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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哎,你好,哥们儿。我问一下,家忠吗?”

加代一听,这个称呼既熟悉又陌生。因为“家忠”这个称呼是很早以前家中长辈、亲戚、从小的哥们以及几个战友才用的,社会上这么多年了,几乎没人这么称呼了。

加代问:“你是谁呀?”

“家忠,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想起来了,我姓杨,我叫杨振军。”

加代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十多年前军旅生涯,杨振军是加代的一个战友,当年的上下铺。有一回加代、杨振军等几个朋友在外面喝多了,跟地方的几个流氓打起来了,结果把其中一个流氓的胳膊腿都掐折了,人家不干了,告到了部队。杨振军找到连长说全是自己一个人干的,跟其他人没有关系。杨振军这么做的原因,用他自己的话说,“我看你们家条件都不错,我家里边什么也不是,留在部队也没有什么发展。我替你们担下来,你们将来要是混好了,别忘了我就行。结果因为此事,杨振军被定了一年半大学。

加代说:“军哥啊?真是你吗,军哥?”

“加忠,我找了一大圈,挨个问,才问到了你的电话号码。你现在在哪呢?”

加代说:“我还在四九城,你在哪呀?”

杨振军吞吞吐吐地说:“军哥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啊。”

加代一听,问:“军哥,有什么需要,你就直说。只要我能帮的,或者能做的,绝不推辞。”

“家忠,我来四九城了。”

“你来四九城了?你在哪,我找你去?”

“我在站前小旅店住了两天了,一直找你电话,今天刚找到。我问了一个战友,他说跟你没有什么联系,但是告诉我听说你在四九城混得挺好。军哥他妈实在没招了。你要方便,你来一趟吧。”

“你等我,我马上过去。”加代急急忙忙穿衣就要外出。

敬姐一看,说:“你怎么了,着急忙慌的,谁呀?”

加代说:“我最好的哥们儿,杨振军。”加代把当年杨振军的事和敬姐说了一遍。敬姐一听,说:“那你们当初为什么不去担下来呢?”

加代说:“媳妇,这事能比赛吗?”敬姐无话可说了,说:“ 那你把他接到家里来,我做几个菜。”

“一会再说,我出去看看。”说完,加代从家中出来,独自一人驾车来到了杨正军所说的旅店附近,把车一停,走了过去。

带到旅店门口,看到一个人短头发,穿着过时的夹克,抽着不带过滤嘴的香烟,一幅落魄的模样,瘦骨嶙峋,身形还有点像当年的杨振军。加代喊道:“军哥,军哥。”

那人一转身,俩人一对视,“忠弟!”瞬间俩人眼圈都红了,一个大拥抱。加代说:“十多年未见,也没有联系,军哥,你怎么瘦成这么样了啊?”

杨振军说:“加忠,你吃饭没啊?”

”没有呢。“

杨振军说:“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旁边有个面条店,味道挺好的,我吃好几回了。我领你吃饭去,边吃边聊走。”

“走。”加代一摆手,说道、

俩人来到一个小面条馆,点了两碗面条,要了两瓶二锅头,十个肉包。面条和包子上来了,杨振军说:“我俩喝点!”

一人抱着一瓶二锅头,杨振军一口下去了一半,加代也跟着喝了下去。加代问:“军哥,你这些年忙什么呢?为什么不到四九城来找我呀?”

杨振军接着一口把酒喝干了,把店里的服务员叫了过来,说:“再给我来两瓶酒,有免费的小菜给我夹一点。”

加代一看,说:“你家还有什么菜,点两个。军哥,我安排你。”

杨振军说:“不用。忠弟,我比你大,我请你是应该的。你想吃什么?”

加代说:“再来两个荤菜吧。”

“行,照我弟说得上。”杨振军从口袋掏出了二三百块钱,往桌上一拍,今天照这些钱吃。

加代说:“军哥......”

杨振军说:“我记得当兵的人。你们条件都好,但你们都舍不得花钱。那时候,只要一发津贴,我就安排你们吃饭,安排你们喝酒。说实话我拿你们当亲弟弟一样。”

加代说:“你的性格挺好的......”

一人两瓶二锅头下肚,话也多了起来。杨振军说:“家忠,这些年你忙什么呢?”

“我没忙什么,我开了个饭店,也没有其他正经事儿。”

“生意还行吧?”

“挺好的。”加代说:“军哥,你现在在哪住呢?”

杨振军说:“我没有家。你知道的,我没退伍的时候,我爹妈就都没了。那时候你还给我家里边寄过五百二十块钱,到现在我也没还给你。”

加代说:“军哥,不说那个。”

杨振军接着又说道:“前年,我姐也在车祸中没了。哪他妈还有家呀?真的,真的,你哥这些年,ctm,除了吃苦就是吃苦了。加忠,我今天来见你,我本不想来见你,我也没想到你能来见我。半个月之前,我去了一趟德州,大伟都不愿意见我。我他妈真的,我这腿怎么折的?不是因为训练的时候,保护他吗?现在见都不见。唉,不说了,来我们碰一下。”

喝了一口酒,加代问:“军哥,你是不是碰见什么难处了?军哥,你跟我说。”

杨振军把酒瓶往桌上一放,说:“ 家忠,哥也不提以前了,就当哥求你一回,这些年我没说求过谁,你要是还能把你军哥当个人看,你军哥就这个b样了,别说穿着打扮跟你比不了,腿他妈还瘸,你要是还能拿你军哥当个人,瞧得起我, 你借给我八万块钱吗?”

“军哥,我把你当哥看。”说完,加代把电话打给了王瑞,让他取二十万块钱送过来。

加代跟着杨振军回到旅店,王瑞把钱送了过来。杨振军含着泪说:“家忠兄弟,你连问都不问就把钱借给我呐?”

2

加代说:“我问什么呀?你当年替我们进去一年半,得值多少钱?”

杨振军说:“家忠, 你不问,哥也得跟你说。我不怕你笑话,我在里边待了七年。”

加代一听,问:“你怎么在里边待七年呢?”

