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依旧是熟悉的地下沙堡。
“我要有你这手段，也就不当赏金猎人了。”
杰洛哎哟一声，一屁股坐进沙发里，随后又有些抱怨的拍了拍厚实的沙土：“沙发不都是软的么，搞半天这么硬，我屁股都坐麻了。”
他呲牙咧嘴一阵，感受着屁股的疼痛消减下去后才哼唧着落入了沙发。
话是这样说，但他还是很享受的将整个身体缩进了沙发里，嘴里发出一声呻吟。
再硬的沙发，也远比马鞍坐着舒服多了。
一整天下来挺着腰杆也不容易，现在无非也就是发发牢骚。
“没辙，你多担待点吧。”梅林淡淡的说道，
如果像控制着这些沙子以更柔软的形式呈现汇聚在一起，看起来事情甚小，其实所需要的却是惊人的控制力度。
毕竟承担起整体重量的部分得是硬的，皮肤接触的部分又得是软的。这便相当于把一份元素切割成了两半，分别让其展现不同的特性。
这对于梅林而言还是有些难度大。
“可以展示你那「欺诈」权柄的力量了吗？”梅林问道，
梅林还真是有些好奇，
毕竟到现在为止，他也只是听过杰洛名声。
和他自己讲述的一点事迹。
可没见过真本事，到底还是有些难以想象的。
“你想怎么看？”杰洛打了个哈欠，有些懒洋洋的问道：“不过我事先说明一点，其实欺诈这项福音在战斗天赋中，并不算强势，所以不要指望我有什么太强的破坏力。”
“你之前说你能偷走我的权柄…..”梅林说道：“你演示一下。”
“这个不行，”杰洛摇了摇头：“这需要提前布置。”
“提前布置？”
“拿走你的权柄，这其实分为了两个步骤。”杰洛说道：“第一步，主动屏蔽掉你对福音的感知。在这一步里可以是让你遗忘，又或是让你陷入某种错觉，总之是让你感受到一种恍惚的感觉。”
“这一步，可能就会需要其他权柄的辅佐。”
“第二步，才是拿走你的福音。这一步可以置换，就比如我会提前准备某项能力，在第一步的基础条件下和你的能力进行短时间内的置换，让你进入「欺诈」的能力范围里，如此一来才算偷走你的权柄。”
“毕竟福音这种东西，”杰洛笑了笑，指着自己的脑门：“跟灵魂绑定的还挺深的。”
“原来如此。”
梅林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那日所发生的种种，还真如杰洛所言。
毕竟除了那个死胖子，还有个身材比较健壮的大高个在旁边。
他当然不会认为那个大高个只是观战。
想来，那个家伙应该使用了某种手段。
“这样吧，”
杰洛摸了摸下巴：“你不是好奇我能力的展现吗，”
“是的。”
“我可以在某样物品，或者是某个人身上附加「欺诈」的属性，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不太能。”梅林坦然道。
“就比如，”杰洛忽然深吸一口气，随即将手搭在了脖颈处，
接着在梅林疑惑的目光下，
狠狠一撕。
“等等！”梅林瞪大了眼睛，
他只是想看看杰洛的能力展示，但是并不太想看到血腥的一幕，如果说能力手段的前提条件是自残，那这个东西不看也罢。
不过当他话说出口，眼前的一幕则更让他懵逼。
没有想象中的见血，而是一个人头皮套，
眼下，这个皮套就这么被轻松的摘了下来，旋即露出了那副让梅林倍感熟悉的模样。
「里德·奎卡尔」，
那位出千高手。
“？”
梅林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这…..”
“这就是杰洛的欺诈。”里德笑了笑：“你不是想看看他的能力体现么？”
“啊？”梅林张大嘴，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里德的脸上十分干净，仔细看在人皮套的保护下并没有被这灼眼的太阳晒黑半分。
撞进眼帘的少年和当初在索供城赌场里初次见面的模样没有太大的差别。
“这是你的欺诈手段么？”梅林疑惑的问道：“将你自己变成里德？”
里德站起身，走向呆若木鸡的梅林，解释道：“不，”
“在这之前，杰洛在我身上模样出来的伪装，才是他能力的体现。”
“眼下我只是解除了他在我身上施加的欺诈属性。”里德诚恳的说着，甚至他将梅林的手握住，搭在了自己的脸上。
“你可以摸摸看，这真的就是我最真实的样貌。”
梅林捏了捏，发现触感和真人没有什么区别，这绝非皮套能做出来的效果。
但随即他就发现这样，两个大男人这样的动作未免有些过分的亲密了，连忙后退拉开一定的距离。
“等等….”梅林迟疑的问道：“所以打一开始，和我出城的就是你么？”
“是的。”里德点了点头，随即退回到沙发上一屁股坐下，只是这一次速度慢了些许，并没有再给自己摔个屁股墩：
“杰洛现在仍然在北地执行任务，那里需要他亲自在场，所以将我的外形做出了一定程度的「欺诈」，让我和你来执行本次任务。”
“按照他的话，就是将这次观察你的任务托付给我了。”
各式各样的烟花在梅林的脑袋里炸响，在此之前一切事情都没有眼前发生的荒谬，如果非要说有的话大概就是打斗地主的时候，自己出了一对三结果下家给王炸。
“不是，”梅林不可置信的开口：“假使，我是说假使，”
“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为什么你现在突然卸掉了伪装？”
“借驴下坡喽。”里德耸耸肩：“你不是好奇杰洛的能力么，正好我也装累了。”
“欺诈的一部分能力，让我自然的在讲话和行为处事上更加有一种本能的趋向于他，但这对于我的精神力而言同样是一种负担。”
