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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顿时没好脸色道:“你是小孩吗?要吃自己买。”

序临伸出的手没有收回,反而两个手指一动,道:“还我钱,我自己买。”

白墨恨不得一拳将那张长得好看,却不干人事的嘴,打得开不了口。

可白墨最终还是多买了一颗,丢给序临:“小心噎死你。”

这家伙仗着是自己债主,就打算吃死自己,当真是可恶。

他可是穷到连自己都舍不得买一颗糖吃的地步。

他本就是个极爱吃糖的人!

天阁位于钵盂之巅,凌云之气很是浓郁,大宝小宝越是靠近天阁,身子就越觉得难受,汗如雨注,体力不支,再也不能上前一步,白墨无奈只好叫他们原路退回,到楼子镇等他。

序临见势急忙道:“我也不舒服,我也到楼子镇等你。”

“可以,只是……”白墨看着序临,勾嘴一笑,“你只要一走,我一分钱都不认账。”

“你这是无赖的行为。”

“跟你学的。”

白墨继续朝天阁而去,序临紧跟其后,讨价还价道:“少你一百金如何?”

“不行。”

“两百金……”

序临见白墨突然停了下来,吓得他忙不迭地朝后退了一步,以为对方心动了,忙激动道:“你答应了?”

白墨不答,却探着脑袋朝序临身上凑去:“你身上有什么?”

序临又后退了一步,这人鼻子还真灵,不情不愿地从怀中拿出了一串糖葫芦。

白墨当即两眼发直,顺手就给夺了过来。

“诶!这是我的……”

白墨却不理,他可以对那油纸糖忍住,可对这糖葫芦却是半点也忍不住,拿过来就直咬了一颗进嘴里。

“诶……”

序临表示无语,其实他早看出白墨想吃糖,刚刚见大小宝吃的那个香,都忍不住吞咽了好几次口水,所以他才偷偷买了一串放在身上。

本想着等到劝动白墨不上天阁再拿出来,却不想这家伙属狗的,见阻止已来不及,便改口问:“吃了我的糖,就不要我陪你上天阁了吧!”

“不行。”

“……”

序临百思不得其解,追问道:“那你为什么非去不可?”

“再啰嗦,”白墨又咬了一颗糖葫芦进嘴里,回头看向站着不动的序临,威胁道,“我一金叶都不给你……”

在他没弄清序临的身份前,对这人,他始终有所保留,也不会将他上天阁的真正目的直言相告。

在他听到姓耶的那群人对话后,他感觉银楚宸这次上天阁是凶多吉少,他担心那家伙死在天阁,而自己要的东西还没找到,他还不能让他死这么快。

两人来到天阁山门口,望着眼前那条直通天际的几千步台阶却不能用法力,白墨还真生了退缩的念头,要徒步爬上那看不到尽头的天阶,他会不会先被累死?

不过还好,因为体内那颗魂元的缘故,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累。

当两人走进云雾之上时,眼前顿时清明,在层峦叠嶂的山中,影影倬倬露着一些宫观,白墨好奇多看了两眼,感觉与人间的庙宇相似,好奇道:“这些是不是道观?”

序临随意瞟了一眼说:“这山头大大小小几千座这样的地方,都是学子的住所以及修行之地。”

“那厉害的人在哪里修炼?”

序临扬头示意白墨往天阶尽头看去:“上面。”

最后,他们终于到了天阁的宫门口,只窥得一角巍峨雄伟的宫门内,已惊得白墨双目圆瞪。

宫殿巍峨,云蒸霞绕,金光万丈琉璃瓦,彩凤朱门,玲珑剔透,屋檐层叠龙凤翱翔,长青瑞草,名花娇艳,好一处神仙居所。

而回头再看看来时路,一行蜿蜒的长队犹如巨蟒盘曲,着实壮观。

白墨将怀中的请帖递出,看守宫门的是八名身着墨青衫的小道,其中一人接过帖子,也不往他脸上瞧,只是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此处早已是人头攒动,各处小道上都堵得水泄不通,有很多与那门子衣着一样的人,站立在各处相对显眼的地方,指引着人流朝同一个方向走去。

