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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玉麟尚且未从知道真相后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对萧翊衍的威胁也无动于衷。

“无解便是无解,你今日就是杀了我,也无用。”

他倒是想死,可明显萧翊衍不让啊!

旁边的南姬也点头附和,“衍宁帝,这确实是没办法两全的,要么只能保大人,要么只能保孩子。”

虽然早就知晓这个结果,可萧翊衍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来找了苗玉麟,可没想到还是没能改变什么。

长街上,月色素白如纱,照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冷寂。

身后苍晏不紧不慢地跟着,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担心。

陛下近几日心事重重,想必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情了。

但面对皇后的时候,又将心事收起,想来是怕皇后操心吧!也有可能,这事与皇后有关。

究竟是什么事呢?谁来告诉他呀?真的很抓狂,想帮忙都无从下手。

突然他就抑郁了,一个不能替主子分忧的臣子,不是好臣子,他貌似渎职了。

不知不觉,两人便走到了宫门口。

看着走回来的衍宁帝,守门人员一脸活见鬼的表情。

哪有帝王会这么干呐?向来都是乘龙辇或者骑马,哪有走路回宫的?

虽然宫门已经落了锁,可谁也不敢将这西玄最尊贵的主子关在外边啊!

入了宫门,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陛下,您是回皇后娘娘那吗?”

萧翊衍摇了摇头:“夜深了,今晚就歇在承明殿吧!”

长宁怀着孕,若是此刻被吵醒了,定会很难受。

在回承明殿的路上,他顿住脚步,扭头问苍晏。

“苍晏,朕问你,若是遇见危险,为救你心爱之人,你做了一件伤害她的事情,她还会原谅你吗?”

苍晏挠挠脑袋,支支吾吾开口。

“这个......那个......应该,大概,也许......\\\"

呜呜,这道题也太难了吧?他真的不会呀!他一单身狗,哪里懂得情呀爱呀的?主子这是高看他了。

“呵!朕倒是忘了,你连心爱之人都没有,哪里懂得这些?”

萧翊衍见他回答不出来,转头又继续向前走去。

苍晏总觉着自家主子在嘲笑他,可他没有证据。

不知为何,在陛下提到‘心爱之人’时,他脑海中竟然浮现了沛儿那张傻乎乎的脸。

萧翊衍不知道的是,就因为他整晚没到长宁宫,白长宁一个孕妇竟然失眠了。

她时不时看向门口的位置,但一直没盼到萧翊衍。

沛儿开始劝了几次,后面白长宁便让她去睡了。

她也觉着奇怪,身侧少了萧翊衍,总觉着怎么躺都不得劲,合上眼睛,怎么也睡不踏实,睡了一小会儿,便被噩梦惊醒。

梦境中,萧翊衍飞起一脚重重踹在她的肚子上,她满脸失望,痛苦倒地,鲜血浸透了月白色的牡丹百褶裙。

然后她高耸的肚子渐渐瘪了下去,孩子没了......

这个梦太恐怖,以至于她被吓醒时浑身都是汗。

得知虚惊一场,她坐起身,长松了一口气。

而后自嘲地笑了笑:他怎么会伤害孩子和她呢?也不知怎么竟会做这种惊悚的梦,想来是近来神经太敏感了。

长宁宫

院中繁花似锦,小巧的茉莉洁白似雪,散发着浅淡的幽香,虽比不上醒目、挺直的莲花,但也别有一番韵味。

白烨已经在院中站了好一会儿了,清晨的水汽在他的发丝和眉毛上凝结成细小的露珠,修长的身子,配上一身素雪般的太医院朝服,从背影看,好似偶然下凡的谪仙。

白长宁一出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朦胧中带着几丝不真切。

“三哥?你怎么来了?”

一旁的沛儿开口:“娘娘,白院首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见您还没醒,便一直在外面候着。”

白长宁责怪地看向她:“您就该将本宫叫醒,少睡一会儿有什么关系?”

