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羞布一旦被扯下，袒露在人眼中的，便只剩下难堪。
温知许握着佛珠的手指紧了紧，看着她，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本王不会伤你性命，你画是不画？”
“不画！”明烟放下手，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坚定且愤怒地看着他：“我宁可现在清清白白地死，也不让你泼一身脏！”
“楚烬，把岁岁拿到本王面前来。”温知许垂下眼眸，淡然下令。
“王爷……”楚烬有心想要劝一劝。
“这是命令！”
这四个字落下，便是楚烬想要求情，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立场。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明烟，却正好与她的视线撞上。
愤怒，坚定，但却没有一丝恨意。
楚烬心里发虚，只能垂下头，沉默地，将岁岁交给了温知许。
“嘟噜——呀——”
一个多月的小孩除了吃就是睡，平时见到最多的人也就只有奶娘……和楚烬。
但她偏偏就是不认生，除了被吓到之外，甚至连饿了都很少哇哇大哭。
此时躺在温知许怀中，她不仅不知道怕，甚至还咧着嘴嘟噜嘟噜了起来。
胖乎乎的小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包被里探了出来，一把就抓住了温知许垂在身前的一缕长发。
没等人去拨开，她自己倒是开心地摆动起了胳膊，然后嘻嘻嘿嘿地笑了起来。
“岁岁很懂事，也很可爱。”温知许看着岁岁，并没有抬头，声音依旧平淡：“若是有机会长大，必然出落得明礼得体，令无数好男儿趋之若鹜。”
明烟死死地看着温知许怀里的岁岁，咬着牙捏着拳头控制着自己不要冲上去。
“明烟，若本王是你，定会为了女儿的活路，舍去这一身无用的傲骨。”
听了这话后，她狠狠心转过头去，冷声道：“人无骨不活，我也不信我顶了天大的罪过还能留下这一条命。”
“更何况，在你们眼里，岁岁是太子的血脉，又身中无解之毒，我死了，你们更不可能为她找解药和活路。”
“横竖我都要死，岁岁也注定活不长，还不如就在这里清清白白死去，总好过摧眉折腰事你这样的无耻权贵！”
温知许闻言，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不似方才的淡定，而是充满着深深的探究和审视：“所以，你为了帮太子，不在乎岁岁此时的死活，甚至愿意豁出性命是吗？”
“冤有头债有主，我没有要帮任何人，王爷想找人顶罪，想甩锅给其他人，恕明烟宁死不陪！”
说完这句话，她便背过身，不再看温知许，亦不再看岁岁。
岁岁是原主的女儿，她承了原主的身体，承了原主的孽债，又秉着自己受过的教育，一直都没有想过要抛弃这个无辜的小孩。
但眼下她被冤枉，被泼脏水，被明摆着要被推出去顶罪的时候，就算她不想牵连无辜，可她的信念也不允许她因为一个只相处过一天的孩子，满身脏污地苟且偷生！
温知许沉默地看着此时铮铮傲骨的明烟，脑子里浮现了少女飞扬明媚的笑容。
过去和眼前恍惚之间重叠在一起，温知许的心猛地痛了起来。
“温烨川利用你，”温知许忽然开口：“你倒是对他情意深重，不仅不要自己的命，连你与他的孩子，都舍得牺牲。”
一边说着，温知许的眼神染上戾气，可怖之中甚至窥见几分疯狂。
“如此深情，本王真是一点也不想成全！”
他伸手一捏，岁岁握着的那缕长发被内力震断。
“楚燃，把明侧妃拖到桌前去画图！她拖延一个时辰，就斩岁岁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