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阙戴上手套，看着木盒子里被鲜血浸染的白纸。
上面的墨迹被血水晕染开，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见上面写着的“离她远点”四个大字。
这四个字被那人写得格外用力，墨迹渗透纸页，看起来一撇一捺认真得像一个刚刚学会写字的小孩对待作业。
笔锋凌厉，仿佛见血封喉的刀刃。
而在纸页旁边，是一双狰狞恐怖的断手，自从手掌处齐齐切下，断口整齐，以至于手都没来得及蜷缩起来。
“嘶——”
“这什么变态啊？”陆衡川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抱膝坐在沙发上，“按理说，deep web网站的盲盒都是发给指定的人的，阙爷，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这手，看着是女人的吧？”
一般的仇怨不可能送这种东西吧？而且，这种东西也只有心理扭曲的人会送吧？
“女人的手……那人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啊？”陆衡川没有注意到傅阙阴沉的脸色，自顾自说着。
“他顺手送的。”傅阙只是眯了眯眼，把手套慢条斯理地褪下，“他想送的只有这句话，但加上一个血淋淋的东西，威慑力更强。”
离她远点？
他把手套甩到盒子里，闭了闭眼，“让人处理掉。”
陆衡川应了一声，但还是觉得奇怪。
傅阙的性格，平时树敌不少，但大多数人都畏惧他的权势，谁在知道他住址身份的情况下敢直接寄这种东西的？
“是不是上次来刺杀你的那个Shadow？可不是说他一枪定生死吗？上次开了一枪，这次怎么还会管你的事？”
“不，上次那枪，并不是冲我来的。”
冲他来的那枪，还一直留在狙击枪内。
因为上次，Shadow的目标，是季虞。
＊
一中在每周日下午开始上课。
但因为唐家宴会，季虞去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
季虞刚刚到班级，就感觉一道劲风袭来。
她下意识朝旁边躲了一下，紧接着手臂就是一痛。
尖锐而又冰凉的铁制品擦过皮肤，尖锐的刀尖狠狠地没入墙面三分。
墙皮扑簌簌下落，可想而知那一刀用的力气有多重。
鲜血的味道涌入鼻尖，鲜血顺着手腕上的伤口一点点汇聚成河。
啪嗒——
这一滴血像是打开闸门的钥匙，班级瞬间沸腾起来。
妇人见刀落了空，她恶狠狠地抬起手，猛地就朝着季虞扑过去，尖锐的指甲不断抓挠着。
“你个小贱人怎么还不去死？！”
季虞眼尾泛着狠厉的红，她强忍着怒意看向面前的美艳妇人。
她面无表情地躲开，一把抓住妇人在空中挥舞的手，猛地甩开。
妇人一个踉跄跌落在地上，开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泪，“为什么受苦的不是你这个贱人……”
妇人的精神状态好像有些不对劲，除了第一句话外，在场的人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
季虞隐约听到一句“靖心”，她难得沉默下来。
眼前这人，应该就是唐家的大夫人，也就是唐靖安和唐靖心的母亲。
而昨天商时序看到自己手臂上的抓痕后就去了唐家找唐靖心，更是残忍地把唐靖心的手砍了下来。
现下，唐夫人是来寻仇的。
至于为什么会找到她身上，无非就是昨天她的手受伤，今天唐靖心的手就被人砍掉的缘故。
过分的巧合，这很难不让人怀疑。
她正失神，就感觉一股大力拍在脸上，她的脸下意识朝旁边歪去，火辣辣的痛感袭来，她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已经到了边缘。
清脆的巴掌声在班上响起。
寂静。
季虞感觉口腔内有腥甜之意上涌，她后退一步，拳头紧紧握着，骨节泛白。
就在此时，去叫老师的同学已经回来了。
徐云急匆匆地跑过来，甚至将高跟鞋都跑掉了一只，她一把把季虞护在身后，脸上带着愠怒，“这位家长，这里是学校，不是你可以闹事的地方。”
“我闹事？我闹事？！”唐夫人越说越激动，她愤怒地指着季虞，“她这个杀人犯就该下地狱！”
杀人犯三个字落地。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苏筱筱推开人群，护在季虞身前，“唐夫人，我知道靖心出事你很担心，但这件事还没有查清楚，你不能随便给季虞安罪名！”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靖心平时乖巧懂事，不过是不小心抓了她一下，她就下这种毒手！靖心那双手可是要弹琴的啊！你这个恶毒的贱人！我要你去死！”
现场混乱起来，有人连忙上来拦住唐夫人。
“唐夫人，口下留德。”忽然，门外响起一道沉稳而威严的声音。
所有人都目光都忍不住看过去，此刻五班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苏老。”唐夫人脸上的怨毒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猝不及防对视上来人不满的目光，随即她反应过来什么，冷笑道，“怎么，苏老是准备维护这个学生？”
苏校长扶了下眼镜，沉声道，“实事求是罢了，我的学生，她的人品我清楚。”
“那您的意思就是我污蔑她了？呵，真是可笑！苏老，我犯得着污蔑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学生？苏老，我劝你想清楚一点，今天把这个女生交出来，我就当做没发生过，但你如果一定要护着她，就是与我唐家作对！”
她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像是笃定了苏校长不会得罪唐家一般。
场面登时冷了下来。
所有人都笃定了季虞这次会被当作牺牲品。
苏筱筱看着面前的人，态度很坚决地挡在季虞面前，颇有一种“想动她除非从我身上跨过去”的气势。
“证据呢？”
一直沉默不语的季虞走出来，她看了眼正要说话的苏校长，面无表情地开口。
这件事虽然是商时序做的，但起因却是她，她不可能连累苏家。
原本还仰着头颅的唐夫人一愣，随即瞪着眼睛，“这还要什么证据！我女儿的伤就是证据！”
季虞神情平静地看着她，“您没有证据，那只能去警局了。”
被她看得有些心慌，唐夫人皱了皱眉，随即又挺起腰板，嗤笑道，“去就去！你这个贱人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