白墨带着斗笠面纱走在人群中,心中莫名地有些惶惶然,像是一个西瓜放在一堆芝麻里,总觉得十分的显眼。

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在这塞山填海中,谁又会在意一个白衣遮面的女子究竟是何人,因为怪异的人不止他一个。

这不,斜眼看去,身边就有这么一位,不知什么时候,序临弄来了一张难看的狐狸面具戴在了脸上。

可白墨的神情却不怎么自然,他目光落在序临外露的嘴唇上,竟然与银楚宸的嘴唇一模一样,这叫他内心怦然一动,恍惚间,他差点脱口叫出银楚宸这个名字来。

“你干嘛?”序临见白墨望着自己一动不动,便问了句。

白墨收回心神,没好气问道:“你……干嘛戴面具?”

“怕遇见熟人!”

“熟人?”白墨心中的疑窦更大。

“以防万一”

“……”

人群中鲜衣怒马,穿着得体的人有之,遮眼挡面,衣衫不整的人有之,想必今日天阁邀请的,不光是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几乎是连市井之辈也有邀请。

他们随着大部队终于来到大殿外的长街边已是站满了人,人群中白墨身高并不出众,只能翘首瞧见远处气派的宫殿高檐,两座三四米高的巨鼎并立于高台之上。

“这里就是凌霄殿,前面那两座巨鼎便是日月神棺,少刻便会在此处举行大典。”序临说话间,两人随着人浪被分拨在长街一侧,两边有一道贯穿整个长街的环形长廊,青石红柱,白玉底栏,而这回廊比长街要高出数丈,石柱之间均放置三把交椅,一眼望去也有几十把之多,已伶仃落座了些名流大仕。

最前端的两把自然为两宫所设,左侧的狐菱岢及已入座,右侧属逐月宫的狐千媚的位置依旧是空的,狐千媚消陨一事被逐月宫隐下。

所以外界并不知情,还以为只是因为银楚宸的原因,才迟迟不到。

而白墨借用的请帖根本不入流,自然不能坐上那回廊之上,只得随着众人在回廊之下的数百排石阶上找位置,因为来得还算早的缘故,他随着序临坐到了第三排的前端。

下方是一个宽敞无比的长街,一直延伸到凌霄宫前,他们所处第三排视线不错,能将下方一览无余。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不对、是形形色色的狐狸,而自己能确信自己是唯一的一个人,也不对,应该是唯一一个有着魂元的人。

想着想着心中发怵起来,要是此时有人发觉他,那只能死的不能再死了,身子不由的朝序临去了半寸,序临侧首不解,只道是拥挤的厉害。

挤挤挨挨随着人浪两人便走到了石阶中段,离那凌霄宫近了很多,白墨能看清那日月神棺方口圆身三足鼎立上有纹案,阴阳两面,日月为藤,九尾狐狸携云追逐,艳阳高照,银月普辉。

白墨:“那两个鼎上的图案,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

序临面向凌霄宫问道:“有意思?”

“这东西画的有点……”白墨看着那两张怪怪的图案,一时不知该怎么形容,想了半天才找到形容词,“……画虎类犬,也不知雕刻这鼎的人是何人,能将那太阳刻成半月形,而为何圆缺不定的月亮又刻成满月?”

序临一笑:“这日月神棺上的图案又怎会有错,日月乾坤,天地无量,可惜……在这零界之中,乾坤颠倒,日月不复。”

白墨却只听了一半不到,目光隔着长街瞧见正对面一人,当下心如擂鼓,耳边再也听不进序临在说些什么,双眸隔着白纱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熟悉的身影。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一次细瞧他,虽然相隔比任何一次都要远。那张脸上依旧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忧郁,不过今日看上去似乎又有些不同。

“红叶?”

