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大步向前
老朱和马皇后这边还是在怀念过去，老两口才是真正的相濡以沫。少来夫妻老来伴，老夫老妻互靠山，别看他们经常远香近臭，可是谁也离不开谁。
就在坤宁宫这边一片温馨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这都不用想了。
马皇后就忍不住皱眉，亲儿子有些时候也不能忍啊。而老朱就开心了，好大儿来了。
“儿子进过爹娘。”朱标还是非常知礼的，“这没叨扰爹娘吧？”
马皇后就没好气的说道，“哟，俺还以为你不知这些呢！真要是怕惊扰了俺们，让人传报一声就这般难？”
老朱就忙不迭说道，“不惊扰、不惊扰，这是过来有啥事？”
“就是让人问了，说爹过来了，俺也就来了。”朱标一边自顾自的倒茶一边说道，“还不是雄英那孩子，就不是让人省心的。老三去了洛阳，雄英胡咧咧，怕是给老三和济熺装进了套。”
马皇后不乐意，立刻说道，“老三打小就有小聪明，济熺和他爹一个样。小事聪明、大事也知悉，就是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
老朱那叫一个无赖，要是其他人这么评价他的儿子，他必然要生气。
可是现在也只能说道，“老三也不至于那般不成器，就是心思太活泛了，又沉不住气。”
朱标也连忙打岔说道，“老三还成，这些年有些长进。俺旁的不怕，就怕雄英和他三叔瞎说笑。雄英不当回事，老三就记着了。真到那时候，老三就要来烦着俺了。”
马皇后和老朱也不说话了，因为他们都知道朱标说的那些也是有道理的。
老朱忽然问道，“俺们一家子都是本分，也没说有个诙谐的，偏偏就是雄英，打小就没个规矩。教了那么多年，在自己人跟前就是个懒散怠惰的性子。这孩子，缺了管教！”
马皇后和朱标立刻看向老朱，那叫一个无奈啊。
其实以前也考虑过让朱雄英学的‘本分’一点，要稍微规矩一些。可是稍微说一下，洪武皇帝就不乐意，一个劲说那样才显得一家人亲厚，能有含饴弄孙的乐趣。
坏人都是其他人当了，就是他洪武皇帝是最疼爱孙子的，那叫一个百般回护、宠爱。
看着妻儿的眼神，老朱大概也明白了，笑了笑不再多说。自家孙儿就是好，在他跟前跟个小麻雀一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那才叫天伦之乐。要是像其他孙儿那般规规矩矩、百般小心和讨好，那就没多少意思了。
“俺觉得老三和济熺加一块，都不够雄英耍心眼。”马皇后淡定的说道，“俺养大的孙儿俺知道，就是个笑面虎。他一个劲撺掇他三叔去洛阳，怕是要让他三叔出力。”
老朱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
而朱标就说道，“俺估计是东胜城那边的事，雄英多半是想让他三叔出力。”
东胜城，其实就是以后内蒙鄂尔多斯地区，那边现在也是大明掌控，如今老朱在考虑建城，在考虑让儿子们就藩，那就是塞王了。
别看现在好些儿子没到年龄，不过老朱已经计划好了让一些儿子就藩了，这些宗室藩王要镇守边塞、拱卫朝廷。
马皇后就笑着点头，“俺寻思也是这般，雄英那孩子就不是省心的。他待自家人是好，只是要用人的时候，和你们两个一般，手段多着。”
老朱和朱标哑口无言，因为这么说还是非常有道理的，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老朱忽然觉得‘后宫不得干政’这件事情，起码在他在位的阶段是不可能实现的。
他偶尔闲着的时候还要在妻子跟前唠叨一些朝堂的时候，有些时候也希望听听贤内助的建议。再加上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孙，一个个的都是嘴巴上没把门的。