杨振军说:“你知道我老家是沈阳的,我在大连上了七年社会大学。想起这些我的心里就难受。”

加代说:“军哥,你慢慢说。”

振军说:七年前,我搞了个对象,跟别人跑了,瞧不起我,说我穷,那我就出去挣钱吧。结果她说什么就是不行,就不跟我。不跟我就走呗。她不是,她给我戴了一个草原色的帽子,有几次被抓了现行,还骂我,说我这不行那不行的,还埋汰我是瘸子。这句话给我干急了,和他打起来了,我给他眼睛打瞎了,就这么给我扔里面定了十二年。我待七年回来的。家忠,我为什么借这钱?我在大连认识一个哥们儿,这人特别讲究。没有他,我回不来。而且在里边他罩着我。你说我这b样,在里面没人罩着,能不挨欺负吗?可能都他妈死在里面。

要不他妈都打我一个里边。我这一晃回来两个多月了,我一直就想着别把人家这份情给忘了。我现在是狗Jb不是,家忠,但是咱是个老爷们,咱是个带把的,人家在里边那么帮我,我回来就把人给忘了,我就出去借去,也不能那么做。

家忠,我想好了,我到四九城,这是最后一个地方,你要是不管军哥,要是不借给我,我转身走了,我就自己出去卖钱去,我就偷个钱都行,我得把这钱给人家还上。

加代一听,说:“老爷们该办的事儿,应该的。哥,大连的谁呀?”

杨振军说:“你不认识。干架进去的,叫邹显卫,人称虎豹。”

加代一听,说:“军哥,你借钱就是还给他呀?”

杨振军说:“对,他在里边那么帮我......”

加代说:“行。军哥,不说了。你不着急走吧?在四九城待一段时间,我领你买几身衣服,你跟我回家,我带你认认门。以后再来四九城,直接到我家里来找我。”

杨振军说:“兄弟,我不去了。你等哥回大连把事情办明白了。我答应他了,说只要能出来,只要能放出去,我把钱立马就给他还上。男人,说到做到。我办完事,我回来找你。”

加代说:“行,哥,那我不难为你。那吃完饭,一会儿我带你买身衣服行不行啊?简单地打扮一下,最起码这回去了,不得有个新气象嘛?”

杨振军一听,说:“行,那我听你的。忠弟,让你破费了。”

“没事儿,没事儿。”说这话,王瑞把二十万送过来了。加代对王瑞说:“这是军哥。”

“军哥,我叫王瑞,是代哥的兄弟。”

“哎,你好,老弟,你好,你好,杨振军。”

加代说:“军哥,兄弟没有太多,给你拿二十万,你拿着你先用。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没有,也不用还了。弟弟不着急。”

杨振军说:“兄弟,我是来跟你借钱的,我说八万就是八万。这是你借给我的,哥给你打个条都行,你能借我哥都老感谢了。”

加代说:“不说那些话啊,你把这钱拿着,该办事办事,该交朋友交朋友,不是说好了吗?等你办完事儿,你回四九城,你还没去我家呢,对不对?我在四九城等着你,尽快回来。

“家忠兄弟,我用不了这些钱。”

“你先拿着。你到四九城来一趟,你欠人八万,你还给人八万,你手里边得有个余份啊。听我的,拿着用。军哥,穷家富盘缠。你上我车,我带你买衣服去。”......

一出旅店门,王瑞把四个六的蝴蝶奔开了过来,加代给军哥开了门,把他请上了车,自己陪着坐在后面。坐在蝴蝶奔里,杨振军心里难过了,自卑感更加强烈,不说话了,感觉跟加代根本不在一个世界里。

来到商店,加代给杨振军买了两套衣服,找了个理发店,简单地修一修头发。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上新衣服,理了头发的杨振军立马换了个人一样。加代让王瑞给振军买了去大连的车票。

加代把杨振军送进车站的时候,杨振军一摆手说:“家忠,哥记心里了,一辈子的感情。哥现在这样,哥有好的那天!哥好的那天一定不会忘记你。”

“哥,尽快回来!”

杨振军上了火车以后,开始打电话了。“卫哥,我是杨振军。你还记得我吗?”

“哎呀,我我我......”

“卫哥,我现在在四九城去大连的火车上,我找你去啊。”

“兄弟啊,你不是都放了吗?你回来干什么?”

杨振军说:“哥,你让我怎么说呢?见面再说吧,电话里我就不说了。哥,你等我!你别走。”

“行,我等你。”

杨振军的电话是打给了正在上社会大学的虎豹。虎豹在大学里边特别牛逼,想出去就出去,想回来就回来,住的是装修好的单间。

杨振军来到上了七年大学的门口,很多工作人员也都认识了。把门的一摆手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兄弟,我过来看看我卫哥。”

“你小子行啊,挺讲义气的。在门口登个记,进去吧。”

3

二十分钟过后,杨振军见到了邹显卫,虎豹。

虎豹看着杨振军说:“你出去就别回来了,这玩意儿不吉利啊。你刚出去没有俩月,你回来干什么呀?用不着的事儿。”

“兄弟,我心里一直没把你这个情给忘了。你在里边花了三万块八千块钱帮我缩短了学期。而且在里边,你没少帮我。兄弟,我这出去了,我借的钱,我把钱给你还上。”

虎豹说:“我根本也不指望你还。振军,我觉得你挺仗义的,讲义气,我就帮帮你。都是老爷们,这有什么的?你听我的,兄弟,你这钱是借的,赶紧给还回去,要不你就自己花,不用给我,我在里边不缺吃,不缺花的。”

“不行,哥,说那什么我也要还给你。我不是还你三万八,我还你八万。”说完,杨振军把钱给摆上了。

看到这一幕,虎豹心里更加认可杨振军了,太他讲究了。虎豹问:“这钱你怎么还呢?”

杨振军说:“那是我自己的事儿,我就是卖血去,也会还给他。”

虎豹一听,说:“ 兄弟,你这放出去了,准备干什么呀?”

杨振军说:“我也不干什么,我先找个工作呗。”

虎豹说:“那你这么的。今天有检查的,我不能出去。你今天别走,在门口那边找个旅店或者找个洗澡的地方,等我一天。明天我打个条,出去陪你喝点儿,我们聊聊,行不行?”

“那我等你,卫哥。”

“你等我。”虎豹拎着八万块钱回去了。杨振军走了出来,打了一个便宜的旅店住了下来。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邹显卫出来了,直接到旅店看见杨振军在里边坐着抽烟等着呢。虎豹一招手,“振军,你出来。”

杨振军一脚高一脚低地出来了。虎豹问:“那腿还疼不疼呢?”

“还行。反正走路不利索。”

虎豹说:“哥什么也不说了。我在大学里待这些年,什么人都见过。有的人我都懒得去说,出去之前说得天花乱坠,告诉我出去之后怎么对我好又怎么样帮我的,没有一个回来。只有你,我虎豹没看错人,真的,来,我们俩喝酒去。”

此时的虎豹由于涉黑,被抄了,定了没有期限,只是在里边混的好,在里边也挣钱,但是数目肯定不多。

虎豹和杨振军找了一个不错的馆子,杨振军点了一桌子大鱼大肉,而且还点了两瓶好酒。虎豹一看,说:“兄弟,你这是发了?”

