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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郑氏,她一瘸一拐走出来,坐在石桌前。

袁涛小小的身子,跪在地上。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磕了头,丫鬟给袁涛端来茶水。

他将茶水端到她面前。

“师傅请喝茶。”

她接过茶,并没有马上喝。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徒弟。我的经历与你截然不同,你有你的路,我帮不了你多少忙。不过唯独有一条原则,你可以借鉴。”

袁涛澄澈的眼睛看着她。

“师傅请说。”

“做人,既要有菩萨心肠,也要有雷霆手段。如此,你才能经受得了背叛,承担得了失败。你前途如何,都与旁人无关,所以你要趁早自力更生。”

袁涛重重磕头,“谨遵师傅教诲。”

她看这孩子算听话,把茶喝下去。

——

东边厢房内,小五又开始犯病。

他扯着被褥,将里面的棉絮都扯了出来,额头满是汗。

和凝一瘸一拐走进来,叶南有些担心她的身体。

“娘娘,你要不休息一会儿?”

“不用,让扶风马上准备汤药。”

“是。”

子儒将汤药注满浴桶,把发病的公子放到浴桶内。

他疼得抽搐,身体冰冷。

和凝将银针插入他头顶百会、风府、哑门、神庭、上星。

“对不起,又让你受苦了。”

“其实我每日都是这样的,只是娘娘没有看到罢了,不是娘娘的错。”

她将他额头毒血擦拭。

“你的伤是昨日宫宴受的吗?”

想起昨日真是惊险有余,那把纯钧剑还留在内帑的床底下。

从一开始乐师被下药,到她中情毒,再到被暗杀,一系列的事情让她措手不及。

只因她一心想着去国库,没注意那群人暗中的动作。

“嗯,我中了情毒跳进太清湖,遇到三个杀手要刺杀我。”

他闻言朝她那边转头,“情毒?”

“是,反正这消息不久就会传出宫,不如我自己告诉你的好,否则不知道他们传成什么样。有人给我和柔然王子拓跋弘下了情毒,还有意把拓跋弘引到长乐宫,若不是我的嬷嬷早些发现,现在我已经被,”

后妃与外男有染,应该是怎么个死法?

“凌迟?”

他悦耳的声音,说出这两个字,都感觉不是在说一种残酷的刑罚。

“是吧,总之我还死不了。”

他轻轻点头。

“娘娘忘了,大梁不杀医者,就算你犯错,皇上也杀不了你。”

呀,这她倒是忘了,自己是女医,还有道护身符。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还是小心为妙。”

他试探地问,“听说弄玉公主这个月就要去北燕和亲了。”

“嗯,嫁给北燕三皇子,三皇子昨日也在。”

“这样啊。”

萧衍把弄玉嫁给慕容亮,心思可是赌在慕容亮身上了。

他也觉得父皇不会立慕容盛为太子。

——

莫琼树午时便来了,摇着扇子从后门进来,看到她一瘸一拐。

“怎么这么不小心,伤到哪儿了?”

“大腿,要看吗?”

她作势要捞起裤子,莫琼树用扇子遮住眼睛。

“娘娘注意,我还要自己的眼睛。”

别让皇上知道,把他眼睛挖了。

她轻哼一声,转身走到医馆看诊屋内。

——

滔滔江水向东流淌,二人对坐,桌上放着茶水。

她将墨玉镶珠龙纹佩推到莫琼树面前。

“给雇主交差吧。”

莫琼树拿着玉佩仔细端详,眼睛透着精光。

“果然是稀世珍品。”

她依靠着墙壁,想着若是不告诉莫琼树,自己偷偷逃出大梁,是否可行。

揽月阁的大本营在大梁,北燕的人少,但是她得罪了无影门,北燕也待不下去,就只有投奔柔然。

去躲藏个三五年,风声停了再出来混。

——

莫琼树将酬金放到桌上,推到她面前。

“一千两黄金,这是五百两,还有五百两下次给你。”

“为什么不全部给我?”

“谁出门带那么多金子?当活靶子吗?”

“迟家钱庄的银票我也收。”

大梁四大家族之的迟家,有一座大钱庄,各路商贩大笔钱财都可以存到那里。

“皇上最近查的紧,不能存进迟家钱庄。”

揽月阁的生意,钱财去向要保密,一个不小心就能顺藤摸瓜抓住杀手或者雇主。

她挑眉,抱着手臂。

“这次我负伤,没什么犒劳?”

“皇宫里什么没有?还要莫妈妈给你?”

“自由。”

“好啊,你出宫吧。”

皇帝那么喜欢她,还能让她逃出手掌心?

让她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真的?”

“要是被追杀我可不管。”

“我不怕追杀,你说真的?”

莫琼树点头,“真的,九月北燕比武大会,要报你的名字吗?”

和凝思索一番。

“先帮我报上。”

“行,对了,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莫琼树神情变得严肃。

“什么事?”

“你说得一点没错。”

她皱眉,莫琼树到底在说什么呢?

“之前你帮迎文给我的花魁赎身,不是说他俩准会和离?”

“是啊,真和离了?”

莫琼树点头。

“迎文还俗,起个名叫唐子奕,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以前是禅师,还是叫他迎文。他和我的花魁安安成亲刚一个月,前几日写了休书,就到我那儿去哭诉,眼泪横流。”

和凝笑着抿一口茶。

“哭什么?”

莫琼树看着她,“还不是就那样呗,迎文白日里去山上砍柴卖,安安就在家织布,你知道做了这行的女子都喜欢来钱快的营生,过不了苦日子。”

“不会是?”

莫琼树点头,把扇子收了,敲敲桌子。

“成亲还没二十天,安安就找了个男人上门,二人在床上情天孽海,被他撞上了。”

“啧啧啧~”

就让他尝尝红尘的苦,好悟道。

“你可不知道那天哭得是稀里哗啦,一直在念叨,‘为什么,为什么……’,人家都以为我春风楼怎么了。”

她笑着,手指摸杯沿。

“那他现在在干什么?”

“我看他赖在春风楼不走,就把他拉去镖局了,反正他是武僧出身,走镖总是没问题的,免得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莫琼树拿手指着她,“这可都是你造的孽。”

“打住,他自己的命数,他先动的念,没有他动念,怎么会跑到京城找我呢?佛说一切皆有因果,没有因哪里来的果?”

扶风敲敲门。

“何事?”

“时辰到了。”

小五的针灸时间到了。

莫琼树站起来。

“那我走了,这药味儿太冲了。”

药味?

“你来医馆怎么不会有药味儿?!”

既然她已经知会莫琼树,那该是时候计划跑路了。

她站起来,大腿一阵痛楚。

“哎哟~”

还是等她的腿伤痊愈再跑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