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烟不紧不慢，静静地看着她，道：“你们认识多久了？”
春华并不回答。
明烟也不着急，自顾自地又打开了一罐茶叶，用茶匙分了一些出来后，拿起了一旁的碾子，慢慢地碾了起来。
“时间应当不短吧，”明烟一边将茶叶磨粉，一边缓缓道：“王爷十二岁参军，十五岁拥有自己的部队。”
“今年王爷二十一岁，凌芷湘的父亲战亡四年，战亡之时，王爷十七岁，也就是说，凌芷湘的父亲应该是在王爷十五岁的时候跟随他的。”
“可你却说，王爷与凌芷湘是一参军就认识，那凌芷湘的父亲投靠王爷的时间就更早，也就是说，他……”
听到这里，春华下意识反驳：“你别乱猜了！”
明烟嘴角轻轻勾起，语气之中嘲弄更甚：“不能说吗？了如果不是早早就跟着王爷的人，那他战死后，王爷为什么要收留人家的女儿在自己府上？他看起来像个冤大头吗？”
明烟毫不犹豫地反驳了回去。
春华张了张嘴，竟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这么说来，你认识凌芷湘，最多也不超过九年，你今年十七，那么你认识凌芷湘的时候，大约就是八岁。”
说着，明烟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地将茶碾里的茶叶粉拢到一起，继续慢悠悠地碾着：“我知道暗部，温知许从懂事起，你们就被灌输了奉他为主的信念。”
“所以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背叛的温知许？”
此言一出，春华整个人如遭雷劈地愣在那里。
明烟却仿佛无知无觉一般，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屋内一片寂静，春华只觉得气氛死一般地僵硬，偏偏明烟手里碾茶粉的动作片刻不停，一下又一下，分明是轻微的破裂声，春华却感觉像是碾在了自己的心口一样窒息。
“我……没有！”许久后，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这三个字吐出来，明烟的茶粉也磨好了。
她仔细地将茶粉筛了一遍，最细腻的茶粉被她仔细地扫进了容器之中。
“我的岁岁，是你送到凌芷湘身边的吧？”
春华提起了一口气，许久没有缓过来。
她分明不在府里，她分明没出过清辉院，她分明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
“你身为王爷的暗卫，被他指派到本宫身边，那么除了王爷，你只能听从本宫的话。”
“无论本宫做不做得了定南王妃，本宫就是定南王妃！”
明烟语调平淡，将茶粉用茶匙挑出一点，仿佛漂亮的兔毫盏内，挑入一沸水后，手拿着茶筅开始快速筛打了起来。
片刻后，明烟停下手，挑入二沸水，继续道：“而你不仅没有将本宫当成女主子，还将本宫的女儿送去别人手中，此乃背主。”
“你背叛了本宫这个主子，就等同于违背了王爷的命令。”
“也就是说，你违背了王爷与本宫，选择了凌芷湘成为你的主子。”
说话间，明烟已经快速将三沸水注入，原本漂亮的汤画不知为何，渐渐开始散开了。
明烟却好似没有看到一般，继续击拂茶汤。
好一会儿，她松开手，将茶筅丢到一旁，这才扭头去看脸色已经惨白的春华，道：“本宫方才的点茶如何？”
春华哑然：“一步错，步步错……”
话音落，她“噗通”一声跪在了明烟跟前，磕了两个头道：“王妃息怒，婢子与凌小姐之事，从来都是婢子一意孤行，凌小姐是无辜的，她也是……被我蒙骗！”
“这么说，一直想让凌芷湘当定南王妃的是你春华，而不是她凌芷湘？”
明烟看着春华，如是问道。
“是！”春华跪伏在地上，认真道：“是婢子私心甚重，请王妃责罚！”
“很好，”明烟点点头：“既然如此，本宫便……”
“你敢！”
明烟的话都没说完，房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开，女子带着七分怒意的声音扑入耳帘。
循声望去，凌芷湘明媚的脸上挂着十分愤怒，大步走进了明烟的视线之中：“你要是敢动七姐姐一根头发，我必要叫你后悔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