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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

他满不在意地撇了撇嘴,又成了那个纨绔不羁的覃家二公子。

“那是本公子在佛祖面前诵经一日,感动了佛祖,所以入了本公子的梦境,这不叫晕倒,这叫佛缘。”

他扯得一本正经,而众人也因为他这番话不约而同地笑了,气氛瞬间热闹起来。

“这么说,我昨晚也梦见菩萨了。”

“一会儿回来你们都别打扰我,我要去佛前诵经。”

“得了吧,就你?不出半个时辰就睡着了。”

“你就等着瞧吧。”

“切............”

闹哄哄的,覃风穿插在人群里,左边聊两句,右边侃两句,清晨的山风迎面拂来,树叶的清新沁入鼻息,众人不约而同地深深吸了一口,感叹真是个好地方。

要去接山泉水的地方,就要穿过半坡上的树林,好不容易上了半坡,有人已经气喘吁吁,开始打退堂鼓。

胖子楚逊满头大汗,连连摆手:“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方才说他梦见菩萨的中年男人方叔站在人群中,大声说:“胖子,这才走这么点路你就不行了,年纪轻轻的,还是要多走动走动,对身体有好处。”

胖子的脸,不知是被说得臊红,还是累红的。

有几个人也站出来表示自己不去了,方叔嫌弃地摇了摇头,念叨着现在年轻人真是懒惰。

“你们都向覃二学习学习,诵经一天不说,还晕倒了,晕倒了不说,特意起个大早上山去接山泉水,可以说是,你辈楷模!”

呃。

覃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也能夸?

谁知胖子反驳道:“我心脏不好,若是学他,命早就没了。”

“赵.......赵小侯爷.........”

不知是谁惊颤地喊了一声,众人纷纷侧目,一袭白衣的赵无陵自林中走出,面色沉郁地凝着刚才反驳之人。

胖子先是吃惊,发现小侯爷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时,突觉头皮一阵发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慌忙思索究竟是哪句话惹了小侯爷不高兴?

原本喧闹的氛围一下子僵住,没人敢轻举妄动。

覃风更加觉得奇怪,这一大早的,赵无陵怎么会在山上?

一下子失去陆家这个左膀右臂,其他地方的消息送入京城的路径被切断多条,如今东宫可谓是一团乱麻,此时,他应该与李英玉在一处,共同商讨应对策略才是。

可赵无陵压根没看他,他也观察不到什么。

扛不住慑人的眼神,胖子两腿发软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求饶:“小的口无遮拦,冲撞了小侯爷,还请小侯爷恕罪,小侯爷开恩饶了我吧。”

众人猜测,大抵是那句“命早就没了”说中了赵小侯爷的忌讳。

兴许是他那早逝的亲生母亲.......

至少,覃风是这样想的。

赵无陵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语气不明:“起来吧。”

此处,乃是权贵做主的地方,即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一分一毫。

“多谢小侯爷开恩,多谢小侯爷开恩!”

胖子胆战心惊,此刻仍心有余悸,因两腿发软站不起来,还是旁人帮忙将他扶起,一左一右架着他转身回寺庙去。

褐眸幽幽地扫了众人一眼,示意道:“走吧。”

“诶。”

方叔是领头的,率先走进林中,其他人紧随其后,碍于气场强大的赵小侯爷就在旁边看着,皆不敢再大声言语,覃风混在人群里,企图蒙混过去。

就在他以为就要成功时,后颈突然一紧,被人从后面拽住后领拎了出去。

旁人见动手之人,纷纷视若无睹地低下头,快速穿过林子,心里都在祈祷下一个不是自己。

看着他们逃也似的步伐,覃风暗暗翻了个白眼,然后快速换了副笑嘻嘻的面容:“小侯爷也信佛啊,这一大早的,您就来寺里上香,真是勤劳啊。”

“是啊,覃二公子也够早的,怎么,见着本侯,也不打声招呼?”

赵无陵清冷的眸子深深地凝着他,他慌忙垂首故作不见,心中不适得很。

“这不是见您脸色不好,不敢打扰嘛,上回宫宴上中毒一事,一直没有机会当面感谢.......对了,我让人送去您府上的好酒,您尝着可还行?如果不喜欢,我还有........”

“别说了。”

赵无陵烦闷地揉了揉眉心,毫不客气道。

“话多!”

覃风撇开脸,得逞地暗暗勾唇。

望着滚落地上的木盆,赵无陵明知故问:“你要去接山泉水?”

“是的。”

覃风想只捋顺了毛发的猫,实则心里不停腹诽,明明都看见了,有什么好问的?

赵无陵自然听不见他心里的声音,抬脚走过去,弯腰将木盆捡起来,重新塞进他手里,不由拒绝地吩咐道:“跟上。”

“嗯?”

许是晕倒后反应有些慢,覃风一时没反应过来。

赵无陵倒是不恼,语气如常地重复:“跟上来。”

看了看怀里沾了几片落叶的木盆,又抬头看看往林子里走的白色背影,覃风眉心聚拢。

“你......您.......您也去?!”

“嗯。”

“哦........”

他狐疑地跟了过去,几乎保持在赵无陵侧后方一步的距离,晨间的日光透过茂密高林的缝隙,如碎星一般散落林中,形成一根根交叉错开的白金色光柱,如梦如幻。

覃风踩着光而过,耳畔是树叶婆娑的舒缓声响。

“真是难得的美景。”

他赞叹道,心中却有另一番叹惋,此刻他与赵无陵同行同赏美景,一切看似安静无波澜,可实际上,他们一直在对立面,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该拔剑相向。

可莫名地,他始终觉得赵无陵很是古怪神秘。

赵无陵明明知道很多事情,却没有告知东宫,兴许,他并不忠心于东宫。

然,无论他想辅佐的究竟是谁,都与自己不是一路人。

陷入沉思太过专注,一不留神便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木盆抛向前方,在地上转了两圈后落定,而他则是直挺挺地摔在赵无陵脚边,吃了一嘴的树叶拌土。

赵无陵垂眸睨他,难免拧了拧眉。

“疼吗?”

废话。

他点头如磕地:“疼。”

“疼就起来。”

“渍........”

一点也不见义勇为!

像条虫子似的,覃风艰难地从地上蠕动起来,幸好地面软,手肘与膝盖没有磕破。

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拍掉身上的灰尘,赵无陵狡黠地勾了勾唇,讥诮道:“如此平坦的路也会走神,你的心思不要太多,出门在外,欣赏风景便就足已,莫作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