大事小事都去说，这根本就瞒不住什么啊。皇后都不用刻意的打听，不用想着干政，太子和太孙就叨叨个没完，皇后深居后宫也能知道朝堂大事。
嗨，还是算了，自家妻子和其他皇后不同，打天下的时候就帮了很多忙，最主要的是有分寸。
老朱这时候也笑着说道，“俺也是这般想的，老三再聪明，那也就是小聪明。雄英下个套，老三父子就往里头蹦。就是东胜城那边的事情，俺还要筹谋一下，现如今不急。”
朱标也认可这些，不过还是说道，“俺也是这般想的，这个事也得过一两年再说。先提前通个气，让老三心里有数。不给他找点事，他就要惹乱子。”
马皇后看了看老朱，问道，“老二家的过几日就要到京里了？”
“快了，老二还是有些不像话。要不是雄英亲近他二叔，俺真要收拾老二了。”老朱那叫一个来气，“你们说说这叫个什么事？！雄英就是猜出来了俺的心思，提前给俺把路堵着，不让俺收拾他二叔！这太孙还是不像话，得和皇帝一条心！”
马皇后和朱标都懒得揭穿，他们都知道老朱就是在嘴炮而已，心里不知道多美呢！
看着朱标，马皇后问道，“俺孙媳如何了？”
“好着呢，说是现在有些吐了，都让人盯着。”朱标立刻笑呵呵的说道，“俺不好去看，都是雄英他娘去的勤。”
其实马皇后去的也勤，只是她的身份不同，她一旦过去何玉瑶多少有些紧张、小心。
马皇后一听就有些坐不住，“俺得去看看，这要是开始吐了，那就要小心些了。这怀了身子，吐得轻倒好，要是重一点就遭罪。”
“去看看、去看看。”老朱也忙不迭的说道，“俺也让人找了好些杏林圣手，还有好些稳婆，都要伺候着些。”
重视那是肯定的，好歹也是老朱家的第四代，老朱比起其他人更加期待着自家的小重孙降生。
马皇后又问道，“雄英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赶不上俺和他爹生辰了。”老朱有些小失落，不过还是说道，“朝廷的大事还要他帮忙，今年不给俺过寿不打紧，明年俺重孙给俺拜寿。”
老朱生日是农历九月十八，朱标是九月五，紧挨着呢。
马皇后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打趣说道，“小重孙明年给俺们拜寿怕是够呛，一来不会走二来不会说。就是俺雄英，也没说一来就能给俺们拜寿。”
“娘，俺记得那会儿雄英会拜寿了，家里头哪个不是乐呵呵。”朱标立刻骄傲的说道，“那会儿雄英还没抓周，就知道抱着个寿桃说些个吉利话。”
老朱和马皇后也都期待起来，因为有些人家的孩子学说话比较早，不满周岁也能简单说两句。但是那时候说话，基本上也就是含糊的一两个字，哪像自家孙儿说话都有条理了。
马皇后就笑着说道，“雄英生辰的时候能赶回来就成。”
农历十月二十七，这就是朱雄英的生日了，那肯定是能够赶回应天府的。
朱标就有些得意的说道，“俺想着是这般，要是以往，那孩子能拖着晚一天回来都好。只要一出门，他必然是不急着回来。现如今就不同，就想着要快些回来。”
老朱和马皇后也是这么想的，自家那不省心的孙子，现在多少也是有些归心似箭的。
就算是有着一些归心似箭，朱雄英也是要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迁都到底不是小事情。尤其是现在要率领着百官巡视，各方面的考察也都是要详实一些。
朱雄英对此也是心里有数的，大事小事他心里清楚。能够承担起来率领百官考察关中的职责，这些也是老朱和朱标对他的信任。
整理着一些资料，看着详实的地图，朱雄英基本上也比较满意。
这一次出巡，他肯定没办法立刻做出决定，他也很清楚迁都的事情不能立刻就去做出决定。他最多也就是帮忙参谋一下，可以提出自己的一些建议，这一点他心里有数。
献图也就足够了，这就是朱雄英的认知，他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也知道自己的一些定位。手握大权的皇太孙，到底也只是皇太孙而已，还不能立刻去直接独断。