杨振军说:“也不是发不发,哥,我不瞒你说,这钱是我借的。”

“跟谁借的?”

“跟我一个战友,我找了七八个战友都不接话,甚至连面都不跟我见。我最后找到的这个兄弟给我给我拿了二十万。我给你八万,手里还有十二万。哥,吃完饭,找个地方洗澡,唱歌都行,我请你。”

虎豹说:“兄弟啊,心意哥领了,这钱你留着。既然你哥们儿能帮你。你听哥一句话,能给你拿二十万的人肯定不简单。这年代能把钱借给别人的人肯定都不简单。我送你一句话,兄弟,时代跟以前不一样了。不是打打杀杀的年代了,现在都讲钱儿,都在讲人脉,有这样的资源要学会利用,哪怕说最低层也好好跟着,比你自己玩,自己找地方强多了。你听哥一句话,哥以前在大连也算是混过,也算是玩过社会的。你别看哥现在在里面上学,以前不管怎么的还行,大连这么些社会吧,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我几乎全认识。所以说你听哥一句话,把这根线把握住了,有这个好的机会,一定要利用好。”

“行,我明白。”俩人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七点多,一人干了将近三斤白洒,都已经晕头转向了。虎豹说:“兄弟,哥手里没有太多,我今天出来揣了能有一万来块钱儿,我安排你,我让你看看哥的面子。我总跟你说,哥以前在大连还可以,你也不体会不到,我们出去找个地方,你看我的。我安排你,别跟我争了啊!大连,我的地方我安排,你别跟我争!跟我走。”

虎落平阳遭犬欺,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虎豹领着振军来到了中山区的富林娱乐城的,当年在中山区也是有名号的,里面的服务和项目也比较全。虎豹一到门口,门口保安。“哎呦,我操,豹哥来了?”虎豹一摆手:“唉,兄弟,人多不?”

“还行,但是你来肯定服务好。”

“行,我进去了啊。”

虎豹领着杨振军找了一个靠近舞台的位置,准备再喝点,摇摇头冒冒汗,再找个地方洗澡放松放松。

喝酒的时候,虎豹对杨振军说:“军子,这回出去,千万记住,干什么都别犯法,现在上社会大学不一样了。九几年的时候,如果你有刚,在里面凭着势力,玩点狠,耍点横,老师都给点面子。越往后,大学越不好上。即使玩钱都不行,法律会越来越严格。记住哥这句话。”

“哎,我记住,我记住。”

话音刚落,隔着两个台子坐着的,富林娱乐城看场子的,五十四五岁的老社会,季昌一歪脑袋问旁边:“是他吗?你看准了是他呀?我来喊他!”大声喊道,“哎,虎豹,虎豹!”

虎豹一回头,由于里面光线过于昏暗,看不清,问:“谁?”

“你他妈你瞎了呀?cNmd,在这呢!”

“哎呦,我操,季哥!”

季昌一招手,“过来,过来,你怎么在这的?过来给坐会儿。”

虎豹转身对杨振军说:“我俩过去敬杯酒。”

俩人端着酒杯来到桌前,虎豹一摆手,“哎呀,季哥了,哎呦,三哥也在这呢,玉哥也在呀!”振军一瘸一拐地跟在后边,没有说话。虎豹介绍说:“这是我兄弟杨振军,可讲究了,我在里边的兄弟。”

季昌一看,说:“腿不好啊?”

虎豹说:“这腿......”

季昌说:“行,行,虎豹,你坐着,我问点事儿。老弟啊,没有座了,你站一会儿。”

振军看了一眼,没有吱声。虎豹回头看着振军。季昌说:“你别看他,过来,我问你点事。你现在不还在大学里吗?”

“嗯,我还在里面呢。”

“你定了多少年?”

“没有期限。”

“你他妈挺牛逼呀。啊,没有期限,说出来就出来啊?别人跟我说,我还没信呢。在里面你认识谁啊?”

“我也不认识谁呀。”

“你别给我装牛逼了,我找你办点正事儿。”季昌说道。

4.

季昌的一个老弟,姓胡,因为重伤害,被抓进去三个来月了,定了没有期限,住在和虎豹同一个学校的二监区。

季昌对虎豹说:“你打听一下,给办个保外什么的,外边事儿我都办完了。现在你们那个大学不好办,别人跟我提过,说你在里边挺好使的,你给我办一下,把他给我办出来。”

虎豹一听,说:“哥,你这不逗我玩儿呢吗?”

“我怎么逗你玩儿呢,你不搁里边儿牛逼吗?你给保出来吧,算你牛逼。”

“季哥,我真办不出来。我只是跟大家处得还行。你那个兄弟,我真办不出来。如果他要是三五年、十年以下,我帮你说说还行。你这玩意儿给整个无期,让我办保外,你这不扯淡吗?我自己都办不了保外。”

季昌一听,不耐烦地说:“NmLGb,你是不是跟我们干什么呢?虎豹,哎,你开个价,多少钱你能办?”

虎豹一摆手说:“季哥,都是玩社会的。我办不了这事儿,多少钱也办不了,没人敢收。”

季昌看着一旁的玉哥说:“我说得吧!老玉子,这bYd白扯。你要说以前,在大连五彩城那边提虎豹还有点名。这bYd,被抄家的选手了,你还老给我提说在里边儿多牛逼,多好使。好使个Jb啊!”

虎豹瞪眼看着季昌。放在二000年以前,有人这样骂虎豹,虎豹能把他胳膊腿卸了。时过境迁,虎豹是什么身份?被定了没有期限,能出来喝点酒,溜达溜达,买点东西已经够牛逼了,根本不能打架的。一旦打架了,人家随便一个关系,我就想问问,这人怎么出来的,他定了没有期限,怎么出来的?你解释吧。大学一下就得懵逼。

昔日不可一世的虎豹被指着鼻尖骂,把自己逼得都冒汗了,也不敢吱一声,点了点头。季昌一看,说:“骂你不高兴了?哎,虎豹,你办不了保外,那你想办法,把我那兄弟调到你们区当号长,这事儿不难办吧?”虎豹不说话。

“NmLGb,跟你说话呢!”说话间,季昌上去给了虎豹一个耳光。

虎豹强忍着说:“季哥,不管怎么说,我们以前认识......”

“我认识你他妈谁呀?你给我办过什么事啊?这事你要不办,哎,你不是能出来吗?你信吗?我就安排一车小孩,成天就上你们大学门口盯着你。只要你出来,就打你,你信不?我看你还敢出来不,你还敢还手啊?你出来一回,打你一回。也不打多重,不管在哪儿看到你,上去给你几个大嘴巴。你办不办?”

虎豹可怜巴巴地说:“季哥,我以前跟你们还行啊。我现在在里边,就什么也不是了,不至于这么欺负我吧,那我哪点对不住你了?”

