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季虞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扣上了坏学生的帽子。
她正往回赶，就被一伙人拦住了去路。
领头的人不认识。
季虞只得出这么个结论，对方身上很流里流气地穿着黑色短袖，露出一大截花臂来，外套被他们捆在腰间或者披在肩头。
如果不是长得不好，那倒真的像港风明星，季虞看着他们，只想到四个大字——精神小伙。
为首那人原本还在想是哪个不要名的坏了他们的好事，但一看见季虞这么漂亮，顿时眼睛都亮了，甚至连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都忘记了。
“好狗不挡道。”季虞没什么表情地道，她看了眼时间，如果再耽搁下去，她真的就不用考试了，可偏偏这些人排了一排，走都走不了。
领头的眯了眯眼，猥琐地笑了起来，“哟，小妹妹，急着去考试啊？你要是求求哥哥，哥哥说不定就放你过去了。”
季虞有些不耐烦，在男人伸手的一瞬间抓住他的手指，使劲朝下一掰，男人顿时疼的直不起腰来，痛苦地如杀猪般惨叫。
原本对这种地痞流氓，季虞是懒得搭理的，但是她刚刚松开手准备离开，忽然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
她浑身血液一瞬间冷凝，眸光也彻底冷了下来，她回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一次才正式看清楚他的脸，很平常的五官，只不过他右边的额头上有一块很大的疤痕，像是钝器不断劈砸所致。
这是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的人才会有的。
那男人朝地上淬了口水，黑洞洞的手枪对准季虞的脑袋，恶狠狠道，“他娘的，痛死老子了，你这个死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
非法持枪的，是犯罪的，如果情节严重，甚至可以判死刑。
枪械在华国是明令禁止的，甚至大部分的警员都不能持枪，除却一些特殊人群外。
季虞想着，看着他的目光愈发冰冷。
男人不知道她心里所想，以为她被震慑住了，一把拉开车门，“上去！妈的！你这个贱蹄子，几次三番坏老子好事，老子今天不整死你……”
季虞低头看了眼握着手机的手，长睫微垂，慢吞吞朝着车的方向移动。
嗯，是直接打个半死逼人招供好，还是陪他们演戏？
显然后者是不可取的，因为她还要考试。
男人骂骂咧咧地拉开驾驶位的门，把手枪别到腰上，正准备拉着人离开，忽然感觉腰间一松，下一刻，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东西就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他愣了一瞬，随即好笑得扭过头，“怎么？拿枪吓唬我？知道枪怎么用吗？”
他无情地嘲笑，引来四周小弟的轰笑声。
普通人第一次拿枪的手都是抖的，更别说是知道怎么上膛，怎么开枪，怎么杀人。
季虞眸光平静得犹如一滩死水，她慢吞吞地扣下扳机，清脆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
一瞬间，笑声戛然而止，一片肃穆。
男人看着她稳稳托住手枪的手，眼底只剩下惊恐。
“我确实不会用。”季虞极轻地笑了一下，手指已经移到扳机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走火。”
走火？
男人看着她一点点手紧的手指，现在再看不出这位是个练家子才有鬼了！
她的手势标准到了极致，那拿枪的动作浑然天成，不说杀过人吧，至少她肯定经常玩枪！
他终于知道害怕，顿时求饶起来，“别别别！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季虞掏了掏耳朵，“谁指使的？”
众人面面相觑。
“很难回答？”季虞的声音又低了几度，吓得众人一个激灵，顿时把那些事情全都像抖筛子一样抖了出来。
“我们是之前和绾鱼……不对，和冯莉一起卖卷子的，但是之前她被抓了，我们现在生活都成问题，但是就在几天前，有一个男的找到我们，说让我们把你绑了，事成之后就给我五十万，我们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啊！女侠饶命啊——”
季虞听了几人的描述，也知道了个大概，懒得追究这些，她朝着椅背一靠，“开车。”
车的油门开到最大，半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缩短成了十分钟。
季虞随意地把手枪丢了回去，下一刻，只听到身后传来怒骂和扳机扣下↓的声音。
几人脸上带着怨毒和兴奋，但下一秒，他们笑不出来了。
男人不信邪地又按了几下扳机，脑袋上忽然一凉，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只看见季虞将那尖锐头的子弹抵在他脑门上。
