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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子侄求财,公主求见

第90章 子侄求财,公主求见

“世叔莫要跟晚辈开玩笑。”

羊珏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不敢相信的神色:

“这对江左士族来说,是好事啊,何况有我羊氏顶在前面,就算建康怪罪也怪不到世叔头上,为什么...”

“不为什么。”

陆纳淡淡说道: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冀州士族不肯南下,便是我之仇敌,无论北盟南货,总归是资敌。”

“那世叔有没有想过,若能以江左之货低价倾销北地,使得他们日渐依赖江左货殖之后自绝物产...江左岂不是拿捏住了他们的一条命门?”

羊珏目光闪动,再次劝道:

“若大势可成,江左士族进可取代南渡侨门光复北地,退也有海量财货自保于江左,将来也好落个富贵逍遥...这一条路名利双收,难道世叔真就不动心?”

话说出口,陆纳尚不见有什么反应,座中诸人倒是对望一眼,目光中神采各异。

虽然此时的南士已经开始进入台城中枢,甚至开始担任侍中、司空这等职位,但论起实权乃至军权,依然是他们遥不可及的东西。

甚至他们有种预感,此时的南士活跃于朝堂并不像三吴欢呼雀跃的那样,代表了一个时代的开始,相反极有可能是一个短暂的巅峰。

南士在江左朝堂上的话语权已经止步于此了。

从历史上看,他们的预感也没有错,除了张奉之子张玄曾短暂出任过会稽内史外,无论是吴郡太守还是吴兴太守,接下来都将被北来侨门取代,南士的话语权再次被压制。

直到刘宋时期才有所改观。

因此羊珏的提议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很诱惑的提议。

他们世居江左,对于北地的战乱其实并没有像南渡侨门那样感触极深,甚至身为旧吴士族,对于那些北地肆虐的五胡也谈不上什么仇恨,顶多是怨恨当初八王之乱牵扯到了一部分江左士族,然后就是怨恨南渡侨门霸占了他们的乡土,将其排挤在建康权力层之外。

若羊珏说的都是真的,他们不仅可以依靠此策获得大量财富,还能通过这个海上通道抛开台城,与北地士族建立联系。

说什么拿捏命门或许没人相信,但谁又敢断言这不是一条退路。

因为身份原因,他们注定不能在江左执掌兵权,而从这次朝堂出兵来看,北地军事依然强于江左,他们就只能将希望都寄托于长江天险上。

但现在,又多了另一条路。

陆纳看着几人眼中目光开始闪烁,哪能不知道他们此刻都在想什么,心中不由得一阵悲意浮现,猛然大拍了一下桌案,怒声喝道:

“昔日我陆家之祸就在眼前!难道诸位忘了我陆氏二贤是怎么死的吗?!”

虽然八王之乱牵连者众多,但有许多人认为二陆之死是由于当时的江左士族在中原底蕴过于浅薄,再加上陆机数次改投门户为人所嫉,最终遭谗遇害,被夷三族后牵连了陆云。

竟与此刻的情形有着八分相象。

顾众闭着眼睛,坐在上首只顾着养神不发一语,张奉朱腾对视一眼后垂下目光也不再说话,顾和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羊珏。

只剩下谢安歪倒在座上喝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陆纳转过目光,直直看向羊珏:

“贤侄出身名门重望,又与晋廷情谊匪浅,自该在北地驱逐贼奴、光复中夏!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等资敌之举!”

“世叔放心,我羊氏既然固守北地乡土不肯南下,想要驱逐贼奴的心思便比他南渡侨门不知多了多少倍。”

羊珏也垂下了目光,淡淡说道:

“但是人要吃饭,要穿衣,要靠着铠甲兵器去跟奴贼拼个你死我活...世叔,你让我羊氏拿什么驱逐贼奴?靠江左的遍地清谈大义吗?”

陆纳脸色难看了几分,最终一声长叹:“算了,就连褚都督北伐都败了,我也不能要求你在北地做什么,何况羊氏清望在前,我也没那个资格...

但我陆某身为晋廷的民部尚书,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伱借南北货利去换北地的一时稳固!届时你羊氏固然钱粮充足,但北地贼胡不也因此器物丰盈?与饮鸠止渴何异!此事不要再说了!”