召见严子敏，也就是严震直，朱雄英就开门见山问道，“若是修筑都城，丁匠二十余万户如何？”
严震直这时候就立刻说道，“殿下，臣以为不妥。要用役工可轮番召川，无须举家集于京城。背井离乡，百姓多有不舍。”
朱雄英继续说道，“只是修筑都城兹事体大，朝廷自然是要举国之力了。”
“殿下，臣以为每产抽一人服役，编好姓名、行业，平日在家劳作，有役按籍轮番召用。”严震直也退缩，说着自己的一些想法，“臣以为如此百姓负担较小，民生得以保障。若是举家搬迁至京城，诸多役工生计必然艰难。”
听到严震直这么说，朱雄英也陷入沉默，因为他知道严震直这么说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役工，那可不是脱产的，他们必然也是有着养家糊口的压力。这些人也就是服劳役，在农闲时服役，在农忙时还需要去养家糊口呢。
若是二十万户举家搬至关中，那根本没有太多的土地，也没有那么多的粮食。
服役这样的事情很正常，在任何朝代实际上都是这样。有些是去修筑城池，有些是去兴修水利，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百姓大半也都是躲不掉这样的任务。
除非是有着功名在身，要不然就难以免徭役。
看着朱雄英，严震直继续据理力争，“殿下，修筑都城必然旷日持久，若是征集民夫，亦非旬日之功。若是役工二十万户，必然至无数百姓无以为继。”
听到严震直这么说，朱雄英也沉默下来了。因为绝大多数的役工是不存在什么工资的，朝廷要是体恤一些的话，就稍微的给点伙食，这就算是非常不错了。
役工或许可以在工地吃到饭，但是他们的家人要是也被迁移到了关中，那就没有生计了。
“震直言之有理。”朱雄英仔细想了想，说道，“修筑都城，三年看不出样子，十年怕是只有雏形。真要是让那些人都来了，必然是无数百姓无以为继。这事，伱去拟出奏章，俺帮你递给陛下。”
严震直立刻跪下，激动的说道，“臣叩谢殿下鸿恩！”
严震直本来就是以家道厚富被选为粮长，每年按时征田粮万石至京都，这才被洪武皇帝赏识。这才刚刚特授通政司参议，这一次随行据说就是因为皇太孙殿下赏识才被征调，所以改任户部郎中。
现在殿下让他递出奏章，这是直达天听了。再者就是这件事情传扬出去，必然是深受服役者称道，这就是让他在朝野上下扬名了。
严震直决定了，既然太孙殿下称呼他的表字以示亲近。那么他以后就不叫严子敏，就以字为名，这样才能报陛下、殿下赏识之恩。
毕竟他只是乌程富户，可是现在能够官居正三品居庙堂之高，这是以前根本不敢想的光耀门楣。
严震直在想些什么，朱雄英倒不是特别在意，他希望手底下能够有着一些出色的人才。严震直这样能够踏踏实实能够为朝廷办事的人才，那自然也就是需要重用。
对于一个优秀的统治者来说，知人善用那也是一个优秀的品质。能够人尽其才，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这对于朝廷的统治也有极大的帮助。
朱雄英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他也认为自己现在做的事情还远远不够。
他对自己的要求可不算低，对于大明朝的未来也有着更多的期待。那就要不断地严格要求自己，努力的将一些事情给尽可能的做好。
迁都的考察工作需要做好，而其他的事情也不能放松。毕竟朱雄英手头上的事情可不算少，大事小事一大堆。
而且很多的事情，朱雄英也觉得或许没办法和别人明言。有些事情，或许也只能是他来做。做出来了成绩，才能够真正的具备说服力。
手里有权，那就甩开手脚大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