“虎豹,cNm,我跟你说......”

虎豹没敢还嘴,杨振军受不了了,拎起一个酒瓶,朝着季昌的太阳穴砰地就一下,季昌咚地一下倒在了椅子上。旁边的玉哥一看,“哎,兄弟,兄弟......”

杨振军拎着半截酒瓶朝着玉哥的肚子就戳了两下......

三哥站起来,紧退了几步,喊道:“来人,快来人!”

二十来个内保跑了过来。三哥一指,“打他,打他俩个!”

虎豹一看,连忙喊道:“快走,快走快走!”

已经来不及了,还没跑到门口,虎豹的后背挨了一镐把,被干趴地上了,气都透不过来了。瘸腿的杨振军还在比划,被人一镐把打在了后脑勺上,立马倒在了地上。

杨振军、虎豹被一帮内保子一顿拳打脚踢。季昌此时也缓过来了,手捂着脑袋,说:“tmd,打我的人呢?”一指杨振军,“把他那条好腿敲折了。”

虎豹躺在地上哀求道:“季哥,打我打我打我打我,哎,季哥,打我打我,放了他,他的腿已经瘸了。”

一个小子冲过去,朝着杨振军的好腿,咚地一镐把。杨振军的腿折了。

季昌指着虎豹说:“我打了你,事还得给我办。你记住!”

虎豹一点头,“行,我记住了。”季昌拍打了虎豹几个嘴巴,说:“滚,把你的瘸子带着滚!”

虎豹把杨振军抱起来,打了一辆车,奔着医院去了。

来到医院,虎豹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把杨振军送进了抢救室。此时虎豹才发现,杨振军带去的包没有带回来,只有自己身上的一万来块钱了。

半个小时左右,大夫出来了一看虎豹一脑袋的西瓜汁,说:“你也看一看吧。”

虎豹说:“我不着急。”

大夫问:“你是家属吗?”

“我是他兄弟。”

“你把脸洗一洗行不行啊?这看你比他都严重。”

“我没什么大事儿,我的兄弟怎么样?”

大夫说:“他的颅内有不少淤血,一会儿看看抢救效果。搞不好的话,就得开颅。”

虎豹一听,说:“大夫,你别吓唬我,你帮我抢救,钱不是问题,我想办法。”

大夫说:“你先把三万住院费交一下。”

虎豹一听,说:“你先给他抢救吧,我立马就交上。”

虎豹开始打电话借钱了。放在没进去之前,别说三万,即使三十万,只要虎豹一个电话,马上钱主能进来。可是现在呢?虎豹接连打了六七个电话,都没人接了。

终于有一个接了电话。“虎豹,怎么了?”

“哥们,借点钱给我,行吗?”

“我没有啊。”

虎豹说:“我就借两万块钱就行。”

“我跟你说实话,虎豹,你在我这两千都不值。你怎么还我呀?你定了没有期限,你怎么还我呀?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我怎么借给你啊?借给你不等于给你一样吗?”

虎豹急了,说:“你就是给我又能怎么样呢?我帮你少了?”

“可别说那没有用的,那都是以前了,以后你不是帮不上了吗?不好意思!”啪地把电话撂了。

虎豹被逼得没有办法了,也想过不管了,可转念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杨正军出去之后完全可以不管虎豹的事,但是他借了钱,回来双倍还给了虎豹。

怎么办?虎豹打的离开了医院。

5

虎豹回到大学里,挨个宿舍借钱,东拼西凑,花了三个小时借到了两万六千多块钱,加上自己手里有一万多,重复回到医院交了三万住院费,已经是凌晨四点。杨振军的算是保住了,大夫说了,通过耳朵透出来不少淤血,人没什么大事了,但什么时候能醒,不一定了,得靠他自己慢慢恢复。

虎豹找来一个护士,说:“我手里还有六千多块钱,我都给你。我今天得回大学去了,明天还能过来,你帮我照顾他一天就行。”说话的时候,虎豹把钱塞给了护士。

虎豹回到大学,心里还是放心不下。第三天又和学校打了招呼,也把杨振军给的八万块钱取了出来,还了同学二万六,带着剩下的五万四来到了医院。

进入病房,坐在病床边上,陪着杨振军。医生过来查房了,虎豹问医生:“住院费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交。”

医生说:“那你再交两万也行。”虎豹又交了两万的住院费。

晚上十点左右,杨振军醒来了,手动了一下。虎豹问:“振军,脑袋疼不疼?”

“我感觉没有脑袋,脑袋空落落的,好像没有后脑勺。”

虎豹说:“兄弟,你后脑勺挨了一镐把,我对不住你。”

“哥呀,我愿意的,跟你没有关系。哥啊,你又请假了?”

“你都昏睡两天了,我隔了一天,我重新请假过来的。哥什么也不说了。现在是我虎豹低谷的时候,这要是我好的时候,兄弟真的,我多少钱都给你。你为了我......”说话的时候,虎豹都哽咽了。

杨振军一看,“哥,你干什么?哥,我说话没有劲儿,你别这样说。”

虎豹说:“我真对不住你。兄弟,你刚放出来,就因为我,腿被打折了。我也是无能,搞不了人家。 兄弟,哥也没有多大能耐,我现在满兜是剩下还有三万来块钱,你在这养着,我肯定给你弄个二三十万,让你能做个小买卖。”

杨振军说:“哥,你先别管这事儿,我一分都不要。我的命可能注定这样。 没事儿,哥,你该回就回,你该怎么地怎么地,你不用考虑我,我什么问题没有。”

下在在说话间,虎豹的电话响了,虎豹拿起一看,“喂。”

“我他妈的还得跟你说几遍呢?我的老弟在里边待着呢。你什么时候办事啊?你要是再不办事,我告诉你,你在里边待不消停,以后你也别想出来溜达了。还有,你那兄弟现在不是在中山医院养病的吗?我可跟你说啊,如果说你再不给我办事,我叫你兄弟俩胳膊都打折了,听没听见?你抓紧时间把我老弟的事办了。”

虎豹一听,说:“行啊,我给你办。你等我两天,我这两天给你办。 ”

放下电话,虎豹说:“振军,哥回去了,哥回去给你搞钱。”

电话里的说话,杨振军也听到了。思来想去,杨振军决定再找家忠一次。家忠能不能管,不知道,但是再找他一次,多了不借,就再借二十万,将来我命都给他。

杨振军又把电话打给了加代。“家忠。”

“哎,军哥,怎么样?事办没办完?办完赶紧回四九城吧。”

“家忠,哥这边暂时回不去了,我这边有点麻烦。无论如何,兄弟,算哥求求你了,哪怕哥给你打个条儿,给你跪下都行。”

“军哥,你求我?”