也怪她昨晚好好的做了个噩梦失眠,临近拂晓才堪堪睡着,这才起的迟了。

不过,孝贤太后已经过世,她没有婆母,自然也不需要早起问安,倒是想睡到几点便睡到几点。

孝贤太后是萧翊衍的母妃,萧翊衍登基后,追封仙逝的她为孝贤太后。

原太后是永乐帝的娘亲,现在被囚禁在西院的佛堂,对于那些表面上的孝敬,她也是懒得做样子的,更不可能每日卯时起来给她请安。

白烨浅笑着上前,“皇后,你莫要怪罪沛儿,是臣不让她吵醒您的。”

“三哥,没有外人在,我们兄妹便随意一些,别太生疏了。”

“好。”

白烨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有几分可爱。

单论长相,真的看不出来,他居然是太医院的院首。

白长宁见他沾染了不少露水,赶忙命沛儿拿来干净的锦帕给他擦一擦,免得湿气入体。

待到白烨将发丝上的露珠擦干后,她递上一杯温茶。

“三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白烨抿了两口茶后,将白玉杯放下,点了点头。

“正是。祖母近来身子不太爽利,想来是子蛊又有异动了。

三哥想着,要不尽早将祖母体内的子蛊取出来?”

之前,他已经与衍宁帝商量了,为取母蛊做准备,先得将祖母体内的子蛊取出来。

而后便是放弃孩子,取出长宁体内的母蛊。

白长宁听到祖母身子不好,当即急地站了起来。

“祖母她如何了?三哥,咱们现在便回镇北侯府。”

她心急如焚,拉着三哥就往院外冲。

白烨赶忙拉住她,“长宁莫急,祖母没什么大碍,你现在也是怀着孩子的人了,要小心些。”

说到孩子,白长宁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尚未显怀的肚子,眼神温和柔软。

“说的也是,不能再这般毛毛躁躁了,孩子重要。对了,三哥,取子蛊时,会不会伤害到孩子?”

见她满眼都是腹中的孩子,白烨喉头一哽,眼睛微酸,而后装作不经意地别过脸。

“放心,对孩子没什么影响。但你可能要吃点苦头。”

白长宁听闻后,长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伤到孩子,我没关系的。三哥,快走吧,别让祖母等久了。”

看着她急切的步伐,跟在后头的白烨终究是红了眼尾。

低低应了一声:“好。”

没想到两人刚出长宁宫的门口,就遇到了往这边走来的萧翊衍。

“朕陪你同去。”

“好。”

白长宁不认为这件事情能瞒过他,再说了,身为孩子的爹,她的夫君,在身边陪着,还是很令人安心的。

萧翊衍靠近,想要牵起她的手,白长宁想起昨晚那个梦境,眉头蹙起,下意识地向旁边躲了一步。

萧翊衍的手落空,就那么僵在半空中,看起来分外尴尬。

“长宁生气了?气本王昨晚没歇在你处?昨夜本王去天牢审问苗玉麟了。回来的太晚,怕影响到你,这才歇在承明殿的。”

他缓缓解释着,向来冷峻的脸上竟然升起一抹委屈。

白长宁都不知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是因为昨晚那奇怪的梦境,下意识地对他生了防备之心?

这不是无稽之谈吗?谁会信啊?

她将素手强行塞进傲娇的男人手心,讨好似的笑着:“哪敢啊!握紧了,不许撒手。”

“亲一下。”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脸。

其余几人赶忙别开脸,快步向前,满满的求生欲。

白长宁无奈踮起脚尖,在他指定的位置落下一吻,速度极快,犹如蜻蜓点水。

萧翊衍像只顺好毛的大狗子,总算露出满意的神色。

“快走吧,莫让祖母等急了。”

被他紧紧牵着的白长宁偷偷翻了个白眼,敢情刚才浪费时间的不是他?

镇北侯府,福喜院

老夫人和儿媳沈黎玥正为给宁儿的孩子选一块什么样式的玉佩当满月礼发愁。

沈黎玥觉着麒麟的寓意好,老夫人倒是觉着祥云图案的好。

婆媳俩数十年来,头一次因为这个争了嘴。

“娘,麒麟是祥瑞之兽,还是麒麟好。”

“难不成祥云就算不得祥瑞了?还是祥云好。”

白长宁一行人刚进来,就听见了她俩的争论。

“祖母、娘亲,你们在争什么啊?什么麒麟祥云的?”