最后一句,却是朝着堂下说的。

众人一时默然。

“世叔何必动怒。”

倒是羊珏轻笑一声,安慰起了他:

“以我羊氏之望,想要在江左找人一起合作,非三吴四族不可,如今世叔不愿意,我就算说又能说于谁听呢?对了,我来的时候为世叔准备了一些礼物....”

“不需要!”

陆纳的脸色更加难看:

“我陆某连朝廷的俸禄都没取过,何至于要羊氏的礼物?贤侄见谅,但这礼物老夫不能要!”

众人见他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生怕他那臭脾气上来惹怒了如今正值风头的羊氏,急忙出声说起了其他岔开话题,再加上有谢安这个名士在,没一会儿堂中便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

直到羊珏二人告辞,堂中才又静了下来。

“诸位看这羊氏子如何?”

片刻后,倒是始终不怎么说话的顾众率先打破了安静气氛。

“手段、心性出类拔萃。莫说同辈了,就连江左才俊中也难得一见此人物!”

同族的顾和应声说道,并长叹一声:

“那日在京口,谢安石一定要北上先看过羊氏子一眼,我还觉得是多此一举,可谢家人何其好运?不仅得此良婿,谢安石更是从此与羊氏子交情匪浅!看来谢氏之兴,就在眼前了!”

“这个都是其他,不关我们的事!”

陆纳突然开口,眼神却是紧紧盯着顾和:

“自我父去世,朝中南士便只剩两位撑着局面了,如今顾大夫又是受他褚裒举荐,与谢氏自有交情,我等四族只靠着谢氏崛起的机会便能受益良多,万不可再去做那糊涂事了!”

“此一时彼一时也...”

朱腾下意识开口说道。

陆纳大怒,目光转盯向他:“朱太守这就忘了刚刚羊氏子是如何对待你的?北地侨门对我三吴士族到底如何看待的,难道现在还不够清楚吗?!

就连当初元帝渡江之后也曾言寄人国土心怀愧疚,他羊氏不过南渡没落羊氏的旁支,只是身在北地便能对你我如此威风!若不是安石在,我定要唤人将其逐出府去!羊氏又如何?我三吴之地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众人知道他脾气又上来了,只得点头称是,自不敢再出言相逆,而刚刚跑出去玩耍的几名孩童又重新跑了过来在堂中嬉闹。

唯有张奉之子张玄,借着跑到父亲膝前喝水的机会,朝着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张奉点了点头,先是一副爱怜模样摸了摸张玄的脑袋,然后望着众人投来的目光笑着说道:

“来建康面君数日,也该回任上了。稚子恋家,催我回去呢。”

“怕不是此子见我家中拿不出果脯招待,便想着归家了!”

陆纳哈哈大笑,继而朝着张玄说道:

“府上寒酸,让贤郎失望了。”

张玄却是嘻嘻一笑:

“高贤满座,晚辈获益匪浅,早吃饱了。”

众人先是一愣,纷纷笑了起来,直夸他颇有才能。

张奉同样笑着起身告退,却在带着张玄兄妹二人退出堂内后看左右无人,边走边小声说道:

“你可听清楚了?确实是这么说的?”

张玄歪着小脑袋仔细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孩儿没敢太靠近,因此也听得不清,只断断续续听得那位陆世叔说什么‘叔父常在建康为官,向来不忍舟旅之费,便不常回’,还说什么‘三吴物产之丰,愿与羊氏共享’...”

只三两句,张奉便已听得明白,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陆尚书为人清廉正直,却奈何府中已渴江左奢靡之风久矣!家中有此子侄,又怎能保全他的一世清名!”

张玄转了转眼珠:“那,咱们现在要回去告诉陆公么?”

张奉反问了一句:“你觉得要么?”

“不要。”

张玄嘿嘿笑道:“陆氏在江左出过侍中,出过司空,父亲却只是一个太守。既然享不了‘贵’,那便回去享‘富’即可。何况连他陆家人都动心了,父亲又在担心什么呢?只装着不知道,让下边人去做即可,反正有陆氏出面,你也拦不住的。”

“你尚且年幼,倒是看得透彻,未来定不比他羊氏差。”

张奉感慨地说了一句:

“只是这样一来,陆公却未免太可怜了,竟要被家中子侄瞒着胡来!”