“我求求你了。”

“怎么啦啊,出什么事儿了?”

“你也别问了,这事你也管不了,你再借我二十万行吗?将来军哥上四九城,你叫我干什么,我干什么。”

加代沉默了一会。杨振军说:“家忠,你别不吱声啊,哥他妈属实......”

加代说:“我没说不管你。你在哪个位置,我给你送过去。我找个哥们给你送过去,你别着急。”

“我在中山区医院。”

“你怎么在医院呢?”

“家忠,没什么大事儿。”

“那我让哥们儿过去啊,你等着吧。”

深谙人情世故的加代把电话打给段福涛段三哥。“ 三哥。”

“哎,代弟。怎么了?”

“三哥,你替我办个事儿,你知道中山医院吗?”

“我太知道了,离我家不远。什么情况?”

“你替我到这医院去,我有一个兄弟,也是战友,叫杨振军在那边。你手头要方便的话,你给他拿二十万,他有点急用。这钱回头我还你。”

段福涛说:“你这说的,我给他就是了。你还还个鸡毛啊,我俩他妈差二十万呀?”

加代说:“一码归一码。”

“什么玩意,一码归一码?你不用来没有用的。我给他送过去,你不用着急。”

加代说:“我问他什么事,他不说。你替我去看看他伤哪了,问他怎么回事。他在我这借的钱,说回大连看虎豹去了。”

段福涛一听看虎豹,说:“哦,那行,我问问。虎豹去年年底进去了,判无期了。”

加代一听,说:“那我知道了。你先帮我去看看,去完你给我回个电话,我再看看到底过不过去。”

大连金港集团的老板段福涛,梳着大背头,戴着眼镜,领着一个兄弟,带着钱来到了杨振军的病房,门一推开,“老弟。”

“哎,哎哎呀,哥,我就不起来了,我的腿......”

“别动,别动,别动,你叫杨振军啊?”

“哎,我是杨振军,哥,你是?”

“加代让我过来的。”

杨振军一听,“谁?加代?是家忠吗?”......

俩人对上号以后,段福涛把二十万信床头一放,“是我代弟叫我给你拿过来的。我多说一句话,兄弟,我是大连人,我姓段叫段福涛。你这怎么搞的?”

“没事儿,我跟人打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你跟家忠说,我这边没什么大事。”

段福涛说:“我实话跟你说吧,兄弟,我是大连玩社会的,就你认识的社会人,我全认识。你是不是冲虎虎豹回来的?虎豹是我弟弟,见着我叫三哥。”

“他不是进去了吗?无期。”

“这些事儿我都知道,我还看过他呢。所以说,你兄弟啊,你心里要是有什么憋屈,有什么委屈事,你跟我捣鼓捣鼓,我没准能替你解决。你要是跟我不说实话,给你拿这点钱,都无所谓。你干什么还不说呀?”

6

杨振军打量了一下段福涛,后面跟着的一个哥们,长得像保镖似的,感觉不是一般人,一看就是大哥级别的。再看送过来的二十万,也是讲究人。

杨振军说:“涛哥,我不知道你跟家忠什么关系。”

“兄弟关系,你说吧。”

杨振军说:“那我求求你,涛哥。你帮不帮我无所谓,你帮帮虎豹。”

段福涛说:“怎么回事啊?你说吧,我听听。”

杨振军把事情说了一遍。军哥说:“涛哥,如果你要跟家忠好,你帮我报恩,算我求求你了。”段福涛说:“我给虎豹打个电话,他能不能接电话啊?”杨振军说:“他能接。”

段福涛把电话打给了虎豹。“虎豹呀。”

“哎,三哥你好。”

“老弟,在里边挺好的啊?”

“挺好的。谢谢三哥还能想着我。”

段福涛说:“这不是应该的吗?都是大连的。我在中山医院呢,我在杨振军边上。振军跟我说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我问你一句话,都是老爷们。我不能隔着锅台,你看需不需要我找一下季昌?要是需要的话,你言语一声,我就帮你找他一下。跟他要点赔偿啊,还是打个招呼的,把这事儿解决一下啊?”

虎豹一听,说:“三哥,我这边倒无所谓,主要是给振军打成那样,他一条腿已经是瘸着了。”

三哥说:“我看见了。”

虎豹说:“不是你看见的是一条腿,他没抱着和另一条腿也是瘸的,这俩腿全给打废了。”

段福涛一听,说:“那行,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能再出来?”

虎豹说:“我最快得明天,今天我出不去了。”

“那你明天出来,我领你找季昌一趟。”

虎豹说:“三哥。虎豹现在废了,要是以前,季昌敢吗?当我面打我兄弟。我他妈都求他了,也没用。”

“不是有三哥吗?三哥在外边呢。你出来之后再说吧。”

“哎,三哥,我谢谢你啊。”

段福涛说:“谁都有不好的时候,谁也别暗地里使坏。老爷们混社会应该光明磊落,落井下石是那他妈是老爷们儿啊?你记得三哥到什么时候不会那样。你明天出来,找你三哥。”

“三哥,虎豹给你磕头都行。”

“别说了,明天你给我打电话。”段福涛挂了电话。

从杨振军的病房出来,段福涛在思考,告诉不告诉加代呢?加代现在的脾气和性格,知道这个情况,百分之百就炸了。思来想去拿起电话打过去了。加代一接电话,“三哥,怎么样?”

“我考虑半天跟不跟你说实话。”

“什么意思啊?怎么还跟我不说实话呢,怎么的了?”

“兄弟让人打折了一条腿。”

“ 啊?”

“你先听我说,你先别急啊,但打他这个人我认识,我约好了,明天我领虎豹过去找他。”

加代说:“伤的不是很重吧?”

段福涛说:“脑袋挨一镐把。一条腿......”

加代一听,喊了起来,说:“你别告诉我给那条好腿给打折了,他本身就是瘸子。”

段福涛说:“你看真是啊,代弟......”

加代大叫道:“我问你是不是!”

段福涛都不好说了,“代弟,你跟我还来劲了。”

加代说:“我问你是不是?他都什么样了?三哥,他也太苦了。谁打的呀?”

段福涛说:“代弟,你是不是生气了?什么也别说了。代弟,三哥来办这事儿,我跟季昌要个一两百万给兄弟花,比什么都强。你过来把他打废了,钱一分要不走,有什么用啊?”加代啪地把电话撂了。

加代把电话打给了孟军。“睡觉呐?”

“哥哥,你眯了一会儿。”

“困了?”

孟军一听加代的语气不对,“我喝了一点酒。”

“谁让你喝酒呢?我问你,谁让你喝酒呢啊?”

