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抬着庭杖上了议政殿的时候,李礼已经跪直了腰杆子,满脸都是决然赴死的神态。
他感激地看了温知许一眼,随后看向璟帝,一字一句道:“陛下!臣若是扛不住庭杖之刑,也希望陛下能为我父主持公道!”
听了这话,璟帝一脸痛心地点了点头。
随后,御林军高高地举起了庭杖棍,正要落在李礼笔挺的脊背上的时候,温知许忽然道:“等等!”
“皇弟有什么要问的?”
温知许冲身后的楚燃道:“你来!务必保证李礼受完庭杖后还能活下来!”
“是!”
“你什么意思!”温烨川立刻跳了起来:“你竟然连父皇都怀疑?”
温知许不紧不慢,缓缓道:“李礼要告的是太子殿下,陛下是太子殿下的父亲,从大顺律法的角度来议,至亲应当避嫌,所以本王不能不管。”
“你……”
温烨川气得要死,下意识就要骂温知许。
但璟帝却已经开口制止了他:“太子,定南王说得有道理,你也不希望自己被人非议,对吗?”
闻言,温烨川有再多的话,在满朝文武的目光注视之下,也只能咽了回去。
楚燃接过庭杖棍,一下一下地打在李礼挺直的背上。
偌大的议政殿,众人都下意识放轻了呼吸,眼神死死地落在了受刑的李礼身上。
“十!”
楚燃数到这个数字后,便将庭杖棍立在一旁,道:“启禀陛下,启禀王爷,李礼已经受完十庭杖!”
话音落,李礼“噗”地吐出了一口血,强忍着剧痛,磕了个头。
他现在明白了,昨天定南王妃站在京兆府衙门的公堂上,说出自己要告太子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将庭杖棍还给御林军后,楚燃走到李礼身边,往他口中塞了一枚药丸。
“你给他吃了什么?”不知道谁问了这么一句。
楚燃还没说话,温知许便解释道:“人参丸。”
以下告上需要受十杖刑,受了杖刑还有气的人,有资格服用人参丸吊命。
这是大顺律法明文规定的,大家也没有质疑的地方。
服用了人参丸后,李礼逐渐感觉自己有了力气。
他直起身子,声音颤抖,却十分坚定地缓缓开口了。
“陛下,摄政王,我父李忠兴今日与太子殿下一同上朝,见太子殿下面色不善,便主动提醒,没想到却被太子殿下当众掴了一耳光!”
“我父自知殿下身份尊贵,便是受了一耳光,也只当是殿下不满他多嘴的惩罚,当下并无不满,只想问问殿下为何打他一个半百之人!”
“但太子殿下不仅不知收敛,反问我父是不是在教他做事!”
说到这里,李礼声音忍不住哽咽了起来,大声哭道:“陛下,我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户部尚书,听了这话该是何等的害怕和惶恐?”
听到这里,温烨川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大声质问:“孤不过随口一问罢了,他有什么好惶恐?胆子这么小,他怎么活这么大年纪?”
李礼抬起通红的眼睛:“我父亲官拜户部尚书,未曾当过太子师,却被殿下扣上指点储君的帽子,等同谋反,难道还不够惶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