“当我蠢？”季虞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不远处传来汽车的嗡鸣声，常志臻大步流星地跑了过来。
＊
沈岸看着只剩下最后一道大题的卷子，有些担忧地抬起头。
距离考试结束只剩下四十多分钟。
而季虞还没有来。
就算她来了，真的可以把卷子写完吗？他写这张卷子也花费了一个多小时。
这么想着，时钟的分针终于还是慢慢地爬向了四十分钟的倒计时。
监考老师摇了摇头，正准备把季虞的卷子收起来，手指刚刚碰到卷子，肩上一沉。
一扭头，他就看见一张明艳万分的脸，季虞客气地笑了一下，接过卷子就坐下来开始写。
监考老师还愣着，季虞的到来也让考试的学生都有些不可置信。
他妈的，就剩下四十分钟你还来干什么？
池春也愣住了，她咬了咬牙，她怎么回来了？那些人怎么会放她回来？！
她下意识扭头，就看见慕子穆面无表情地抬了下头，随即又继续开始写着卷子。
季虞握住笔的手飞快地动了起来，笔尖与纸面不断摩擦，她那速度快得几乎要磨出火星子来，这让不少写得磕磕绊绊的学生目瞪口呆。
他们都是各个学校的天之骄子，但在这份卷子面前，他们平时的游刃有余都溃不成军，从第一题开始，他们就写的极为艰难，可看季虞的架势，不过他们看着的这么一小会了，她已经开始写第二题了！
什么妖孽？
不少人原本就奔溃的心态更崩了，但还有人持着怀疑态度，万一人家是乱写的人？
题目，验算哪一样不要时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算是沈岸都不可能。
“咳咳！看什么看，都写自己的。”监考老师见众人的表情，也收回惊讶的目光，木着脸道。
众人像是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一看时间，只剩下半小时了！
池春见季虞这惹眼的动作，捏着黑笔的手有些泛白，装什么啊，指不定考出来是什么样子呢！
这次的第一名只能是她！
这么想着，她略微低了一下头，眸子一转。
季虞这么快的写卷子速度也引来不少老师的注意。
监控室里，几个老师看着这陌生的面孔，都有些好奇。
“这是哪个学校的学生？计算能力这么强？”且不说她做的对不对，这张卷子的题目晦涩难懂，就算是他们都做不到这样的速度。
“乱写的吧？就剩四十分钟，破罐子破摔地把公式啥的全写一遍，怎么也能得到几分。”
这话引来不少人的附和，众人只关注了季虞一会儿，就把注意力移到别处。
“咦，沈岸这最后一题怎么不写？他的水平不应该不会啊！”监控是极度高清的，众人都看到了沈岸空白一片的最后一题。
最后十分钟，沈岸方才拿起笔，把最后一道题写上。
＊
监考老师收卷子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季虞，见她表情淡然，卷子也写的满满当当，就算是最后一道题也写了不少的字，顿时嘴角一抽。
全部的卷子收完，考生被留在了考室里面。
所有人煎熬地等着最后的宣判。
慕子穆站了起来，走到季虞身边，垂眸看了她一眼，“怎么回事？”
季虞素来是个守时的人，不应该迟到这么久才是。
季虞耸了耸肩，正准备开口，就看见脸色不是很好的池春走了过来，牵强地扯了下嘴角，“季同学，你迟到这么久，考的怎么样？考不好也没事的，这次卷子难度大，你可以参加下次的化学竞赛，结果也是一样的。”
她刻意咬重了“迟到”两个字，考场里的所有人目光都投了过来，他们也很好奇。
季虞写卷子的速度，太快了！简直就不是人！
“还行。”季虞轻松懒散地说着，语气平平淡淡，众人在她脸上看不到什么情绪，才不甘心地收回目光。
但不少人都在心里腹诽，装什么装？迟到那么久，你还能晋级不成？
考试现场批改之后就要对学生们进行淘汰，晋级就留下，失败就离开。
宣布成绩的老师捏着名单进来的时候，众人都看到他激动到微微发抖的脚步。
难道是他们考的太烂了？
可看他有些憋红的脸色，似乎又不像，众人看见他目光落在沈岸身上，了然地点了点头，怪不得啊！
这次可是有沈岸这个学神在的！这可是和绾鱼齐名的天才学神！
但下一刻，那老师的目光又落在懒散地用一只手托腮的季虞身上。
不是，你看她做什么？
众人别以为能看到一些鄙夷，一些不屑，毕竟迟到那么久的考生，这是蔑视考场。
凤凰可以骄傲，可如果她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成绩，那就是一个目中无人的土鸡了。
可是，老师的眼里居然有一点点欣慰，赞许。
欣慰？赞许？！
她难道考的特别好？
众人不可置信。
被全班人如火如荼的目光看着，老师走到了讲台上，“此次参加比赛的有600人，但是我们比赛只取前一百五十名，听到名字的考生，我只能说很抱歉。”
池春捏紧了拳头，她自然也看到了老师看季虞的目光，可是凭什么呢？
她都得不到这些眼高于顶的老师的一句“不错。”
她紧紧盯着季虞的后背，直到老师开始宣读名次才不甘心地收回目光。
考试名次已经念了一半，不少人都低下脑袋，但也有不少人目光落在季虞身上，看着她那淡然的表情，清冷到让所有人躁动不安的心都平静下来。
还没有念到她的名次吗？
众人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