李军说:“哥,我没喝多。”

“你马上到我家,快点来!”

“行,哥,我这就过去。”放下电话,孟军立马朝着代哥家去了。

加代又给瓦力打电话了。“瓦力,你能不能马上去中山医院?”

“代哥,怎么了?”

“我问你能不能?别问怎么了,我说话不好使了?”

“行行行,我不问了,我马上去!”

加代放下电话让王瑞买了机票。加代、孟军、王瑞三人开着蝴蝶奔来到往机场,把车子扔在机场,坐上飞机飞大连了。

到了大连,打了一辆车直奔中山区的医院。瓦力已经到了。加代把电话打给了段福涛,“三哥,我马上到中山医院了,你赶紧过来吧。”

段福涛一听,“现在才几点呀?你来的太早了吧?你怎么来的呀?”

“我坐飞机过来的啊,你别睡了,赶紧过来,快点。”

“行行行,哎,好嘞。”段福涛放下了电话。

三嫂看了看三哥,说:“加代生气了?”

三哥说:“还生气呢,你看着吧,一会儿去,连我都得骂。 行了,我能给我把衣服找出来,我赶紧去吧。”......

加代来到医院,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杨振军。杨振军一摆手,“加忠兄弟。”

加代问:“腿疼不?啊,疼不疼啊?”

“不疼。”

“我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家忠兄弟,哥告诉你干什么呀?哥没脸告诉你。”

加代说:“我问你为什么不告我? 你怎么说也是有恩于我呀!军哥, 你知道我心难受不?你他妈刚回来,刚有好日子。我还告诉你说,办完事儿就回四九城。那他妈干什么呀?因为谁呀?谁也不值得你这么做呀!怎么给自己造成这样?”

瓦力和孟军站在门口,看到加代生气的样子,俩人不敢进去了。瓦力说:“进去呀!”

孟军说:“你敢进呀?你他妈看出来了,我没看出来呀?我一夜没敢睡觉,我他妈我不迷糊呀?”

段福涛过来了,问:“仨人怎么不进去呀?”

瓦力说:“三哥,里面生气了,不敢进去。”

段福涛一听,说:“什么不敢进去,我看看,我进去看看,没有事儿,急什么。”

段福涛推门进去了。

7

加代和段福涛在杨振军的病房会面了。

“三哥,你打算怎么办啊?”

段福涛一听,说:“我约完虎豹了,他一会儿能过来。”

加代说:“我不管他妈什么虎豹还是狼狗,来了我就扇他。”

听代哥这么一说,孟军顺后枪刺抽出来了。段福涛一看,“那兄弟干什么呀?代弟,虎豹跟杨振军是好兄弟,你干什么呀?”

加代说:“不是因为他,振军的腿能折呀?mLGb,我不管是谁!”

段福涛也急了,说:“你干什么呀?你问问振军。”

杨振军说:“家忠,虎豹是帮我的啊。你干什么呀?他帮我,帮我交了住院费,还说给我攒钱呢,说对不住我。”

加代说:“放屁,他难道不是对不住你吗?不因为他,你的腿疼能折呀?”杨振军一听,说:“家忠,你要这样,哥不喊你来,你赶紧走吧。虎豹对我特别好。”

加代一听,对孟军说:“你赶紧收起来。”

段福涛说:“兄弟,你收起来。代弟,你可别乱来,你干什么呢?都是自己人。”

瓦力也是连哄带骗,说:“哥,你坐一会,消消气,一会儿过来找季三去,看看他怎么说。他要是啰嗦,我们就揍他。如果他好说好商量,赔钱就什么事没有,行不行?”

加代眼睛一瞪,“什么事没有?我问问你什么叫什么事没有?把你腿打折,你会说什么事没有吗?”

瓦力说:“我的意思是......”

加代说:“我告诉你,拿钱都不行。”

正在说话间,虎豹从门外进来了,脸上表一块紫一块的,头上缠着纱布,刚叫了一声三哥,突然愣住了。加代看了他一眼。杨振军叫了一声哥,虎豹一摆手,问:“今天好点了吗?”

“好多了,好多了!”杨振军一指加代,“那是我战友,也是我兄弟,家忠。”

虎豹说:“我认识。”

一句话把振军干懵逼了,我操,他怎么认识呢?

加代盯着虎豹。虎豹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嚣张跋扈,消沉了很多,颓废了很多,没有了霸气,甚至显得有点卑微,走了过来,叫了一声代哥。

加代说:“坐吧。”

“代哥,没事,我站一会儿”

“你坐吧。谢谢你啊。”虎豹不敢吱声。

加代又说道:“这个是我战友啊,当年因为我,在里面呆了一年半,我对不起他,我这一辈子对不起他,对不住这个兄弟。我们以前可能有点误会,今天坐到一起了。虎豹,我不管你怎么想,我也不管你怎么认为。你帮过杨振军,我谢谢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需要我为你做的你说句话。”

虎豹说:“代哥,你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我无所谓,我都已经这样了,我这辈子出不来了。我唯一对不起的是振军,大老远过来看我的,还给我拿钱。我现在就是没能耐了,但是你放心,哥,我说到做到。从今天起,我在大学里给兄弟攒钱。等他病好,我能给他拿出三十万,我最起码让他有本钱做买卖。代哥,我是认真的,我要做不到,你抽我嘴巴子,你给我腿打折。”说完,虎豹伸出了手,加代伸手,双手一握......

加代:“三哥,打电话,问季昌在哪儿。”

“行,代弟。”段福涛拿起电话打给了季昌。

“老季呀。”

“哎,谁?福涛呀?三弟稀客呀,还能想起来你季哥呀,有什么指示?”

“我他妈还敢有指示啊,在哪呢?我跟虎豹在一起。”

季昌一听,愣了一会,“啊,那你什么意思啊?”

“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有点事和你谈谈。”

“什么事?虎豹的事吗?”

“对,我们谈谈吧。我订个位置,你过来。”

季昌一听,说:“那这样吧,你往富林娱乐城来,隔壁一个饭店,也是我家的,你到我这里,我们在这里谈。”

“行,我过去。”

“那好嘞,你过来吧。”放下电话,季昌骂了一句,“cNm。”

季昌旁边兄弟一听,“怎么了,哥?”