红叶冷然肃穆地朝前端又走了几步,挨着前方坐落的人在第二排的石阶上,全然不察对面白衣面纱人,隔着面纱送来的灼灼目光。

序临见白墨一动不动,很是好奇地侧过脸询问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他总觉得红叶与之前的他不同,可他却猜不到。

“嗡…….”

突起的号角声打断了白墨的思绪,抬眼瞧去,整个场地空无虚席却是一片安静,两边不知何时推出了两排钟鼓号角,素衣小道在侧。

高台之上十几个涂了满身色彩的人,嘴里念念有词唱着一些听不懂的东西,一时锣鼓喧天旗鼓阵阵,好不威仪。

“你瞧,两宫中的逐月宫怎么还没有人来?那边揽星宫的宫主可都来了。”

“你是不知,这次天阁可是要拿逐月宫的银楚宸问罪,想必逐月宫的宫主狐千媚大人脸上无光,不愿意来了。”

“嘘!这新阁主登位这等大事,那逐月宫岂会分不清轻重,想必另有原因,我等还是别瞎猜,小心祸从口出…….”

“子明兄说的极是……”

一行人窃窃私语早已被白墨听的真切,这才放眼看去,对面的长廊上为首处端坐着一位气宇轩昂玄色长袍男人,眉宇间与红叶有几分相似,神情却要威仪很多,冷眼注视着高台上的一行祭天神嗣官。

再转头看向身后长廊上对应的地方,那张交椅空无一人,心中便起了猜疑,要是问罪,也不至于连宫主也问罪,难不成是逐月宫因为银楚宸,要公然与天阁作对?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银楚宸会来吗?

“马上就是天阁重要级别的修士上场了。”

白墨的思路被序临的话打断,顺着序临的手看去,在入场的地方,姗姗走来一行人,素衣广袖,步履稳健,眉目生威,双手叠加在胸前的九人并肩缓缓走来。

“是天阁大者”

序临答道,心中却产生了质疑,天阁中的大者乃十二位,为何这种场合只出现了九位。

随后而来的是手持灵剑的九灵子,想必自灵云崖回来后便补充了两人进来,其次是数百名速清者,其次才是四十七管方,站成六排紧跟其后,最后就是身着墨锦长服的三千学子。

待到这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到长街上,钟鼓之声才戛然而止,一个容纳近万人的地方顿时沉寂无声。

序临低语:“新阁主要出来了……”

话语刚落,一声震天响肆意而起,“昊天长存,日月同辉,百灵至尊,万寿之源,通天神阁,神域法旨。”

“恭迎天阁…….阁主…….”

“恭迎天阁…….阁主…….”

“恭迎天阁…….阁主…….”

下方所有的天阁众人众口一致,众志成城,声浪如洪,响彻天际。

“咔……”那巍峨的凌霄宫的红漆大门应声而响。

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身赤轩锦衣,腰系玉带,头戴羊脂玉发簪的中年男子,剑眉星目,偏瘦,眉目之间暗藏神韵,尽显端方君子之态。

白墨:“这就是新阁主?”

“正是。”

新阁主缓缓走至高台,与那两尊日月神棺并齐,神色淡定地平视下方万千众人。

这时从一侧又走来两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白净素衣,双手都很有讲究地叠加在胸前,很是虔诚地在日月神棺的正对面,背朝众人,行跪拜礼。

与此同时,身后所有天阁中人皆单膝跪地,随同那两名少年一同行礼。

礼毕,那两名少年缓缓起身,赤足围绕着日月神棺渡步,角声再起,锣鼓齐响。

一时间,之前被涂的五颜六色的神嗣官一拥而上,对着两位少年又是一通手舞足蹈。

两位少年站在中间,虔诚无比,双手始终叠加在胸间,任由周边犹如鬼魅魍魉的肆意喧嚣。

随后,再由七人一组,将两位少年高高举起,最终送上了日月神棺之中,不一会儿,那口身长数米的方口圆身的神棺,突然发出刺眼的金光,一时照彻整个长街。

白墨低声道:“这是干什么?”

“奉神”

“……那两个孩子?”白墨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安道,“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