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留了几人在各处听候差遣的小厮。
在听见铜锣声后，迅速有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也就是此时，同样偷偷溜出来的燕如锦，瞧见了曹氏与张氏。
“大姥姥，姥姥，你们怎么在这儿？”
略有扭捏的张氏，小心翼翼道：“不会咱们府上有人染病了吧？”
燕如锦怕她们忧心，只能满是着急道：“赶紧回屋，这两日莫要出门。”
明显有些怕了的曹氏与张氏，手拉着手赶忙就回了自己的园子。
而此时的燕如锦，目送着她们离开，赶忙回头对桃子与妙儿道：“走，去师兄的药庐，找些能防治毒疫的草药。”
想着自己派出去的两路人马，如今刚刚带回的消息，燕如锦心头惴惴难安。
“小姐，紫竹姐姐那边说，城外三十六县皆有这可怖的腐尸疫，看来这次事儿大了。”
燕如锦又何尝不知晓，她派出去的人一直没有消息，如今好不容易传来的消息，已经半数人感染了腐尸疫。
不知道为何，燕如锦忽然有种被人牵着走的感觉。
怎么做什么事儿，总是能有旁的事儿，来横插一脚。
本来，朝堂的事儿她已经准备收尾，可忽然又爆出了腐尸疫。
关键，这个还很棘手。
“我很好奇，腐尸疫怎么全部感染的是晋国人？参与投毒的那些人，就不怕么？”
满脑子都是腐尸疫的燕如锦，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儿里处处透露着古怪。
可，让她说，她又说不出来。
乱！恍若一团乱麻。
“怕不是他们能弄出这个东西，肯定自己就有解药，不然，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妙儿同样气愤道。
确实，她说到了点子上，这群投毒的人，手上若是没有解药，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
好在宣然平常就有囤积草药的习惯，来到他药庐的库房，满满当当全是草药。
想着，曾经有一本医书上有一散瘟汤，赶忙对着药方一一抓药。
也就是抓药之时，又一阵急促的铜锣声。
不用想，王家已经有人染上了毒疫。
“妙儿你去劈柴，桃子你去将咱们院里，还有厨房的锅，全部取来。”
桃子知道自家小姐要做什么，但是不免有些担忧的她，还是问道：“小姐，要不我们等等宣大夫？他肯定有办法儿。”
前世，根本就没有这个什么腐尸疫，更没有边境百姓这个时候流离失所。
她师兄是医术高超，可也不是神明。
这么短的时间，又怎么可能研究出对抗腐尸疫的解药。
“有没有用的，总比坐以待毙要强。”
说着，她笑看桃子：“放心好了，有我大师兄在，他此时一定在帮着研制解药。”
见自家小姐这么说了，桃子毕竟力气大，这就阖府到处去找锅。
然后全部收集起来，送去药庐。
而燕如锦也没有浪费时间，垒出灶台显然不现实。
且不说砖块她缺少，时间上就会浪费许多。
索性，她直接在院中开挖。
从午后一直到夜幕，都没能将第一锅汤药出锅。
可整个王家接二连三响起的铜锣，令府里的人心惶惶。
十日后，她们仍被要求不许出府。
可王家到底是出事儿了。
“锦锦，锦锦……”
王育贤满脸都是泪水，急急跑来药庐找燕如锦。
她娘这几日一直帮着分发汤药，虽然都知道没什么用，但是光闻着药香，府里已经连着两日没有人有异样。
燕如锦正在整理各类草药，一听自己娘亲的声音，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迎了上去。
“你姥姥，她……她被染上了！”
“娘有没有靠近姥姥？大姥姥呢？可有不适？”
急迫的王育贤虽然口鼻皆被纱布遮掩，但是露出来的手，却让燕如锦瞧见了不对。
“娘，你的手……”
王育贤赶忙遮掩，这就急急道：“怎么办？锦锦，你现在是这个家的主心骨。你大姥姥与姥姥不愿意去城外的玉佛寺接受医治。”
她这明显的躲避动作，引得燕如锦冷眸一拧：“娘，这种时候，你还要遮遮掩掩？”
说着声音一厉：“将手伸出来。”
明显像是做错事儿的小孩一般，王育贤怯怯地伸出手。
却还滑头的用衣袖将手全部遮掩。
“娘！”
燕如锦厉声警告。
这时，王育贤才不情不愿地撩开衣袖。
不看不要紧，她娘手臂上，遍布了许多青紫斑点，隐隐似有破裂的迹象。
她下意识就要去伸手抓住她娘。
王育贤却赶忙连连后退。
“怪我，前几日府里出事儿的奴仆实在太多，你妗子一个人，那根本忙不过来。我原只是想帮一个忙……”
此时的她，越说声音越小，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锦锦，我这应该没事儿，你大姥姥，还有你姥姥那……你看……”
“娘可真是让人省心，如此一来也好了，大姥姥与姥姥去玉佛寺接受治疗，娘跟着一道去，还能有个照应。”
“我也不想去！”王育贤说着，明显带着哭腔。
脸上明显都是担忧与害怕。
“锦锦，去了玉佛寺，根本就不可能活着回来。真要是有法子治，朝廷早就对外公布药方了。”
见自己娘亲如此言语，燕如锦无奈地抱臂瞧着她：“所以娘准备如何？”
一种无力感贯穿燕如锦周身。
王育贤赶忙笑着上前：“其实，锦锦，这个根本就不疼不痒的。也就一块块青紫，没啥大事儿。”
这种东西就是如此，感染很快，但是会一点点显现，一开始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不痛不痒，谁还会在意呢？
等在意的时候，已经回天乏术。
“娘，这种毒疫，叫腐尸疫。现在只是初期，而后青紫的面积变大，先是表皮溃烂，继而整块肉整块肉，在你十分清醒之时，从你身上脱落……”
“锦锦，别说了！”瞧着她娘痛苦的样子。
“娘，我带着你们一道去玉佛寺看看。”
忙活了这么多天，药也是白熬。
外面也不知道什么样子了，只知道城中有中了腐尸疫的，都被送去了玉佛寺。
镐京周遭，也就是玉佛寺刚刚扩建，空闲的房舍等足够大。
免得牵连府中旁人，燕如锦让桃子与妙儿准备马车，带着曹氏、张氏乃至王育贤朝着玉佛寺而去。
马车悠悠，前两日还精神矍铄的二老，此时就像是霜打的茄子。
“咚咚咚……”马车的车壁忽然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