张玄闻言脸上不置可否,似乎半点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妹妹睁大了眼睛,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

“你倒是厉害。”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谢安忍不住朝身前沉思的羊珏说了一句:

“你在北地,设立郁洲之盟,将冀州诸多士族聚在郁洲只等着购买江左货殖;如今在南方你竟同样设立江左商盟以货物倾销北地。

一南一北的生意都被你握在手里,甚至不需要怎么动作便是数倍之利...羊氏堂堂名门厚望,怎么出了你这么一号以商贾之术见精的人物!”

“世叔说的是哪里话,我可什么都没干。”

羊珏睁开眼,笑着说道:“北地士族物资匮乏,我便为他们牵线搭桥往江左购买货殖;偏偏江左物产丰饶又卖不出价格,我便给他们找一个倾销货物的出路,然后在中间赚个差价而已。

今日陆尚书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羊氏如今顶着的可是‘资敌’的名声,在冀州士族那边,我羊氏又是晋廷的忠臣,堪称两头不讨好...冒着这么大风险,我羊氏赚一点辛苦钱,不过分吧?”

谢安有心想反驳他,又不知道说什么,便干脆转过头去,心中却依然感慨不已。

那可是整个三吴地区的物产!

正如羊珏所言,三吴地区虽然水网密布,舟楫极为方便,但晋陵以西全部被南渡侨门占去,就算建康曾经明令不许占据山川湖泊也于事无补,三吴腹地的舟楫想要出太湖往京口建康去极为困难。

更何况南方士族圈占土地者也不在少数,江左物产想要顺利出三吴就更困难了,何况还有商贾之间的相互压价。

现在好了,只要出了海,一路北上皆是一片坦途,到了郁洲还有无数难以补充货殖的北地士族等着,这买卖不比往西边去好做?

可以想象,这消息一旦传出去,将会给三吴商贾造成多么大的轰动!

而如今北方的偌大市场都被羊珏握在了手里,其中利润更是惊人,怪不得那陆纳的侄儿陆俶在借着送两人出门的机会,宁愿冒着得罪自己叔父的风险,也要支支吾吾地朝羊珏表露自己的心迹!

陆家这些年贵则贵矣,但同样清贫久矣。

莫说是三吴豪族,就连那些在会稽山中悠游山水的南渡侨门子弟都比不上。

当初陆纳一叶扁舟来到建康,其家中子弟难道不想在江左诸多北来侨门面前摆一波阔么?

实在是实力不允许,家中上下也只能装出一副对俗财不屑一顾的模样来。

如今有了陆俶暗戳戳地表态,愿意与羊氏联手,并帮他在三吴聚集商贾运输货物之后,羊珏想将郁洲打造成一个南北货殖平台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接着便是从父亲手里要来青州战船巡游海上,一边保护并垄断着这条南北海上商道,一边寻找机会打造更多战船,并准备往乐浪运输人口,进行他的第二步计划。

想要乐浪永隔中原士族视线之外,自己手里必须有一支强大的舰队。

莫说孙恩之乱了,就连石虎这种北地跑马的羯胡都能坐上船骚扰江左沿海诸县,可想而知江左的海上力量已经弱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将郁洲的货物同样卖往江左,比如他手里的精盐和烈酒。

南方的货物往北方走的是量,那羊氏贩往南方的货物便要走质,总不能让江左真的把控住了北地命脉,至少要让两者供需平衡一些,免得将来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刚想到这里,马车竟突然停住了,不仅羊珏从沉思中猛然醒来,连谢安都有些不愉地望向车外:

“怎么回事?”

“有使者拦路,说是羊公子的族中人,想请公子过府一叙。”

“我族中人?羊叔父?”

羊珏皱了皱眉:

“昨日不是刚见过,今日怎么反而拦路相邀?可是出什么事了?”

“来人称并非是羊明公府上。”

谢氏僮仆去而复返,接着说道:

“来的是南郡公主府。”

南郡公主?

羊珏先是一愣,立刻就想起了自家在江左起飞失败的那一房族人。

前将军、追赠太傅羊曼之子,晋明帝司马绍的驸马,一片前途大好却因病早逝的秘书郎羊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