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岸看了他一眼。
他可能大概猜到罗浩在想什么了。
就在这时，一个拿着卷子的女生走了过来，“沈同学，我有道题不会，你能......”
她话没说完，忽然瞪大眼睛，“季虞！你怎么在这！还和我们外语学校的坐一起？”
季虞抬头，是俞芯。
俞芯也是外语学校的，这几次的排名还行，前十五是没问题的，但挤到前十就很难了。
前十的几个学生成绩都比较稳定，之前因为走了一个池春，她还庆幸了一段时间。
俞芯倒也懒得找她麻烦，翻了个白眼后就直接坐到沈岸旁边，把卷子递过去，一脸娇羞，“沈同学”三个字才刚刚出口，沈岸就皱了眉。
张姣姣看了一眼，一言难尽，“同学，这种题目都不会的话……”
倒不是她故意找茬，这种题目算是很简单的一道，她看个题目就能知道大概思路的题目。
她很难想象俞芯居然连这题目都不会做。
“用洛必达法则就可以。”沈岸倒没张姣姣那么不留情面，他很认真地回答道。
俞芯脸色缓和了一下，本来还想多留一会的，现在恨不得直接找个地洞钻进去，说了句“谢谢沈同学”后转身就离开了。
这一打岔，让沈岸刚刚准备说的话憋回了肚子，他看了眼罗浩，后者已经端着饭盘离开了。
*
下午。
闻煜在上面讲课，可能是身份摆在那里，他这样的放在外面，一节课都得十几万的。
这样一想，张姣姣都有些肉疼。
她听得格外认真，以至于助教抱着卷子来班上的时候，她都没注意到。
闻煜拿着粉笔的手一顿，他目光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女生穿着百褶裙，手中抱着一叠刚刚打印好的卷子。
如果放在平时，这绝对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但是！
众人的目光放在她的脸上。
是池春！
一个寸头男生用笔尖戳了下慕子穆，“你们学校的人这么牛吗？”
“不是，她不是被赶回去了吗？还被取消了考试资格，她怎么会在这里？”
慕子穆皱了皱眉，想起昨晚看到的群消息。
无视众人或惊讶或好奇的目光，池春很自然地撩了下头发，笑道，“大家好，又见面了。”
“怎么回事？”闻煜瞥了眼姗姗来迟的助理，带了些质问的意味。
助理摸了摸头上的冷汗，像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一样，支吾了半天。
池春向前走了一步，红唇张扬，“还是我来说吧，我现在是京城教研组委派给你的助手，也就是这次集训营的助教老师。”
这段话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学生们交头接耳起来。
闻煜轻轻咳嗽了一下，班上瞬间安静下来。
他扭头朝池春抬了抬下巴，“卷子发完来我办公室一趟。”
池春拿着卷子路过季虞身边的时候，故意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没想到吧？我背后有人，你得罪了我，想好怎么死了吗？我劝你安分一点，别给我抓到把柄，否则，我一定想方设法把你踩进泥里！”
季虞懒得搭理，一把扯过她手里的卷子，不甚在意道，“随你。”
池春见她这么淡定，顿时没了一开始的兴致，快速发完卷子就跟着闻煜离开了。
办公室。
闻煜坐在办公椅上，一只手撑着额头，“我并没有得到上级的消息，而且……”
顿了顿，他皱着眉，那些老头子还没有糊涂到让一个作弊的学生当他的助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当然，他不觉得一个学生有这种胆子“假传圣旨”，这要是稍微严重一点，那就是侵权违法的！更不用说教育局这种机构。
池春知道他的意思，说到底就是看不起她罢了。她想着，放在桌下的手捏紧，指尖泛白，生气又嫉妒得快要发疯。
凭什么他就能毫无条件地相信季虞？她做错了什么，所有人都向着季虞而排斥她？
但越是这种时候，她面上越是得意，语带威胁，“闻老师，你应该知道，现在我背后有人，你还是不要得罪我的好，免得得不偿失。”
“你觉得我会怕？”
“我当然知道整个教研组都是您的天下，”池春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站起身来，把一张名片摆在桌上，用手指推了过去，“那么，闻老师，重新认识一下吧。”
闻煜没接，他手指弯曲，在桌面上敲击，“你觉得这些小把戏对我有用？”
叮——
闻煜拧眉，拿起手机朝外走。
