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律师又来看她，还是同样的谈话内容。
“程小姐，我们现在有几种方案，可以让你免于死刑。”
“第一，你拿出对社会有重大价值的研究项目，证明你对这个社会有巨大的价值。”
“第二，你能通过考核，参与国家正在研究的重大项目……”
“闭嘴！”程泱暴走：“不许再提这些，我是无辜的。”
“程小姐，你现在必须面对现实，逃避对你没有任何作用，你……”
“你被解雇了。”
“程小姐……”
“滚出去！滚……”
向南平被她赶了出去。
他再想见她，都被拒绝了。
整个关押所，包括大成律所，都知道程泱不肯面对事实，精神崩溃，连律师都拒绝见了。
第三天，又有人来看她。
“程小姐，我是司法部门的法官，负责你的案子的审判。”
“据我们所获取的证据，只能判你死刑。”
“但考虑到你是一个天才，你在医药上的成就，对整个社会有巨大的价值，你的律师向南平也向我们争取过了，所以我亲自过来，和你谈谈。”
“呵呵呵……”程泱看着威严的五十岁女法官笑得疯癫：“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没有做过，医院也什么都没有做过，全是你们的阴谋！”
“程小姐，请你冷静点，你这样，我们无法沟通。”
“我是不会屈服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程小姐……”
“大不了我跟你们同归于尽！”
“程小姐，你拿椅子做什么，程小姐，程小姐……”
女法官是逃出办公室的，鞋都掉了一只在门内，向守在外面的警职人员道：“她疯了，需要的是心理医生！”
她的声音尖锐，被吓得不轻。
晚上，就有一个心理医生出现在程泱的面前。
“程小姐，如果你拒绝交谈的话，司法部的审判会直接下达，结果很快会下来，到时候，你会被直接转到临时监狱，然后执行死刑。”
“都关系到你的生死了，你一定愿意和我们谈，是吧？”
果然，程泱安安静静地坐到了她的对面。
二十多岁的女心理医生坐直了身，双手放在桌子上，手里还握着笔，随时准备做记录。
“程小姐，会不会是你自己做过的事，你自己不记得了？”
“毕竟你这么年轻，又要上学，又要管理那么大的医院，甚至参与医院多个研究项目。”
程泱坐在椅子里，整个人瘦削了一圈，脸色苍白，神情恍惚，连眼神都有些涣散了。
但她还是审视了这个心理医生一番，才二十五岁左右，职业装，包臀长裙，栗色的大波卷发，艳丽知性。
长得也漂亮，这颜值，都可以去混娱乐圈了。
“不会的，”程泱非常坚定地说道：“我的大脑有很强的记忆能力，我做过的事，我都记得很清楚。”
“是吗？来咱们来梳理梳理。”心理医生说着，翻开她的笔记本，上面是程泱从出生到现在的事迹。
“程小姐，你是被你的养母盛天骄养大的吧？”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默认了。
“你五岁的时候，就可以用她的电脑，帮她处理复杂的数据？”
程泱仍然看着她，目光里带着审视和探究。
这些人为了研究她，还真是下足了功夫，连她小时候的事，都挖掘出来了。
她三岁就开智了，为了讨好盛天骄，争取母爱，她一直在观察她，学习她，她工作很忙，有一次数据处理不好，她就帮她处理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盛天骄发现她是个天才，就将她带到程氏科技，盛世集团，经过验证之后，发现她的确很聪明，又因为她年纪小，就喂她服食了开发大脑的药物。
八岁，她就接触了程氏科技的智能飞行系统，人工大脑的启蒙，就是从这里来的。
心理医生见她几乎不怎么跟她沟通，就换了另一种叙事方式。
“没错，你五岁的时候，就展现了超群的智力能力，能够通过学习，像大人一样解决难题。”
“后来，你的养母，又给你服用了开发大脑的药物，那种药物虽然有缺陷，幸运的是，你是个例外，挺过来了。”
“所以你的智商，远远超过了常规的天才。”
“……”
心理医生一直跟她聊了足足三个小时，说的都是程泱平生的事迹，通过这些，来梳理她的记忆，帮助她回忆。
“程小姐，人类的大脑记忆，并不是完全准确的，会受各种影响和干扰，也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产生变化。”
“我们的记忆，我们记住的，都会变成我们想要的样子。”
“所以，你研究的那些药物里面，其实有一部分，就是基因药剂，只是你过不去你内心的那道坎，因为你不想研制出这种有危害性的药物来，你潜意识里修改了你自己的记忆，对吧？”
大量童年不幸的回忆，大量脑力和体力的消耗，让早就已经虚脱的她目光涣散，精神恍惚。
“是这样吗？”她喃喃道，大脑无比混乱疼痛，她双手紧紧抓着头发，痛苦地抱住了头，整个人开始不舒服地蜷缩起来，最后靠在了墙角里。
坐在桌前的心理医生看到她这个样子，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她整个人也都虚脱了。
身为首都，乃至国际知名心理医生，她傅理容还是第一次接到这么高难度的工作。
不过她喜欢，越有挑战的工作，越是好的阶梯，让她步步高升。
她的嘴角浮过一抹诡邪的冷笑，看着缩着墙角里的身影。
程泱，真是很好的垫脚石呢。
“程小姐，你一定要学会放松自己，如果你的神经一直这么紧绷着，对你的大脑不好。”
“你好好休息，有需要再找我。”说着，她收拾好，挎上包，抱着文件出了门。
又过了两天，门再一次打开。
进来的人看着坐靠在墙角里，瑟缩着的瘦削身影，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小上衣，一头乌黑的长发因为长时间没有打理，已经变得有些曲卷杂乱，失去了光泽，巴掌大的小脸淹在长发下，看不清五官。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脚步又沉又急，都乱了。
他走到她的面前，慢慢蹲了下去。
“程泱——”
他唤着她的名字蹲了下去，伸手去摸她的头，声音和指尖都是抖的。
就在他的手即将摸上她的发心时，她一下子抬起头来，布满血丝的赤红眼睛依旧空灵深邃，神色一凌，眸光亮如雪，利如刃。
一个眼神，抚向她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
“容大少爷，请你离开这里。”程泱赤目瞪着他，浑身气息张裂，像只要进攻的兽。
容隐的心顿时刺痛，像被钝器狠狠贯穿，整个人不由颤抖了起来，眼睛更加红得厉害，泛起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