“虎豹行啊,有点办法,找了段福涛帮他出头了。”

“段福涛算个屁呀?他又不打架。”

“他不打架归不打架,他背后的金港集团挺硬啊。”

“我们是光脚的,金港再牛逼,他只是有钱。真跟我们这帮社会干,他也占不着便宜。”

季昌说:“话不能那么说,这不是九几年了,多少人得给点面子。金港毕竟他妈这些年也没倒下,一直都站着,肯定有过人本领。一会儿你们带两把五连子过去,别吃亏了,看他们谈。王平和都不在了,他再硬能硬哪去?bYd虎豹也是怕了,服软了。段福涛是大连有名的和事佬,找他摆事肯定是要钱。”

说完,季昌叫了一个兄弟,让他去取五万块,准备以这个五万块钱,先把段福涛的嘴巴堵上,看他还能怎么谈。

兄弟一听,“这招行,哥,这招挺好。”双方约定下午一点在富林娱乐城旁边的富林美食城会面。

瓦力开车,孟军坐在副驾驶位,加代坐在后排。二红开车,虎豹坐副驾驶位,段福涛和小军子坐后排。两辆车朝着富林美食城去了。

8

富林美食城二楼的包厢里季昌带着七八个兄弟坐等段福涛一行人。

眼见段福涛带人过来了,季昌一摆手,“福涛呀,进来坐。”一指跟着段福涛的虎豹说,“虎豹,你他他真会找人呀,这回算你便宜。后边这哥们是谁呀?”

加代冷眼看季三,没有吱声。季昌再一看代哥的身后跟着瓦力,再后面是小军子,一下傻眼了,强颜欢笑说:“哎,瓦力来了,哎,君子来了!”

瓦力挥了一下手,嗯了一声。君子没有搭理,骂了一句,mLGb。

一进屋,段福涛一摆手,招呼大家坐下了。段福涛和季昌一握手,“三哥,带这么多人?这哥们没有见过呢。”

加代没吱声。季昌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来,三弟。你先听哥说一句话,都是玩社会的,今天你段福涛到这儿就是面子,你就不用张嘴,不用说话,哥让你满意行吗?”

段福涛说:“操,季哥都到这种境界了?”

“什么话呀!”季昌一摆手,身后的兄弟把五万块钱放在了段福涛身旁。段福涛看了一眼,“什么意思啊,季哥?”

“揣着明白装糊涂!”季昌说,“虎豹,对不住你了。那天晚上其实也不赖哥,是你们先动的手,对不对?你们咣当给我一酒瓶子,再加上我喝点酒,你在我场子里边儿,那么些哥们儿在现场,你说我能不动手吗?但是凭心而论,你了解你季哥,要放在以前的脾气,你能活着出去?包括你的老弟能打一条腿那么简单吗?我都给他销户。这五万块钱,帮你老弟看看病,剩下的你自己手里边宽绰宽绰,哥也没去看过你,你自己回去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行不行?三弟啊,我就不多说了,我俩一会儿喝点酒,我真的挺想,好久不见了。”

段福涛说:“季哥,你看这个事儿吧......”

加代在旁边骂道:“cNm。”

季昌一歪头,吃惊地说:“谁,骂我呀? ”

加代说:“就骂你呢,mLGb。”

段福涛一看,说:“代弟......”

加代手一指,“你把嘴闭上。”

虎豹看了看加代、段福涛和季昌,露出难以名状的神情。加代一指季昌,说:“我不多要,二百万。少一分儿,你出不去这屋,要不你就试试。”

季昌一看,说:“老三,这是你朋友吗?这太不懂规矩了。什么意思?”

段三哥没吱声。加代说:“我跟你说话呢,啊,两百万。”

季三说:“哥们儿,我干什么给你拿两百万?你问问虎豹,我拿两百万,他敢要吗?他还想不想待在大连了?他还想不想出来溜达了?还能出来吗?虎豹,你敢要吗?”

虎豹刚要说话,加代一拍虎豹的肩膀,说:“有什么不敢要的?你不拿试试!你看我能不能饶了你。”

季昌一听,说:“吹牛逼了。福涛,我今天挺给你面子的,但是你要是这么做,这么说话,我觉得没有往下谈的必要了。你这哥们儿拿我不当回事,而且在这儿说了上半句,让我没法接下半句了。那就随便你们了,我还有事,我就回去了。福涛,我先走了。”

说完,季昌站起身就要走。加代看了一眼小军子。小军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NmLGb,你敢走一下试试。”

季昌不屑地说:“军子,就是你大哥王平和见着我,他也得叫声昌哥。我觉得咱弟兄之间的没有仇,我也不希望把这事闹大了。再说你们和虎豹也不和,你们也没有必要替虎豹出头。小平不在了,咱们之间......”

“小平不在了”这一句话扎心了,犯了忌讳了。瓦力、小军和二红最讨厌别人说这句话,不容分说,小军子顺后腰把五连子掏出来了,指着季昌,“你再说一遍。啊,你再说一遍。”

季昌一看,说:“小军,我们这也有。别这么来,对谁都不好。在屋里谁打了谁都不好受。”后边两个兄弟把五连子也掏出来了,“都别动啊!哥们儿,你看咱谁也别那什么,是不是?”

小军子嘴一歪,脖子一梗,“tmd。”径直朝着季昌走了过去。“季昌坐在椅子上直往后移,“军子,你干什么?”军子走到两个拿五连子的兄弟跟前,说:“我把五连子放下,你俩干死我!”小军子手往自己脑袋上一指,“往这打!你敢吗?来!”两兄弟手里端着五连子,不时地看向季昌,等待指示。季昌双手叉腰,说:“军子,差不多得了,都在大连玩社会的。我给你个面子,但是你在这逼我。别把事往大里捅。怎么的,就我俩兄弟不敢打你,你还敢打我呀?真把我打了,我告诉你这事儿不好办,知不知道?”

小军子一听,“不好办呢?”朝着季昌的大腿根哐地一响子。季昌倒在了椅子上,鬼哭狼嚎。两个小子过来连声叫哥。小军子往一小子的脑袋上一顶,一手抓信他的q管,“你敢打吗?我数三数,你要么把五连子扔下,滚出去,要么我就打你,三,二”这小子把五连子扔下了。另外一小子五连子还握在手里,小军子说:“你还想打呀?”朝着大腿,哐地就是一响子。后面那几个小子,马上举手,“不打,不打,军哥......”

几个老弟退出去了。小军子把五连子指在了季昌的脑袋上,问加代:“代哥,怎么打?”

段福涛无话可说。加代走了过来,“虎豹,你过来!”

虎豹走了过来,加代说:“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你要说出气,我们就找个地方给他销户。你要说要要钱,就让他拿钱!”

虎豹说:“代哥,拿钱吧。毕竟振军那边需要钱。”

加代看着季昌说:“那好,拿钱,二百万w。我送你到医院,哥们儿,我亲自送你到医院,你给我把钱拿过来,我让你在医院养伤,你要是拿不过来,我带你换个地方。”

加代让孟军和王瑞把季昌拽下去了。在去医院的路上,瓦力对段福涛说:“三哥,代哥这事做得......”