等他接完电话，脸上只剩下浓浓的阴郁，他将桌上的名片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的介绍，冷笑，“你们真是好的很！我倒是不知道三大派系之一的韩家，还会插手这一场小小的竞赛。”
“小韩少素来欣赏有才之人，何况这次是闻老师带队。”池春像是听不懂他的咬牙切齿，拿起椅子上的香奈儿包直接离开。
*
班级。
卷子发下来后，班上没有老师管着。
张姣姣脸色不大好，兜里的手机一直在响，她低头看了一眼，随即用胳膊轻轻碰了一下季虞，“虞姐，你说池春回来干什么？她不会是来报复我们的吧？”
“想那么多做什么？”季虞见她又怕又怂的样子，被逗乐了。
张姣姣见她还能笑出来，有些恨铁不成钢，“我可不是胡说啊！你想想看，之前你说她用眼镜作弊那事，那么多人看着，她那好面子的性格，肯定恨上你了啊！”
这句话还没落地，整个教室安静下来，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池春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她一脸不好意思地抬起手，比了个五，“季同学，自习时间讲话是要挨罚的。按照规定，你要去操场跑五圈。”
五圈？！
众人瞠目结舌，想起后面的400m跑道，这五圈下来就是两千米啊！
这种程度的长跑，如果是有锻炼的人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对于他们这些把绝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学习上，缺乏锻炼的高中生来说，那简直就是噩梦！几圈下来得断气的程度。
黑笔在季虞手中转了几圈，随即又在卷子上敲了下，“小张同学，该写卷子了。”
张姣姣愣了一下，意识到池春只处罚了季虞一个人，她顿时有些后悔和懊恼，自己刚刚就不该找季虞说话的！
想到这里，她站了起来，“池同、池助教，是我主动找——”
季虞把她重新摁回位置上，堵住她的后半句话。随即手指搭在自己红润的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勾人炫目。
张姣姣被晃了眼，还没反应过来，季虞已经越过她走到了过道上，留下一句轻飘飘的，“等我回来。”
池春很明显就是朝着她来的，就算张姣姣主动承担责任，自己的处罚也不会因此而少，反而可能会因为双人犯案而“罪加一等”。
沈岸将椅子朝后挪了一点，就被罗浩按住了手，“你还嫌不够乱吗？沈岸，你要分清楚，她是一中的，她和我们是敌对关系！”
沈岸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脸色冷了下来，“罗浩，竞赛是个人赛，没有什么敌对关系。”
他掰开罗浩的手指。
罗浩见此，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的背影，咬牙跟了上去。
两人一直到了教室外面，罗浩眼见他要下楼，忍不住吼道，“你就不怕她威胁到你的地位吗？！”
沈岸扭过头，发丝在秋风里微微扬起，青春洋溢，像是每本校园文里的高冷男神，他眸光清淡，“你这几天神神叨叨的，就是在意这个？”
罗浩一噎，“怎么？你难道不在意吗？季虞之前在英语上赢了你，如果你不在意，为什么要约她在数学竞赛上比一比？她的数学思维和演算能力比你快，你难道不担心？就算省赛你们不分伯仲，国赛也得分出个高低。”
他就不相信，沈岸会不在意。
就像是你原本胜券在握的一切，突然被老天告知是一个玩笑，告诉你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劳，都是为了衬托出一个曾经籍籍无名的人——谁会甘心？
沈岸闻言，沉默了一瞬。
罗浩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扩大，“沈岸，只要季虞被赶出去了，我们的地位都不会受到威胁。”
他这几次的考试都是在第五名，如果没有季虞，他是肯定能上省赛的！上了省赛，也就意味着他比别人多了一次选择机会！如果没有季虞，沈岸这次的第一也不会被动摇，他还会是万众瞩目的那个超级学神。
所以，池春最好把季虞赶出去。
“所以，你认为一切都是季虞的错？”一直沉默着的沈岸抬起头，锐利的眸子里闪着异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