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因为吃了太多的咸牛腩，暮兴看着碗里黏糊糊的汤就反胃。
他毫不留情关门。
“不需要！”
暮阳：“……”
门差点碰到暮阳的鼻子，幸亏她反应机灵，不然鼻子早就被撞掉了。
“哎呀哥哥你干嘛这么冷酷？”
“我记得，你不是最爱牛腩了嘛？”
小时候暮兴生日的时候付菁华会做一份儿，但是大多数时候绝大部分牛腩都被暮阳抢走了，现在想想，还挺对不起暮兴的。
从小就让她哥喝汤。
暮阳端着瓷碗在门外喋喋不休。
清冷的月亮从窗户爬进来。
暮兴起身关窗，寒凉的晚风打在他脸上。
暮阳还没离开，依旧不屈不挠在门外叫唤。
暮兴皱了皱眉，挤着眉“刷”一下拉开房门。
他语气冷酷极了。
“进来！”
屋里暖洋洋的，暮阳死皮白脸将汤碗放在桌上，打量了一下暮兴的房间。
暮兴平日里看起来游手好闲，所以房里各种江湖上的小玩意儿很多。
每年暮阳生日，都会从他这里取走一两件。
暮兴懒得理她，径直坐下，拿起汤碗尝了一口牛腩。
味道很浓厚，不咸不淡刚刚好是牛腩最佳的口感。
他余光偷偷打量了一眼瞎转悠的暮阳。
这小鬼，还算有点良心！
他语气懒洋洋的，“看上什么了就带走。”
“听那老家伙说你明早要动身去辰国，一个女儿家家的，选把匕首贴身保护一下自己。”
他放下汤碗走了过去。
书架背后是一排兵器库。
那是他寻了很久，从各个隐居深山的大侠手中弄来的，费了不少力气。
暮兴视线落在一把短宽的宽刀匕首上。
“这把适合你，你这短胳膊短腿的，打起架来别人一把就能把你扔出去，这把短宽匕首名为穷途，可以近战。”
“倘若危急情况发生，这匕首可以近战，出其不意救你一命。”
暮阳瞥了瞥，拒绝了。
“这把太丑了，再说了，我有匕首了！”
她从衣袖里掏出那把龙骨匕首，递到暮兴跟前。
刀柄上锃亮磨圆润的龙骨微微发着光。
暮兴眼神一惊。
“龙骨？”
随即将匕首拿了过来端详半晌，才一脸震惊道：
“这确实是真龙骨，这玩意儿可是宝贝，你从哪里弄来的？”
真龙骨可是从腾雾仙山斩杀了真龙后剜出来的肋骨，在市面上千金难求，他早年间有所耳闻，能斩杀真龙取得龙骨的，这世上能做的到的人屈指可数。
他花了大价钱也寻不来。
没想到，暮阳竟然有一把。
暮阳倒是很坦然。
“有人送的！”
“那个银墨？”
暮兴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也对，只有银墨，才会舍得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只是，那个男人的背景究竟是什么，暮兴从一开始就觉得他不简单。
暮阳点点头，神情里带着点小骄傲。
她扭头看见郭嘉上摆着的一个墨绿色的小棕瓶。
暮阳咦了一声，走过去拿起棕瓶，
“这是什么？”
她拧开瓶盖儿闻了闻。
一股稀奇的药草清香传了出来。
暮兴道：“这是噬魂草练就的草本精华，是天下奇毒，同样，也能作以毒攻毒的良药，可解类似于砒霜之类的毒。”
总之，是个很厉害的玩意儿。
暮阳细细打量了一下瓶身，只见大红色的瓶盖儿上，刻了个挥斥方遒的“天”字。
“天？”
暮阳轻轻呢喃一声。
暮兴见暮阳感兴趣，主动解释道：
“这噬魂草精华是早年间一位老先生送我的，那位老先生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竟是天机堂的老堂主。”
“我听阿娘说，你当年危在旦夕，就是老堂主将你救了回来。”
那个时候，暮兴远在辰国做生意，听到暮阳昏迷不醒的消息后，八百里加急跑死了三匹马，这才赶了回来。
暮阳抛了抛瓶子。
“二哥哥，这噬魂草精华你送我了呗，遇到坏人，没准儿我还能投个毒什么的。”
暮兴道：“喜欢就拿去。”
他看了看天色。
已经深夜了。
“还有事？没事就赶紧出去，快别窝在我房里了，搞得我毛骨悚然的。”
他一把拽住暮阳的领子将人给推了出去。
转身，关门，动作娴熟得一气呵成。
暮兴隔着门板，看着桌上的空碗摇了摇头。
“真傻！”
随即愉悦吹灯。
暮阳想不通他二哥哥突如其来的变脸是怎么回事。
她摇摇头，明早一大早她便要同银墨汇合离开，所以她今晚不打算在相府歇息。
暮阳照旧翻墙出去。
京都城万籁独寂，打更人的声音此起彼伏。
暮阳裹紧衣袖，一个人在大街上晃荡，慢悠悠便恍回了玉迷香坊。
玉迷香坊的客人都歇息了，只剩银墨那间小小的屋子还亮着灯。
暮阳站在寒露里，心里暖了不少。
更深露重之时，推开门还有个人等你回家，真的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银墨好像万年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手里捧着一卷信纸，在昏黄的灯光下看得认真，整个人变得柔和了不少。
暮阳推开门，冲他笑笑。
“还没走？”
银墨是不住在这里的，一般都是回王府住，以免被宫霆安插在王府的耳目发现什么端倪。
银墨放下信纸。
“在等你。”
他起身，“你回来了便好，那我先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暮阳突然一把拽住银墨的衣袖。
“银墨，你不要走好不好？”
她突然觉得自己这话有些歧义，尴尬地咳嗽一声，小脸通红。
“我不是那个意思。”
暮阳开始此地无人三百两。
“我的意思是明早我们一大早便要离开，你从摄政王府出来会不会不方便？何不今晚住在这里，我们明日一起行动。”
暮阳觉得她和银墨仿佛已经认识了两个世纪那么久，像老夫老妻一样。
银墨瞳仁深深，“你在留我？”
暮阳点点头。
轻声带着试探，“不可以么？”
银墨沉默半晌。
他突然上前，长臂一搂，将暮阳死死摁在怀里，咬牙切齿的声音落在暮阳耳边，带着异样的瘙、痒。
“小姑娘，不要随便对一个男人说这种话。”
他闻着暮阳身上的香气，深深吸了一大口，这才将一脸目瞪口呆的暮阳推开，转身离去。
银墨的每个字重重砸在暮阳的耳膜上。
“小姑娘，不要随便对一个男人说这种话！”
暮阳不争气红了脸。
哪种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