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走后，刘绫来到她床边。
“和凝，你不会因那聂香云而生气吧？”
切，一个女子，她何必生气。
“没有。”
转头一想，“绫姐姐，你知道皇上和之前的太子妃之间的故事吗？”
刘绫欲言又止。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到东宫做太子侍妾时，桓知画已经是太子妃了。”
她双眼微眯，“绫姐姐，是因为皇上让你不准跟我提太子妃和黎妃，所以才不说？”
刘绫敲她一脑袋。
“我是真的对桓知画知之甚少，她对东宫的妃子很好，但身子弱。平时也各自呆在院子里未经常走动，后来怀孕，好生将养才出来走动两下。”
“原来桓知画是个弱女子。”
狗皇帝喜欢这种女子？
“嗯，今夜的聂香云容貌像她，但神不像。人死不能复生，若反常态必有妖，皇上也肯定是知道的。”
她苍白的脸，带着几分讥笑。
“她能迷住皇上，那是最好的。”
“为何？”
因为她是杀手，把事情办了，就得撤。
“这样我就可以常去瑶华宫吃绫姐姐做的菜啦。”
刘绫笑着摇摇头。
——
皇帝带着香嫔离开后，宫宴便散了。
玉芙宫内，灯火葳蕤。
香嫔来皇宫之前，一直秘密被高阳王收养在府中。
她熟知已故太子妃桓知画的秉性，她的饮食习惯，才学，以及与皇帝之间的羁绊。
她完全是照着桓知画塑造的。
目的就是为了牵制皇帝，帮助高阳王篡权。
此时皇帝搂着她，“香云，是哪里人？”
“臣妾是青州人。”
“给朕讲讲青州的风貌如何？”
青州有什么好讲的，全是耕地，庄子，官吏压榨百姓，正经劳作根本维持不了生计。
所以她才会被父母卖到妓院做娼妓。
若不是高阳王，她恐怕早就沦为那些男人的玩物了。
“青州山清水秀，那里出的才子明士良多。”
皇帝看着她的脸陷入沉思，抬手轻轻拂过。
“夜深了，臣妾为皇上宽衣如何？”
皇帝起身，“爱妃先休息吧。”
“皇上？”
难道是她操之过急了？
皇帝把她眼底的慌张看得清清楚楚。
“怎么？”
香嫔摇头，“臣妾无事，恭送皇上。”
——
皇帝走在深夜的巷道中，鬼使神差般来到长乐宫外。
里面的灯火已经熄灭。
吴公公在后面问道，“皇上要进去看看？”
皇帝转身，“不必了，回承乾宫。”
——
时隔一日，她照样在卯时出宫看诊。
墨玉镶珠龙纹佩静静放置在药箱中。
扶风打开门，看她一眼。
“郑氏说疼得厉害，你先给她看看吧。”
和凝看向东边厢房，小五已经来了。
她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子儒有些惊讶。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差点被刺杀，没事。”
小五闻声望向她，“娘娘受伤了？”
“一点小伤，很快就好了。”
她抓住他的手，把把脉，扶风在后面跟着。
指腹温热的触感，还是让他一惊。
“扶风，今日交给你施针，如何？”
扶风大惊，使劲儿摆手。
“不行，娘娘，还是你来吧。”
“小五愿意等，娘娘先给郑氏治病吧。”
“也好。”
她又一瘸一拐地走到西边厢房中。
“扶风，净手。”
一盆清水端进来，她洗了洗手。
郑氏的额头有汗，儿子正在她身旁守着。
她揭开伤口，尚未结痂，似乎还有脓血渗出。
最可怕的不是开膛破肚，而是后续伤口发炎感染。
此时虽然入秋，但天气炎热，屋子里发闷，不利疗伤。
一定要清理干净伤口，避免脓血留在里面，使伤口难以愈合。
郑氏看着她，“娘娘，怎么样？”
“伤口有化脓之征，要及时处理。”
她看向扶风，“去准备麻沸散。”
“可是麻沸散不多了。”
“还有多少？”
“三两。”
“三两也要，去准备。”
她看向郑氏，“你要忍一下痛楚了。”
“好。”
扶风准备好麻沸散，给郑氏服下。
刀具铺在桌子上，扶风在旁边看着郑氏的情况。
郑氏看到那些刀子吓一跳，和凝看到她的脸色变得惨白。
“这些都是救人的，你放心。”
扶风，“害怕可以不看。”
郑氏看向扶风，“你和我儿子应该一样大的，竟然都是医馆掌柜了。”
扶风被夸了，有些不好意思。
“是娘娘教的好。”
和凝开始挑断羊肠线，清理伤口，郑氏感觉一阵刺痛袭来。
“忍住，不要动。”
郑氏抓住床榻边缘，“娘娘。”
“何事？”
“若我这病好不了，能否把涛儿托付给你？”
她用刀轻快地刮掉化脓部位。
“你不会死的。”
“那是最好，不过你不是说我就算这次能活下来，也不见得能活多久吗？”
她没有作声。
“娘娘你机敏过人，医术高明，涛儿若是受你指点一二，将来也好应对那一大家子。”
袁家虽说不是大梁巨富，但也是江南的大家族，郑氏母子能够在勾心斗角的家族中撑到现在，着实不容易。
不过她的这身份，承载不了太多东西。
本身就是假的。
“本宫不收义子。”
伤口的脓血被刮在碗中，郑氏硬是没叫喊一声。
接着羊肠线重新缝合伤口，郑氏疼得抽动两下。
“嘶！”
“马上就好了。”
“那娘娘收涛儿为徒吧，不用你教他什么，只在他疑惑之际，你能点拨一二便好。”
伤口缝合后，她看向扶风。
“准备烧红的炭。”
“娘娘，你要烧红的炭做什么？”
“她的伤口要用火灼才能避免再次感染。”
“火灼？”
和凝点头，自古便有油、火灼来防止伤口感染的做法，病人需要忍受极大的痛苦，但此法行之有效。
“郑氏，你忍着点。”
火灼时会在伤口处形成一道隔膜，阻断感染。
郑氏疼得汗如雨下，抽动几次。
“好了。”
和凝满头大汗，站久了大腿外侧的伤口有些痛感，挪动两下。
“娘娘，怎么了？”
“没事，现在伤口暂时好了。后续，还是用王不留行散止血、祛瘀，修复伤口，汤药中加入一味青蒿，三钱。”
“是。”
扶风急忙从桌上提笔记下。
“另外，郑氏吃饭、喝水都要用银器，找谢家去借，就说用完还给他们。”
谢家真是帮了她许多忙，不知道谢东祺的管家有没有厌烦她。
“为什么？”
“银，有安五脏，定心神，止惊悸，除邪气的功效。”
扶风点头记下。
“另外屋子要通风换气，被子不能盖太厚。”
郑氏询问，“娘娘可答应妾身？”
和凝清洗刀具，抬眸想想。
“既然你如此坚决，那就让他拜我为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