“将伪装身份，变成一种本能。”里德很自然的说道：“这对于我而言很累的。”
说着，他怕是为了担心梅林不相信，
他继续说道：“你也在赌场见到了那一具傀儡，对吧？”
“可能你还不太清楚，这种傀儡必须要主人在十里内才会接受反应，不然就和真一块死木头没有什么差别。倘若你最开始见到的是杰洛，那些傀儡也不会有任何功效。”
梅林咳了咳，随后摇了摇头：“我还是不相信你是里德。”
尽管里德的讲述具有一定说服力，但这未免也太过扯淡了。
“那我也没办法。”里德摊了摊手：“要不然我给你展现一下「观察」的权柄？”
“要你已经偷走了里德的权柄呢，岂不是也能短暂使用一下？”
“如果你要这样想，那我真没什么解释的办法了。”里德无奈的笑笑。
“这样。”梅林迟疑的说道：“假使，我还是说假使。”
“假使你真的就是里德，那个特洛琳家族的展览不会把你认出来么？”
“他们没见过杰洛。”里德呵呵一笑：“他们邀请的也不是杰洛，只是未指定性的某位索供家族的成员，所以杰洛才能接下前往展览偷宝物的任务。”
“那你的实力……”梅林迟疑的说道，
话没说完，但大家都是聪明人。
有些话点到为止就都懂了。
梅林并非是不信任里德，但是看对方十五十六的年纪的外表本身就给人一种不是特靠谱的感觉，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珠玉在前，瓦石难当。
见了杰洛那种一看就是老油条的，在和跟自己感觉差不多的新人模样一块出任务，总感觉不会太顺利。
“放心好了。”里德说道：“杰洛能放心的把事情交给我，自然有他的道理。”
“好吧。”
梅林不再争论，只是看对方的眼神还有一点怀疑。
毕竟这事情未免也太荒谬了，半个小时前还是杰洛这个镶嵌着金牙的家伙，现在突然换了个人跟我自己说之前是装的，这种感觉实在有点难以置信。
夜已深，
两人躺在各自的沙床上，
“我承认你的欺诈很厉害，”梅林说道：“你可以变回来了，我说真的。”
“我真是里德。”躺在另一张床的少年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那你要我怎么说你才会信？”
“那一日你和我在赌桌上最后一轮开牌，我开的什么赢下了你？”
“你直接置换了我的牌面，和牌面没有太大关系。”
梅林啧了一声，
这些消息事实上如果杰洛去简单的询问一下，又或是他本身就可以一直监视赌场内的一举一动，大概也是知道的。可他和里德有且仅有的一次对话却也没有太多重要的信息，纵使有，也难保杰洛不会知道。
这下，他还真没什么办法确认眼前这个家伙的身份。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和两人都不太熟悉。
“好了，”梅林认输似的摆摆手：“算你厉害，我信了。”
“你信和不信都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里德叹了口气：“但我可以告诉你一条，即使是欺诈也做不到的手段。”
“请说。”
“那就是，福音本质的力量。”
“怎么解释？”梅林好奇心起来，立刻问道。
虽然尽管眼前里德对自己身份的表述，还是只让梅林信了个六七分，但就对方在超凡力量知识这块的理解，无论是他们二者里的哪一个，都应该在梅林之上。
“我之前盖牌来屏蔽你看牌面，那个并非福音的本质力量，而是一种权柄的展现方式，一种手段罢了。”
“然后呢？”
“而「观察」真正的力量，真正的根源，在于「看」，”
“这一点哪怕是复制也好，又或是窃走，又或是等等手段，都是无法使用出来的，一个人有且只有一种根源的力量，能拿走的，只是能力手段的展现。”
“好像懂了。”梅林点了点头，仔细回想起那胖子的操作，事实上更多的也只体现在了更精细化的能力展现，同样只是表现出了一种手段，他点了点头，看向里德：“所以你要怎么证明呢？”
“而观察的本质，其实很简单。”里德缓缓说道：“「看」，作为观察的本质，能让我感受感知到所有出现在眼前的一切。”
“甚至，包括部分即将发生事情。”
这虽然同样不是观察最本质的内容，但既然已经涉及，那么在这一项能力上，即使是杰洛也无法使用。”
虽然是一面之词，但这一点梅林倒是之前在学院的学习中有所耳闻。
一个人，有且只有一项福音权柄，
这是铁律，也是无法违背的规则。
不过里德说的话倒是让梅林格外吃惊：“预言未来？”
“目前只能看到一些极小的小事，不过在以后有机会能看到更多。”里德说着，从自己的行囊中拿出一张纸来，随即拿起笔在上面唰唰写着什么。
“你这是在做什么？”
梅林此时心里已有八分的相信，不过他还是打算等着看对方把事情做下去。
不过他现在心底升起了一个想法，
你特么玩我呢？
说变身就变身了，这说出去到底还是有两分不想相信的。
不过如此深入的了解其他权柄，这可是为数不多的机会。
“如果这张纸的事情，在明天发生了，”
“那么我的身份毫无疑问。”
梅林眉毛一挑，当即问道：“那我怎么知道你纸上写的什么，又会不会改。”
“这张纸放你那里，但你可别看。”
“行。”梅林答应下来。
不管纸上写的什么，目前来看还真是一点破绽都没有。
到这里，他已经信了八分。
无声，
两人都已经疲倦了，此时困意也逐渐涌了上来。
躺在床上，
梅林迷迷糊糊的思考着，
如果观察权柄的本质是「看」，
那支配力量的本质又是什么呢。
抱着这样迷糊的想法，
梅林终于进入了梦境。