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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静得可怕,静得她只能听见自己胸腔疯狂跳动的声音,她一边警惕地盯着那黑影,一边慢慢朝门口移去。

刺啦。

陆静雅被扼住喉咙一般呼吸局促。

屏风被一分为二,轰然倒塌在她面前,她才看清黑影的模样,着夜行衣,手中握着一把泛着冷光的长剑,令她倒吸一口冷气的是,此人的面容全被遮住,只隐隐可见高挺的鼻梁。

屏风倒下时,烛火随即被灭,月光从窗户倾洒进来,将他的身影映得更为阴沉诡异。

虽然蒙着全脸,但陆静雅十分确定,此人已经察觉她想跑的意图。

反正打不过,与其让敌人背刺,不如正面应对,她所幸也不逃了,调整心态面对黑衣人,试探道:“你蒙得这般严实,是怕本宫认出你来吧。”

黑衣人仿佛定住一般,并无动作,也无任何回应。

倏地,陆静雅轻笑,胸有成竹地开始商判:“果然不出本宫所料.......不如这样,你开个价,多少本宫都给得起,只要你告诉本宫,是谁派你来的。”

她自认为,这天下,没有钱砸不出的真相。

“怎么样?你考虑考虑。”

说完话,她强忍着对血腥味的恶心感,踏过王临文的尸体,走到桌前坐下,双腿交叠,以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高高审视黑衣人。

“你放心,本宫发誓会替你保守秘密,若你愿意,本宫还能让你过上正常的生活,这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你难道想战战兢兢过一辈子吗?”

闻言,黑衣人微微抬眸,看向她。

她自信地靠在桌上,笑道:“看来你也厌倦了这种生活,本宫说到做到,你.......啊.........”

王临文的尸体飞到她脚边时,笑容一瞬间僵住,她惊恐地往后退,却发现退无可退,只得瑟缩在椅子上,模样十分狼狈,全然没了刚才高高在上的傲气。

急促沉重的呼吸萦绕整个屋子,血腥气浓郁得令人作呕。

而黑衣人逐渐收敛内力,继续保持缄默。

此举,令陆静雅的思绪全被打乱,她所认为所笃定的,都是错的。

黑衣人不是杀手,也不是为钱,惊恐之下,她搜肠刮肚试图找出有关此人身份的线索,却发现一点头绪也没有。

突然,她想到一个可能,努力克制颤抖的嗓音,猜测道:“莫非,是你与王临文有仇?”

嗖地一声。

裹挟着一阵阴风铺面而来,陆静雅还没反应过来,黑衣人已近跟前与她四目相对,她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对方却是将她眼底的恐惧瞧得清清楚楚。

倏地。

“呵。”

黑衣人诡异地冷笑。

慑人的压迫感令陆静雅快要不能呼吸,即将晕倒过去时,黑衣人倏然往后退去。

死里逃生一般,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余光骤然觑见一抹冷冽的银光,她来不及躲闪,黑衣人横握一把匕首蓦然逼近,银光自她眼里闪过,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啊。”

陆静雅突然吃痛,不明的夜色里,她只能看见胳膊上不停流出的液体,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是血!

是她的血!

黑衣人,是会杀了她的,但现在,黑衣人已经不知所踪。

兴许,已经走了。

此时此刻,想逃离此地的冲动格外强烈,她不顾一切,拔腿就往门口跑去。

即将踏出门槛时,两扇门却砰地一声紧紧合上,她直接被吓得跌坐在地上,捂着胳膊的手心黏黏糊糊,伸手去推门,却怎么也推不开,好似有人在外面堵着。

门上一个个血红的手印,都是她绝望的呐喊。

“本宫是太子妃,你敢杀本宫,不想活了吗?”

“你究竟是谁?!”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开门啊...........”

夜渐渐深,她愈发觉得害怕,虽然是无神论者,但和一具尸体待在一个房间里,怎能不害怕。

于是她转头冲向开着的窗户,企图从窗户跳出去。

她现在的全部心思,就是离开这里,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她还没收拾吴良娣那个绿茶婊,还没坐上属于她的皇后之位,她绝不甘心就这么下线。

与这个时代的人相比,她可是来自千年后的先进人类,也是这个时代唯一的穿越者,所以,她一定是主角,绝对死不了的女主角。

李英玉,你怎么还不从天而降?

算了,现在流行女主自立自强,所以她只能自救。

触碰到窗户时,她喜出望外,抬脚便要往外翻,眼前却是突然一黑,她机械地愣住,而后缓缓抬头,对上一张全黑的面容时,心跳瞬间停止一拍。

脚下一滑,她狼狈地摔了下去。

而窗外,黑衣人冷冷伫立,他的头顶是清冷的月,二者相得益彰,却又诡异地十分违和。

陆静雅头皮发麻,脸色苍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黑衣人当然不会回答,颇有闲情逸致地把玩着染了血的匕首,每翻转一下,陆静雅都感觉自己小命不保。

场面就此僵住,她不敢再跑,黑衣人也没靠近一步。

不知过了多久,黑衣人突然侧目瞥了一眼,而后朝窗内刺出匕首,陆静雅惊叫一声,然而匕首只是擦着她的耳边而过,插在身后的桌上。

倏然间。

屋中烛火扑簌着亮起,窗外的黑衣人不知所踪,高悬的那轮月也逐渐隐入云层。

扫视四周,确定黑衣人已经离开,她才颤颤巍巍起起身,尽量不去看王临文凄惨的死相,奋力从桌上拔下匕首,是把再普通不过的匕首,市面上多有得卖。

从匕首上,找不出任何关于黑衣人的线索。

她眯了眯眼,不由想起他手里的那把剑,绝不是一般的剑。

也许那剑,才是他身份的重要线索,可惜她对剑并不了解,天太黑也瞧不清剑的模样,否则,凭着记忆画下来,总有法子能找到蛛丝马迹。

令她没想到的是,匕首上居然留有一张纸条,她打开看了一眼,猛然捏在掌心。

——与陆家割席,才能活。

堪堪八个字,令她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闹闹哄哄的动静,知州府被官府的兵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是晋州都督陈锵,府门久久不开,陈锵便命人强行打开,官兵一拥而入。

陈锵严肃地扫视四周,高声道:“晋州知州王临文为官不仁,多年来私受贿赂,蝇营狗苟,谋财害命,甚至勾结外党其心不忠,王大人,还不速速出来领罪,躲得过初一,可躲不过十五。”

深夜里,府里的下人们吓得四处逃窜,陈锵警告道:“不许乱跑,否则按罪处罚。”

遂,都不敢轻举妄动。

陈锵扫了众人一眼,冷声吩咐:“都给我搜仔细了!”

“是!”

格外响亮的声音齐齐响起,随着一声鸡鸣声,五更天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