打起来，应该会打个平手，姚宁是个为了芝麻，宁愿丢掉西瓜的疯子。
哪怕这个西瓜是她的命。
当欲望的泡沫膨胀到最大，那么这个微小的，毫不起眼的泡沫就会成为致命的毒药。
一个不要命的人，便是神鬼也惧怕三分。
“所以，他并没有放弃那个任务？”乔知辛不知道怎么形容内心的感觉。
Shadow的一枪之神，是因为在他一枪下的存活率远不足万分之一。
但是，一枪之神还是两枪之神，只看他心情。
“不，他的任务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