见到长宁,两人脸上闪过惊喜。

“宁儿,不,是皇后才是。臣妇参见参见陛下,参见.......”

眼见两人要跪下行礼,白长宁和萧翊衍急忙上前阻拦。

“祖母,娘亲,你们这是想要宁儿折寿吗?”

沈黎玥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呸呸呸,莫要胡说。”

而后她双手合十,眼神虔诚地朝着四周的空气拜了拜。

“各位神明,有怪莫怪,小女不懂事,莫要当真,莫要当真。”

白长宁一手挽着她的胳膊,一手挽着祖母的胳膊,各自亲昵地蹭了蹭。

“祖母,娘亲,宁儿想死你们了。”

这次捂她嘴的不是自家娘亲,而是祖母了。

老夫人老脸一沉,佯装生气道:“怀着孩子呢,切不可乱说。怀着孕,说死呀死的,多不吉利?还有啊,这几个月,不能拿尖锐的东西,像是绣花针啊什么的,老祖宗传下来的禁忌,还是注意点为好。”

白长宁吐了吐舌头,针她早就拿过了,被祖母知道肯定又是一顿狠狠的数落,她自然不敢提。

她自然是不信这些的,可祖母信这些,她作为晚辈,听着便是,到底也是一番好意。

“对了,祖母,您还没说刚刚和娘亲在争论些什么呢?”

老夫人朝着儿媳努努嘴,生气道:“你问她。”

沈黎玥哭笑不得,难怪人家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她今日算是见识过了。

家婆是越来越像孩童了,变脸超快。

她从一旁的桌子上,端来一个托盘,托盘上盖着红布,想来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随着她将红布揭开,一块巴掌大小温润洁白的玉石原料出现在众人面前。

“喏,就是为了它。”

刚到的白彦突然开腔:“这玉浑身通透,毫无瑕疵,当真是玉中极品啊!娘亲,祖母,能赏我吗?”

“赏,凑近点,赏你个更好的。”

白彦不疑有他,果真凑近一些,沈黎玥反手就是一个脑瓜嘣赏给他,白彦被弹得嗷嗷叫,捂着额头直跳脚。

“唉哟,疼死了!娘亲,虎毒尚且不食子,您也太狠心了。你这一下直接毁了我英俊的脸,我还怎么给你寻儿媳回来啊?”

沈黎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儿啊,没本事就没本事,别赖娘身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白彦俊脸红透。

“娘亲,莫要激我,信不信我明日便给你带个儿媳回来?”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哈哈哈哈哈!”众人笑作一团。

这个小插曲过去后,沈黎玥又言归正传。

“这是块极品和田暖玉,是你爹爹花了许多心思,托人从南陵买到手的。

只不过是一块需要雕琢的原料,原想着雕好样式,等到我外孙满月时送作他当满月礼。

可我和你祖母意见不统一,一个要雕麒麟,一个要雕祥云,这不就争起来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白长宁拿起那块玉石,入手果然带着丝丝暖意,料子光滑细腻,没有任何杂质和裂纹,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好玉,足以看出爹娘和祖母对她和孩子的深深爱意。

突然,她灵机一动,想出了个折中的办法。

“祖母,娘亲,依我看,这事好办的很。干脆一面雕麒麟,一面雕祥云,这不是更好吗?”

两人听后,顿觉可行,当即就商量着找最好的工匠。

几人欢声笑语,无人注意到萧翊衍眸底一闪而过的落寞与无奈。

若是这个孩子能留下来,他也想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可惜.....造化弄人!

“萧翊衍,你摸摸看,这和田玉真的是温热的耶。”

白长宁将那玉石原料捧到他面前,杏眸闪闪发亮,满是希冀。

“好。”萧翊衍牵起唇角,伸手摸了摸。

白长宁追问:“是不是很暖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