段三哥说:“我能说什么?瓦力,你告诉我,我能说什么?”

“我也不好说!”

“跟着走吧!”段福涛说。

在车上,加代对季昌说:“你打电话,让人送钱来。”

“我没有那么多。”

“你有多少?”

“我连五十万都拿不出来。”

加代给了孟军一个眼神,孟军枪刺朝着季昌的膝盖插了进去,双手握住手柄,一拧。季昌大叫,“我有,我有!”

季昌打了三个电话,对加代说:“我只凑到八十万。”

9

加代一听,说:“停车,别往医院送了。”

季昌懵逼了,说:“兄弟,把我送医院治伤呀!”

加代说:“着什么急呀?别着急。”

加代从孟军手里拿过枪刺,让孟军下了车,加代来到后排,问季昌,“剩下的一百二十万能拿吗?”

季昌说:“我没有了,我凑不到了。”

“行,你自己看着办。”加代噗呲一下扎向了季昌的下腹部,西瓜汁一下喷了出来。加代说:“我告诉你,最多二十分钟,西瓜汁就没了,你就得扔在车里了,你打不打电话?”

“我打,我打!你把我送医院吧,我肯定给。”

把季昌送进医院,加代等人就站在手术室门口等钱。段福涛,把加代拉到一边,说:“三哥说句不该说的话,军子现在身上事挺严重的。”

加代一听,问:“你什么意思?”

“哥的意思吧,你也能明白。他那一伙现在他妈挺那什么的。你说你这得罪季昌了,尤其现在这时候事儿不好摆,而且这虎豹还在里面,真出点乱子,大伙都那什么了。”

加代说:“三哥,这话我该怎么回你呢?你代弟对你们不够用,是不是?”

“不是,我绝对不是那意思。”

“你认为我是在玩小军子?”

“没有。”

“那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们哪个有事儿我没帮?你们用你代弟的时候,你代弟说过一个不字?”

“不是,代弟,我不是那意思。”

加代说:“你最好不是那意思。在车上最后一下是我扎的,我就怕给你们带来什么麻烦。你这么怀疑我,三哥?”

“我真的没有,我绝对没有。”

加代说:“我不用你说那些话。三哥,我来就已经把事想好了。你听着。”

加代拨了一个电话号码,电话一接能,加代说:“茅哥,你把黄哥电话给我。”

挂了电话,加代问段三哥,“明白没?”

段福涛说:“你得理解三哥的意思。”

加代收到一个短消息,又打电话了。 “老黄大哥啊,我是你代弟,四九城的那个啊啊,你在开会啊?没事没事,那等你开完会。”

“别别别,老弟啊,你说你的啊。说会不着急开,你说吧。怎么了?”

“我在大连这边出点问题,你看能不能......”

“你说吧,我听听。”

“我把一个叫季昌的人给打了。你记住了这个事都是我办的,跟任何人没有关系。你看能不能帮老弟把这事解决一下?”

“季昌?是哪个集团的吗?还是哪一个商会的?我不认识这个人,他身价有多少?”

加代说:“他就是中山一个玩社会的,二百万的半个小时才凑出来。”

“哎呀,我的妈呀。那没问题,老弟,打就打呗。你走你的啊,你走你的。什么事没有,不带有人找你的。”

“老哥,这个事又给你添麻烦了,废心了。”

“这不叫废心,没问题,你没跟福涛老弟说呀?他不能给你解决啊?”

加代说:“这个事他摆不了,费劲。说那边问题比较严重。”

“啊,那我知道了,我一会儿给那边总公司安排一下。”

老黄大哥是一个手眼通天的生意人,曾经和加代掰过一次手腕,结果不分上下,但是那一次的掰手腕中,老黄大哥欠了加代一个人情。

放下加代的电话,老黄大哥就给大连总公司打电话了。

“哎,老弟啊。有个简单的情况,我想跟您说一下。”

“老大哥,您好。怎么和我说话还用您呢?您说就行了,我听着。”

“呃,从四九城一个经理来到我这里投资,在中山区有一伙以季昌为首的流氓团伙对我的投资方经理拳打脚踢,威胁这个经理,不允许他到我们集团投资。你看这个问题是不是很严重啊?”

“非常严重啊。”

“我们集团的保安选择了防卫,把季昌打伤了。我担心这个事情会有其他的一些问题,你看是不是帮他解决一下,打个招呼?”

“没问题。这个事我知道了啊,我来安排,你放心吧。”

“那行,就这样。”

老黄把电话回给了加代。“老弟啊,你该走就走,什么问题没有。”

“那行,哥,谢谢你。”

“哎,谢什么呀?走你的。这两天我太忙了,你什么时候走啊?”

加代说:“我今天就回去。”

“我安排你吃饭?”

“不用了。哥,有机会你到四九城来,我安排你。”

“那行,那先这样啊。”老黄挂了电话。

季昌东拼西凑拿出了一百六十万。加代给了杨振军一百万,把段福涛给杨振军的二十万还了回去,四十万给了瓦力。

加代对段福涛说:“三哥,我不挑理你,你也别挑理我,我们好就好一辈子。你想的也对,我做的也没错。可能你的年龄比我大一些,有的时候想的比较周全。”

段三哥点点头,话不好往下接了。

季昌从抢救室出来,富林的老板、兄弟以及亲戚也都去了,想替季昌出头。正在吵嚷之际,市总公司来人了,一进门就问:“谁是季昌?”

躺在病床上的季昌一摆手,“我是。”

“你现在能不能走路?”

“走不了。”

市总公司阿sir说 :“那你们都出去了,你们都干什么呢?”

富林的老板还牛逼轰轰说:“我什么干什么的,你哪儿的?”

市总公司阿sir马上说:“拿下,带那回总公司,一会儿一起问问。”

啪地给了富林的老板一个背拷。把季昌办了一个转院手续,转到了阿sir医院。

问季昌,你跟这个老黄的集团怎么回事?

季昌说:“我不知道。”

“你他妈不知道啊?你想好再说!”

“我真不知道。”

“那好嘞,你先养伤呗,等养好伤再说。”

总公司一把打电话问老黄想怎么处理。老黄说:“问一问,能知错就改的话,就那么地吧。也不要他赔偿了。”

市总公司罚了五十万。富林老板交钱后,才被放了出去。

杨振军把一百万分给了虎豹五十万。虎豹不肯要,杨振军说:“兄弟不分你我!”

虎豹也就收下了。

杨振军出院后,加代邀请说他去四九城,杨振军死活不同意,自己回沈阳了。回到沈阳以后,买了三辆出租车,过起了以车养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